第三十二章 陈犬的身世
孙瞎子听到陈虎说“若要伤我女儿不如先把我杀了吧”，脸上一改阴郁，皮笑rou不笑地说：“寨主说哪里话，您的命可金贵着呢，您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好交代。” 陈胜男听到阿爹对孙瞎子说话如此低声下气，怒不可竭：“阿爹！你如今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孙瞎子是个猪狗不如的jian邪小人你还留在身边，你是一寨之主却事事听他吩咐。我听说这次到桃花镇暴打村民竟是你领着寨里兄弟去的。你如今怎么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顾了，被猪狗般的孙瞎子当做小喽啰使唤？” “陈胜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孙瞎子怒道。 “你就是三跪六叩来给姑奶奶敬酒，姑奶奶也不稀罕，至于罚酒，你还没资格来罚姑奶奶。你最好今儿就把我杀了，或者多去寻些东瀛人来狗一样地求他们来保护，要不然早晚有一天我陈胜男必要你身首分家。” 一番话气得孙瞎子面色发白，用手指着她，嘴里哆哆嗦嗦不停地说：“好你个陈胜男……好你个陈胜男……” 陈犬见状赶紧去拉陈胜男：“好了，如今大小姐也看过寨主了，天色不早路程还远，不如让我送大小姐回县城吧。” 陈胜男挣开陈犬顺手就聒了陈犬一巴掌，说道：“你又算什么人，也配来劝我。你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大掌柜带你来到山寨，是阿爹收留了你，养你长大教你功夫，十几年来阿爹对你视如己出，可是你却忘恩负义，认贼作父，投靠猪狗不如的孙瞎子来对付阿爹。你的良心也被狗吃了吗？你如果知道错了，还认阿爹是你的师父，认我是你的师姐，现在就是你改悔的时候，我们一起联手除掉孙瞎子。阿爹一直都十分器重你，你又是他唯一的徒弟，将来的寨主之位自然非你莫属，哪里还用给孙瞎子当牛做马？” 陈胜男说完紧紧地盯着陈犬，看他将头垂下却一声不吭，又看看阿爹，阿爹也是默不作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陈胜男心里十分失望。这时却听到孙瞎子哈哈笑了起来：“大小姐看明白了吧，犬儿是不可能帮你来对付我的，你若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我今天倒是可以如你所愿呢。犬儿，把你的身世告诉大小姐。” 陈犬抬起头，看了看孙瞎子，又看着陈胜男说道：“大小姐还记得十八年前寨主曾带人去过几个外县吗？” 陈胜男想了想说道：“没错，阿爹当时带着兄弟们到外县惩治了几个恶霸乡绅。当时凤县里有一个王姓的恶霸，在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阿爹带了兄弟去警告他，不想他竟然用计假意逢迎阿爹，带了全家跪在阿爹面前，发誓再不做坏事。阿爹心软听信了他的话，谁知他竟在饭菜里下毒，有五六个弟兄当场就被毒死了。说到这，猪狗不如的孙瞎子当时还算救了阿爹一命，把阿爹的饭菜偷偷的跟姓王的恶霸换了。阿爹看到几个兄弟惨死，一怒之下斩杀了王恶霸全家。” 陈犬听后露出悲凄之色，说道：“大小姐讲得一点不错，十八年前我被大寨主带来青龙寨，他只给大家讲我父母双亡，却没有说我父母到底是谁。” 陈胜男心中产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忙问：“是谁？” “我本姓王，还是凤县人。”陈犬说道。 陈胜男愣住了半刻，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着陈犬问道：“你是王恶霸的儿子!” 陈犬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陈胜男转身问陈虎：“大伯为什么要把仇人的儿子送到寨子里？阿爹你当时就知道他是王恶霸的儿子？” 陈虎点点头，说:“当时杀了王家满门，之后还是有些后悔的，毕竟那些女人孩子是无辜的。大哥送了这个孩子来，对我说自己做的孽还得自己化解，这个孩子如果不救，要么会死掉，要么就会被仇恨蒙蔽了心，这辈子也就毁了。” 陈胜男听了恨恨地说：“阿爹救了他，视他如己出，将独门武艺传给他，使他不被仇恨毁了，可是他却毁了阿爹。陈犬，”陈胜男看着陈犬“你恨阿爹杀了你全家，杀了你那无恶不作的混账父亲，是吗？他明知是养虎为患，却悉心养育了你十八年。他待你如何，这十八年来只要你还有一点点的良心，自然能明白。” 这时陈犬说道：“我并不恨师傅杀了我的生父，那个凶狠的大娘，那些尖酸刻薄的姨娘们，还有那群欺软怕硬的兄弟，势利眼的奴才们，但是……但是他不该杀了我娘，他不该杀我娘啊……”陈犬说着神情哀伤，红了眼圈。 “我娘本来就是个苦命的女人。只因她生得美，被姓王的混蛋看上了，硬到家里来抢人。我娘当时已经许了人，与一个教书先生情投意合。王混蛋为了让我娘死心，杀了教书先生，将他的头颅装在匣子里，送到她面前逼着她看。我娘看到书生的头颅当场就昏死过去了，从此她就只当自己已经死了，再也不闹了安安静静待在府里。这个王混蛋本来就是个好色之徒，府里原来已经有了五房姨太太。他强娶了娘之后不久，又跟戏院里的小戏子混上了，早把娘忘在脑后了。不久我娘就发现自己怀上了我，从此她的日子才有了盼头。我出生之后并没有享受到什么少爷待遇，因为我娘不会在王混蛋面前强颜欢笑，自然不得他的宠爱，我们母子二人在府里经常受其他房里姨太太和少爷们的欺负，连下人也敢对我们爱搭不理，但我们彼此相依为命，并不觉得日子苦。”陈胜男没想到陈犬还有这样一段身世，心也软了下来，静静地听他接着说。 “师父那天来到了府上，娘偷偷打听，知道师父在王混蛋面前列了他十条罪状，让他改悔，王混蛋赶忙应承连连称是。娘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终于有人能够惩治王混蛋了，怕的是王混蛋生性狡诈，如此轻易认错怕是有鬼，娘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如此想着她心中不免担心害怕。她将我叫了过去，说自己想吃我做的野菜粥，让我多去挖些野菜回来。我当时不知道娘是想要支开我，就高高兴兴地去了。野菜多的小山离家比较远，等我挖了满满一筐往回走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我怕娘饿肚子就赶紧快快地往家赶。走到城门外正碰上许多乡亲欢送师父他们回去。因为我是王混蛋的儿子，乡亲们对我也并不友善，看到我便会骂我，我避开了众人往家里跑去。进了家门却看到满院的尸体，我全家人都被杀了，除了我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我在角落里找到了娘的尸体，他眼睛睁着死也没有瞑目。我知道她是担心我，怕我回来地早了也难逃被灭口的命运。但她不知道，虽然我没有被灭口，却也同样活不下去。我回到家时，家里已经有一些胆大的男人进进出出往外搬值钱的东西，几个姨太太的衣服和首饰也被人整箱地搬走了。还有人往屋外堆干草，看来是要烧了整个院子。他们看到我都十分震惊，没想到王家人竟没死绝还留了一个活口。他们将我绑了起来，全县的男人们都一致同意将我处死，斩草除根，只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城里的女人可怜我还是个孩子，不同意将我杀死，他们意见不拢，所以只好将我带走了。然后他们放火烧了整个院子。我看着大火越烧越旺，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娘了，她死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身边，她死后我连她尸首也保不住。”陈犬的声音有些哽咽，停了下来。 “后来是大伯到了凤县将你救了出来？”陈胜男问。 陈犬点点头，说：“他们刚开始将我关在城中一座破庙里，白天总有小孩跑来欺负我，朝我身上扔石头，将他们拿来给我吃的干馒头抢去喂狗，到了晚上庙里又黑又潮，我两天两夜没吃东西，又冷又饿，那种感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到了第三天，他们还是决定当众将我处死，当我被绑在柱子上要被烧死的时候，大寨主来了，将我救了下来，把我带到了青龙寨。” “你一开始就知道阿爹是杀你全家的人？” “知道” “那你为何还甘心情愿留在青龙寨？” “我与大寨主有十年之约，他让我隐忍十年，十年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报仇。” 陈胜男听了，冷哼一声道：“怪不得，如今已过了十年之约，你果然开始报仇了。” 陈犬忙说道：“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师父的事，如今师父的身体日渐不好，已经无力掌管寨内事务，干爹多年来一直威望甚高，是真正的众望所归，我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 陈胜男啐道：“呸，少在我面前卖弄你那些冠冕堂皇的措辞，你识那半斗字都还是我教的。” 这时听到陈虎说道：“胜男，你不必为我担心，阿犬说的没错，我如今身体不好也没有精力再管寨内的事了，他并没有做错，我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