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各怀心思意难猜
“定然会很精彩。”那男子安安稳稳的坐在我的对面，熟稔地拿起一个新的茶杯，自顾自的盛了一杯茶，面不改色的抿了一口，“到时候我定包了整个场子。”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帝都的公子小姐都是被养的白皙细腻，好似可以掐出水，只是现在这位主有着久经风沙的感觉，眉眼虽然含着笑，却让人冷似身处寒月，这样冷静的气场，的确可以稳得住敌军的激将，镇得住敌军的策反。 我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了他执茶杯的修长的手指上，指节分明。 我之前也有想象过和他的相遇，可能是各怀心思表面温文，但那种情况仅限于我之前有所准备。我并不是那种眼睛一转计上眉头的人，一件事情我得反复思量才能做出正确的反应。我犹豫不决并不能在短短时间内果断的做决定，这是我一向以来的弱点。 “傲川将军如此深受欢迎之人，竟不在宴席之中欣赏莺歌燕舞，倒是在这破败地儿喝粗茶，若让别家姑娘知道，不知要偷着抹多少眼泪呢。”我倒没有做多少礼数，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凳子上。我的脑袋有些晕眩，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并不怎么舒服的初遇。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林傲川，于我而言，场合和我想象之中的相差很多，但是这个人的相貌倒是像我想象当中的那般肃杀。 林傲川也并不接话，只是一直保持着那种不近不远的微笑，令人有些莫名的气恼。 “相府为了今日的宴席也做了不少准备吧。“他放下茶杯，”走吧，一起去看看压轴的好戏？” “将军看便好，毕竟很大一部分程度是为了博您的高兴。“我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又接道，“将军如果满意今天看的这出戏……” “便赠你些上好的茶叶吧，你这儿的茶叶当真的难以下咽。”他倒是收了微笑，眼神都有些冰冷。 我倒是没有在意，道了声多谢。 送了林傲川，我整个人都有些困乏，与这人打交道，真真是心累，世人常道，武夫直肠，我倒觉得林傲川这个人心思可是九曲十八弯般的曲折。 用手掩了掩嘴，我早早回房中歇了。然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是无法安眠，索性点了灯盏，坐在窗边临摹了些帖子。 月头高升时上月才悄声回到了阁楼。 “上月，与我说些今日的事吧，我知你折腾许久，估计很是困乏了，长话短说便好。”我将帖子放在一旁，站起身端来了些小点心和水。 今日赏花时，来了好些人，基本上朝中数得上的大臣还有帝都有名望的大家都携带妻女前来，但是赏花时陆璃舒并未到来。 大夫人倒是在赏花时与众位夫人小姐在一起，并出了赏花填词的游戏。这些全都是些小姐为了显示自己才华的时候，所以各个都是牟足了劲的争风头。 虽说是争风头，但是太师家的女儿确实是颇具文采，好似在别人绞尽脑汁想些什么新鲜词描述那姹紫嫣红的百花时，独具匠心的咏了绿叶。 这种场合不是斗文的，也不需非要分出高下，图着些乐子罢了。 晚宴也是排场极大，银烛高照、笑语晏晏。舞女、丝乐、杂耍，确确可以看得出是费了一番心思。 晚宴进行了一半时有个蒙了轻纱的姑娘站在台前，那姑娘怕是陆璃舒无误，穿着那件银丝百褶流云罗裙的确感觉惊为天人。 那是《流云曲》，曲是前朝遗曲，然而皇帝极为喜爱，甚至是专门修复了这支残曲，又有一位之前不受宠的妃子得知了这件事，苦心编排了一支舞，成功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自此流云一曲，乃是天上之曲，人间难闻。 但是那舞难度也是极高，得有从小积累的功底才可跳出如同流云一般的轻盈灵动，否则就只如同深陷泥潭挣扎不动的人一般。 陆璃舒端的确确是极高的舞蹈功底，身体柔软如同迎风蒲柳，足尖一点好似乘风愈行，转身挥臂之间给人柔弱似水的感觉，有种想要将其捧于手心仔细珍藏的感觉。那一抹轻纱恰恰挡住了惹人遐想的面庞，令人略略心醉。 “听你这样说倒像是把你迷住了一样，当真算得上是压轴好戏。”我笑出了声。 “阿姐，璃舒确实跳的挺出众，但是这还算不上是压轴，压轴戏待会与你说。”上月失笑，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抬头道，“当时我在场前给众位大人添茶倒水可以走动，离璃舒离得近时可以将脸上看得真切，那双眸子，有些戾气在其中，倒真真有些可惜了这样有灵气的舞。” 我没有打断上月，她一向是将自己觉得重点的事情讲的极为详细。 “倒是最后那舞结束时有些意外，璃舒好不容易得了这样难得的机会，怕是不露面绝不甘心，所以，那面纱‘意外’滑落引起众人惊叹时我倒是觉得正常，只是……”上月失笑打断了原来的话语，“压轴戏落在了，陆璃舒下台摔得那一跤怕也是不好受。”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说道：“大夫人竟然只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倒是出了我的意料，我还以为她会有更加精妙的法子。不过也无妨，反正大夫人最近肯定是将目光锁在了白姨娘那边，之前零苏给你说的那件事，怕也是会先搁置一旁。” “若是零苏给我说的那件事是真的，怕是今晚会更加令人不安呢。”上月的脸上也露出些后怕的神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叹口气，“隔日去南山寺拜拜菩萨吧。” 有些困意袭来，我走到窗边，打算关了窗户歇息，月亮已经移到了正中，明晃晃的将地面上照的格外清晰，忽然我皱眉，小心翼翼地走回去，拉住上月的手：“你快去瞧瞧，门前柳树后是不是有个人？” 上月愣了愣，将我的手握地紧了些：“阿姐先等等，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