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李瑛中的毒也不是什么难寻没有记载的毒药,而是豪门贵族常见的毒药,发毒时间不定但很痛苦。 李瑛吃了茶点就觉出不对,当时成琳也在旁边,直接扣下了与这茶点有关的宫人,防他们自杀就打掉牙齿,搜身后捆了起来,赶紧去请太医,一边使土方子给李瑛扣喉催吐。 因了发现及时又处理得当,太医院的太医匆匆赶来的时候,李瑛的毒已经去了大半,只是仍然难受。李瑛现在昏迷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邓老太医为他施针散毒疼昏过去的。只是李玖不晓得,以为李瑛面色苍白昏迷过去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加上李璟紧张不安的模样,以为这毒很难解决。 邓老太医挽起自己的袖子,在李瑛光裸的身子上摸了几把,几个大xue位上有施针后留下的青色针眼,而后停在脾胃处的xue道处,轻轻按压。 李瑛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嘴间溢出几声疼痛的低吟,李玖听着心惊禁不住上前几步,看邓老太医究竟如何医治祛毒。 邓老太医骨节粗大的手停在李瑛细腻白皙的身上,揉压过后竟然泛出一丝不对的银光。李玖惊讶,仔细去看发现李瑛光洁的身上竟是冒出了点麦芒银针的针头,经邓老太医不断按压,针头不断出现,最后出来了半寸长的银针。 邓老太医竟然把银针完全刺入了李瑛的xue道里,李玖的心怦怦地跳,比一脸淡然的邓太医还要紧张。邓太医拿了在烈酒里浸泡过的帕子,直接捏着露出小半的银针抽出,惹得李瑛疼痛地扭曲了身子。 “殿下别动,马上就结束了!” 邓老太医目光微沉,压着李瑛的肩窝低声劝慰。这样的确很痛,但也是尽快祛毒不留后患的上好办法。来不及说更多,邓老太医直接按向另一处xue道,依着刚才的手法按揉起来。 李瑛额头积了一层薄汗,原本苍白的脸因为疼痛更加苍白,唇上也失了血色白得吓人。邓老太医也不好受,因了李瑛疼痛之下呼吸急促,银针也随着肚腹收缩而逐渐深入,他按压很久刚冒出头。 “九郡主,快来帮老夫压着殿下,不然这银针就进了里面,要取不出来了!” 李玖点头,也看出此刻情事危急顾不得许多,直接上前几步握在李瑛肩膀,柔声唤着“阿瑛”,细声安慰。一旁的李璟看得心惊rou跳也跟着担心不已,觉得双腿已能走路直接推开了帮他按揉双腿的宫人,几步上前着急地喊着“瑛哥”。 不知是两人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李瑛疼得久了,没力气再疼,他抽搐的力度已减弱许多。邓老太医趁此机会,紧赶着加重按揉的力道,抽出了第二根银针。 李玖松了口气,见李瑛全身紧绷连声安慰没事了莫怕,邓老太医虎目圆睁,吼了一句九郡主莫高兴得太早,殿下体内还有两根银针没有取出来呢!李玖惊愕地望着邓老太医,四根,李瑛体内居然被这狠毒的老家伙埋了四根银针。 “邓通,你是吃了豹子胆么!若阿瑛出了事你担待得起么,赔上你满族的性命能换来储君一命么?” 邓通向来是个大胆的,年轻时他为先皇高宗的宠妃医病,宠妃原本常见的风寒只是想好得快一点儿,这人居然私自配了药力迅猛的药,把那宠妃生生害死。高宗原本要问他的罪,最后被他巧言开脱反而升职做了太医院的院判。 李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想唤人去把章炎请来,再也不想邓通为李瑛医治。疯了,邓通一定是疯了,他这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用这种方法祛毒,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邓通正想解释什么,忽然见李瑛的唇颤了一下,着急甩开李玖扯着他衣服的手,继续按揉的动作。 “针现在就在殿下的体内,若郡主不想我把它抽出来,就继续拉着老夫吧,左右不过是医死了储君。” 李璟听这话抖了抖身子,拉着李玖的手劝了一句“长姐”,李玖哑然最后无力地坐在床前的方凳上,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管了任由邓通把李瑛体内的银针抽出来。李璟叹气,伸出一手抚上李玖的双肩安慰地拍着,说了句“瑛哥会没事的”。 四根针,足足四根银针。邓通忙活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把银针取出来,一一摆在垫着白纱的托盘里,最后才长舒了一口气,重新把薄毯盖在李瑛身上。 邓通看着李瑛的面色点头,又不放心地诊了脉象,确定他已无大碍这才收起药箱,对着紧张不已的李璟微笑,道了句已经没事了,等殿下醒来喝过汤药再休养半月就能调理好身子。 李玖也跟着放心,拉过李璟帮他擦去额头上因担忧而出的细汗,又问了邓通几句平日里有什么忌讳的东西和吃食。邓通回答忌荤忌辣,少吃油腻的东西,李璟一一记下,准备以后几日都陪着李瑛一起吃白粥小菜。 因了李瑛中的毒与砒霜类似,会使人肠胃火辣,难受难耐。所以近日绝不可食用刺激性的食物,避免刺激本就受伤脆弱的肠胃。 要说邓通的祛毒方法,也的确比其他太医商议出的有用迅速地多。太医院的太医原本商议的是由章炎主手施以稳妥的蒸煮祛毒法,只是一时找不齐防烫伤的药材而束手无策,最后邓太医忽然想起自家伯父一手出神入化的祛毒术,万般无奈下把邓通请入宫里。 李玖和李璟在东宫守了快两个时辰,最后太后和李玉衡也得了消息赶来,李瑛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床边围着的一圈人。 “阿瑛,阿瑛,你觉得怎么样?” 太后坐得离李瑛最近,见他睁开眼睛就关切地询问。太后平日并不显对李瑛特别的宠爱,但对自己唯一的孙子也是疼惜爱护的。在太后看来,那宫人所出的三皇子身份低微,根本称不得皇族的皇子,她唯一的孙子就是凌后所出的李瑛。 李瑛的视线逐渐清晰,先看到的却是眼圈泛红的李璟,对着他一笑,这才转开目光去看一脸关切的太后和李玖。 “阿瑛无事,有劳祖母担心了,都是阿瑛的过错。” 太后擦了擦眼角,点着李瑛的额头说了句傻孩子,都这样了还什么错不错的岂不是要哀家心疼死,你这样我都不晓得该如何与你母后交待了。说来奇怪,太后与李瑛不算亲密,与凌后却是亲如母女和太后敬王妃的关系一般。 或许是凌后十二三的时候就养在太后身边的缘故,凌后与太后关系也很亲密,连带着与敬王妃也亲如姐妹。 李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而后安慰太后几句。跟来的李玉衡觉得无聊,扯了李玖坐得稍远,也不屑于去假模假样地关心一句。这事出来后六宫就炸开了锅,她安抚了不安生的妃嫔,又和苛责她的杨松鹤理论一番,撇清自己的关系才随太后来了东宫探望。
东宫份例虽不归李玉衡管,但宫人终究是后宫出来的,李玉衡再撇清也免不了责罚。想起杨松鹤义正言辞的三公主已非棠朝公主,而是鸭儿凼苏木閼氏,不应管着后宫之事的诛心言论,李玉衡就恨得心都要烧了起来。 当初她远嫁鸭儿凼,最赞成的臣子里就有杨松鹤,那时他也是义正言辞地劝着自己要为故国考虑,要在草原联系各部臣服棠朝,身在他乡也要不忘故国。她去了草原,把和亲公主该做的一切都做了,好容易跟着使团回来一次。想不到的是待了不足一月,杨松鹤就谏言月氏使团停留时间过长。 李玖拉了李玉衡的手,想起东宫的事又忍不住问了几句,关心李玉衡可遇到了什么难为。李玉衡艳丽的桃花眼泛出几抹冷光,笑着说了一句“能受什么难为”,不过是受些许牵连罢了。 她好歹还是棠朝的公主,月氏苏木的閼氏,杨松鹤再嫉恶如仇眼里揉不进一颗沙子也说不得什么,最多以此为借口剥夺了她协理六宫的职权,分给妃嫔。 一旁的太后见李瑛面色发白,就抑制不住地心疼起来,拉着李瑛的手关切地叮嘱了许多注意的事,又硬要把自己身边的孙嬷嬷留在东宫照顾他。说是忧心李璟一个半大孩子,东宫伺候的人又不够尽心尽力。李璟在一边推拒,说是东宫伺候的人很尽心。太后哼了一声,埋怨到尽心怎么还会让李瑛受了暗害。 不多时李瑛身边伺候的小宫人就捧着药盏过来,说是邓老太医吩咐醒后半个时辰要喝的。太后点头,亲自接过了药盏拿起瓷勺,喂起被李璟扶起的李瑛。 直到喂完了药,太后又安稳地把李瑛扶着躺下,替他盖好毯子,又叮嘱了几句这才领着李玉衡离开。李玖想了想担心这事风波,叮嘱了李璟看顾好李瑛就跟着太后回了慈安殿,想看看这事如何解决。 李玖本以为此事是宫里处置,跟到了慈安殿一问才晓得,东宫中毒案已经挪到了大理寺和邢部处理。看来这事已经传到了朝堂,圣上压不下众臣猜疑这才将这事移到前朝处理。 后宫的妃嫔进不去东宫,得知太后两人从东宫出来,又巴巴地梳洗一番来了慈安殿请安,关切地询问着储君的情况,时不时哀泣几声感叹一下先皇后的好,拿着锦帕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太后忙了许久早就累得不行,见了这一堆妃嫔眉头紧皱,直接让李玉衡赶了出去。 等到慈安殿清净下来,李玉衡才有机会坐下喝口茶,揉一揉酸痛的腰背。李玉衡如今怀孕四月,肚子却如同怀孕六月的妇人一般,章太医诊断后说也无大碍,只是略有担忧胎儿太大,分娩时会过于困难。李玉衡揉着肚子,心道这孩子可真是祸根孽种,害苦了自己。 见李玖站在偏殿一旁看着自己,李玉衡无奈地对她指着一张软椅,让她坐下,问了一句不打算回王府了么今日本宫可没预备留饭。 李玖坐下喝了一盏茶水,本想问问东宫的事的后果,后来发现问什么李玉衡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最后终于放下茶盏地 回了敬王府。 (扎针什么自己胡乱想的考据党莫较真我承认有点儿扯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