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出了贳器店的门，慕华容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而后对慕辞低声说了一句想要。慕辞摸了摸他的头安慰，回到回家就能见到了不用惦记，说完就领着他往荣升楼走去。

    去荣升楼只是为了问清楚明日先去的厨子，因为婚宴复杂，要提前一日就开始准备，荣升楼的厨子明日就要去慕府，先把能处理的果蔬处理一番，婚宴当日取用也是方便。

    慕辞刚进了荣升楼的门，还没来得及让店里的小二通传，拿着算盘的荣升楼老板就过来了，笑着招呼慕将军快坐，我在楼上就瞧见您过来的身影了。慕辞拉着自家弟弟坐下，带着笑与那老板攀谈起来，只有慕华容心里还在想着那花轿高兴不起来，闷闷不乐地看着两人交谈。

    因了明日只是去处理果蔬，且有慕府的厨娘厨子帮忙，荣升楼的老板就定了五个人帮忙，顺便介绍了一下五人的家室，俱是清白出身的人。慕辞预付了一半的定金，等着婚宴结束再把另一半的钱补齐。做完之后就没了其他事，遂拉着慕华容出去，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

    两人这一逛，慕辞还真就遇到了熟人，原本是跟着慕华容在街边看糖人，身边忽然停了一马，慕辞觉得隐约有些熟悉，还未抬头就听到一阵豪爽的笑声。

    “我道凤羽怎么忙起来，几日不去我屯营。原来是因为监门卫的上将军偷懒，害得他只有躲在屯营处理杂务，你一个上将军却领着弟弟在这儿看糖人，可真清闲！”

    马上的人神采飞扬，脸上带着些微的青色胡茬却不显颓废，穿着羽林卫的玄色军袍，一双熠熠有神的寒星目盯着慕辞，嘴里已经说了好几句话。慕辞转身对着那人执了后辈礼，抬头后就恢复了屯营里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脸上半真半假的笑意晃着那人的眼睛。

    “单将军明鉴，华章可是告假了的，再说能者多劳，监门卫有许将军主持大局，我也是可以安心的不是。将军就不必调笑了！”

    眼前的人，正是羽林卫上将军单臻。羽林卫原本与金吾卫监门卫交情都不深，可许鸿不知怎怎么就与这单臻交情匪浅，连带着慕辞与他也有了一些默契。羽林卫与九门司负责皇城治安，可比金吾卫监门卫的范围大的多，故单臻一向是比常人忙碌不少，慕辞看他去的方向正是九门司的衙门，想来是有什么要事去商议。单臻看着慕辞的模样就止不住大笑起来，回了一句凤羽倒是提过你要告假娶媳妇儿了，看你这清闲模样是志在必得了啊。

    “后日就是佳期，如若将军不嫌弃，还请往慕府一叙，华章定然亲奉水酒！”

    单府与慕府素无往来，慕辞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慕夫人房里看过的宾客名单也没有单臻，提起自己的婚事就略说了一句。单臻倒是毫不客气地点头应下，而后说了句尚且有事，和慕辞告别后就往九门司的方向去了。

    人走后慕辞就去扯慕华容的手，问了一句咱们回去吧。他手里提了不少东西，都是慕华容喜欢的吃食，琥珀糖球冰糖葫芦还有各色糕点，也差不多到了回去的时候。慕华容点头，指着刚捏出来的小黄狗糖人问一句这个可以要么，慕辞看着小贩拿麦杆吹糖人的模样，还是谨慎地摇头拒绝了慕华容，说了句这个不能吃。

    幼时李玖也是极喜欢这些糖人，每次慕辞领着她出门都要站在街口眼巴巴地看着，慕辞每回心软就忍不住想给她买一个，只是走过去看见那吹糖人的手法就开始却步。那样吹糖人的糖人，再好看也是沾口水的吧，依着李玖的性子买了就要入口，还是不买了！

    后来慕府老太爷听说了这事，当场问了慕辞后笑得坐在椅子上揉肚子，说了句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糖人么。然后慕辞就跟着老太爷学习吹糖人，拿着自己吹出来的糖人去讨李玖欢心。慕辞对吹糖人可没什么天赋，看着李玖拿着那糖人舔得开心却是油然而生一股自豪，连带着觉得自己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慕辞想起这些面上的笑就柔和了几分，低头看着慕华容的猫眼，哄了一句你若是真喜欢回府之后哥哥给你吹一个，咱们现在还是先回去吧。这眼见着近午时，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慕夫人要担忧两人了。慕华容乖巧地点头，跟着自家哥哥回去。

    回了慕府慕辞一眼就看到忙着张灯结彩的慕府仆隶，大门两侧管家正拿着贴了双喜的大红灯笼，吩咐仆人踩着梯子挂上，见慕辞回来急忙丢下手里的灯笼迎上去，笑呵呵地打招呼。

    “大少爷和小少爷回来了，夫人身边的嬷嬷刚来吩咐说您回来就去寿安院找夫人，贳器店和荣升楼的东西也都送来了。大少爷实在辛苦……”

    慕辞点头，看着慕府已经挂了一半红绸的大门笑了一下，叮嘱管家几句，而后拉着慕华容往里面走去进寿安院去寻慕夫人。慕华容自有记忆来就不曾见过府里这么热闹的时候，只隐约记得慕府老太爷去世阖府缟素的模样，现在却是换了鲜艳的红绸双喜，看着就觉得满府喜气洋洋。看着不够，慕华容干脆撇下了慕辞，一个人领着大黄往那最热闹最红艳的地方去，凑在人堆里看他们忙碌地挂着红绸彩灯。

    慕华容玩得开心，慕辞自然也乐得不去管他，嘱咐刘斌看好他就自己去了寿安院，给慕夫人和老太君请安。原本素净的寿安院也难得地收拾一新挂了红艳装饰，映得老太君蜡黄的脸也跟着红润喜庆起来。

    慕府老太君见他过来，不等慕辞行礼就直接拉着他坐在软榻上，关切地问着累不累。慕夫人面前摆着金剪和红纸，手下不停地剪着什么。慕辞好奇地拿起桌上的红纸，这才发现是剪了一半的双喜和喜庆花样。虽然只剪了一半，但那精致漂亮的模样却能清晰地现出来，惹得慕辞看过后就不舍得放下。

    “母亲剪纸果然精致，怎么以前不记得母亲剪过，竟藏得这样深！”

    慕辞的确不记得慕夫人剪纸，每年过年或是上元节的时候，也不过是在街上买些剪纸，回来分给各院子贴一贴图个喜庆。慕夫人放下剪刀把手里的剪纸递来，慕辞打眼一瞧那只蝴蝶却剪的有些粗陋，翅膀处还不慎剪坏一块。

    “哪里是我剪的，都是老太君今日来了兴致，非要教我剪纸，想着她老人家手艺不错，结果还是教出了一个笨徒弟。你挑一下哪些剪的还行，就带回去贴窗户吧，图个喜庆！”

    慕夫人看着温婉，其实是武将出身的大家小姐，年轻时一身的英气勃发不输娘家齐府的几个哥哥。慕辞从未见过她做什么针线活，那一双看似纤长白皙的手，手心里却尽是练剑摸出的厚茧。倒是慕府老太君出身清贵，女红出色，慕辞还记着幼时老太君给他做的衣服和荷包。只是老太爷去后老太君身体日益不好，也很少再碰女红，没想到今日一高兴竟然直接拿起剪刀。

    “祖母做的果然精致，我看着哪个都喜欢，不如都给我，回头我全贴在洛水院里，不知祖母愿不愿意？”

    慕辞瞧着那百蝶图金童玉女图都是喜欢，最后竟然选不出最爱，干脆厚着脸皮全部要去。反正这些都是给他婚事备下的不是。慕府老太君笑呵呵地说好，你喜欢就拿去。只是这次慕夫人倒是不乐意了，说了慕辞几句，自己挑了两张喜爱的说是存起来，这才由慕辞把剩下的带走。

    慕辞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慕夫人又给他安排下活计，让他去前院看着仆隶张灯结彩，莫要遗漏了什么或者把红绸挂歪了。慕夫人待会儿则要去厨房看看，盯一会儿厨娘把婚宴要用的盘盏碗碟清洁一番，再把果蔬洗好择干净，婚宴当日也能免去不少麻烦。除此外还是各种杂七杂八的杂务，慕夫人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分做两人忙，自然希望慕辞多帮着她一些。

    慕辞本来还想着问问慕夫人，怎么定下了那顶最贵的花轿，见了这情形干脆住了口，乖乖地去了前堂守着仆隶，看他们为了自个儿的婚事忙得停不下来。

    慕府常年没有喜事，慕辞这次成亲可以说是十几年来最大的喜事，慕府的仆隶自然尽心尽力，顺便为了在大少爷面前露个脸。由于要挂的彩绸灯笼众多，慕夫人一早便使管家借来了梯子，绕是如此还是不够用。前堂后院，大门迎门成亲时新娘要走过的游廊处处都要挂着红绸彩灯，十几把梯子压根不够分的。加上收拾后院的都是些嬷嬷使女，十几个梯子后院就用了一半多，负责前堂的虽然都是汉子，对着过高的门楣和屋檐也是无法，最后只得只身爬上廊柱去挂。

    慕辞看了一会儿深觉不安全，干脆喊下他们自己一人抱着红绸彩灯过去悬挂，挂好一处也不下来，直接提气飞去另一边挂好调整好高度才愿下来，刚下来就听到府里围观仆隶的喝彩声。慕辞想着若是老太爷晓得自己的内家功夫，现在用在上房梁挂灯笼上，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吹胡子瞪眼要揍他。可手下依旧不停，卖力地和府里的人一起挂着红绸彩灯。

    另一边敬王府午后也在忙着张灯结彩，而且因为王府下人不多，大多是些婆子使女而吃亏。低些的地方还好说，前堂和大门有杜宇守着也能很快挂好，只是后院和李玖的潋波院比较难以处理。潋波院里粗使婆子可以收拾，可这一整个后院不能全由着婆子做活呀。

    敬王妃去世后敬王戍边，有段日子府里月姨娘不安分，勾搭府里管家管事一起分薄家产，最后竟然把主意打在敬王妃的遗物上。当时李玖不过九岁，又因丧母而消极，对这些不闻不问以至于月姨娘差点儿成功。最后今上将李玖李璟带回了宫里抚养，凌后得了授意处置了月姨娘和敬王府的管家，还有许多参与此事的下人，从新选了靠谱的宫人守着没有主子的敬王府。

    李玖及笄回府后，也并未大肆采买仆婢，只把宫里惯常伺候自己的人带回敬王府。因此敬王府的下人向来不多，平时倒是没什么，只是碰到类似这般的状况就容易人手不够。

    杜宇和静姑姑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的时候，敬王府世子李璟，却是和太子瑛一起领着一众的宫人和昭武卫浩浩荡荡地回了敬王府。这下可有人帮忙了，杜宇赶紧上去扶下自家世子和太子，不经意抱怨了一番府里下人不凑手。李璟穿了一身喜庆的衣服，笑哈哈地说祖母早就想到了，所以我和瑛哥带了东宫的人来帮忙。

    （今天依旧四更周二要考试好心酸不知道会不会挂科我们挂科补考一门二百啊心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