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恐别离

    再过几日就是我来榣山整一千年。长琴说这算个大日子，刚好他父王邀他同去参加酒宴，本来他是不喜欢参加这类活动的，这次也是因为想为我带份礼物才去的，悭臾也出去了，说是也要送我些礼物。就这样，榣山又剩我一个人了。

    万年若树结果了，长琴说过，只有万年的若树才能结出果实，名叫琉璃果，质坚色艳，更为难得的是它具有消煞除邪之功效。若是修道之人有上一串用琉璃果打磨出的手串，那可真算是一份福气。只可惜万年若树难寻，琉璃果更是不易得，即便是有万年若木，那琉璃果成熟也需五百年。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奢侈到用琉璃果做手串，实在是因为它珍贵难得啊。

    我躺在树下，想着从来到榣山就没有送过长琴什么东西，一直都是他们照顾我，今日不如借花献佛，做个手串送给他们。于是爬上树摘了许多琉璃果，又用玉石打磨成珠，一共三百二十四颗琉璃果，不眠不休也用了五个昼夜。打磨好的琉璃果有种玉的通透，浅浅的红明媚却不妖艳，真漂亮。想着长琴与悭臾就快回来了，珠子定要在他们回来之前串好，好给他们一份惊喜，我就满山找串珠子用的材料，就是没有满意的。正急着悭臾回来了，他急匆匆的走到我面前：“臭丫头，我的天劫要来了，我无在榣山渡劫，明天又要走，这是送你的礼物。不与你多说了，我回去准备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扎进水里。

    我看看手里的东西，一段蛟筋，悭臾真是帮了我大忙。用雍兰草将腥味去除，一一串一百零八颗琉璃果，三串手串也用去一夜的时间，清晨我站在洛水边。等悭臾出来。

    “臭丫头，你在这干什么？”悭臾不知道我在岸上，溅了我一身一脸的水，还好衣服是仙衣，水火不侵。我抹了抹脸上的水，拿出一串手串，：“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和长琴哥哥等你回来。”

    “我定安全回来。”悭臾一本正经的向我保证，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正经，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等我反应过来，他早不见了。

    “都不知道说声谢谢么？”我伸了伸懒腰，回到洞府倒头就睡，连着六个晚上不睡，困啊。

    等我醒来的时候，长琴已经回来了，他正看着我出神，我醒了好一会他都没发觉，无奈：“长琴哥哥，长琴哥哥，若儿脸上长花了？”

    “啊？没有。”长琴欲言又止。

    “长琴哥哥怎么了，这次出去不开心么？”

    “没有，若儿。。。”

    “长琴哥哥，你怎么了，有话快说啊，有什么不能说吗？”我看着长琴吞吞吐吐，有点着急，这是怎么了。

    “若儿，吾找到你家人了，你可愿回去？”长琴面无表情的问我。

    吾找到你的家人了，你可愿回去？你可愿回去？我脑子里不停回响长琴说的话，心里感到好难过，问道：“长琴哥哥这是赶我走吗？”

    “不是，是你的母亲让我问你，你可愿回去。”长琴垂下眼，不再看我。

    “我的母亲，她是谁？”

    “女娲大神。”

    “可长琴哥哥不是说娲皇只有一个儿子么？”我怎么会是女娲的孩子，这不可能。不知哪里来的想法，我坚信她不是我的母亲。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次见她，她曾私下问我，琉璃可好，我问琉璃是谁，方才知道，你便是她口中的琉璃。她只说你是她的孩子，名叫凤琉璃，让我问你是否愿意回去，若不愿，就让我把这个拿给你。你自己想一下吧，若想回去，明日就送你走。”说完塞给我一个荷包，转身出去了。

    呆愣片刻，终于回过神来，我不住的问自己，想回去吗？那是娲皇，造物之母。可是，我不记得她，这千年来她不是没与长琴遇到过，上次大战他们还一同作战，为什么没有问起我呢？我猜不透娲皇的想法，可我不想走。既然她没有说我一定要离开，就说明，我走不走都是自愿的。想清楚了的我捏捏手里的东西，起身去找长琴。

    我在若树下找到长琴，他正抱琴神游，仿佛这世间只他一人，孤独寂寥。

    “长琴哥哥，若儿不走。”我坚定地看着长琴，隔着琴抱着他，“若儿要一直陪着长琴哥哥，哪都不去。”

    “若儿，跟着吾也许你会几千年之后才能长大。”

    “那又何妨，若儿只要能陪伴长琴哥哥，长的慢点就慢点，我不急。”

    “若儿”长琴的声音似有一丝沙哑。

    “长琴哥哥，这东西，你还给娲皇吧。”我把荷包拿给长琴。

    长琴笑笑，却将它系在我的腰间，“女娲大神送的东西必定是好东西，若儿收着吧，况且女娲大神说过，若有一天，你要离开榣山，就要把里面的东西吃了才能出去。这荷包是个乾坤袋，可容百川。里面拿东西，吾也看了，是极为珍贵的一粒丹药。都是你用得到的，收着吧。”

    “长琴哥哥说收着，那就收着。”我乖乖应下，还是怕他赶我走。

    “若儿，娲皇说你叫凤琉璃。”

    “可我只想长琴哥哥叫我若儿，凤琉璃，留给其他人叫吧。”

    “若儿，这次我没给你带回来好玩意，只在一个部落里寻来了这个，看着新奇，就带了回来。”长琴手里拿的是一管玉质的萧。

    “好漂亮的萧。”我接过来，不住把玩，很是喜欢，“长琴哥哥送什么我都很喜欢。”

    “若儿怎么知道这是萧？”

    “悭臾说的，我记不清了。”我抓抓头，谁知道我怎么知道的，悭臾出去最多，许是他说的，“长琴哥哥，你能在萧身上刻字么？”

    “若儿想可什么？”

    “子萧”

    “好”

    后来我把琉璃手串拿出来送给长琴，他虽然没多说什么，可我知道他很开心。因为他的琴声很是轻快。

    悭臾渡劫成功回来后，生活又恢复了原样，长琴哥哥说我的琴已经不用再学了，可以自己练自己创了，而后他又在我的日程上添加了学习医术一课。

    再五百年。

    一天长琴出去没多会又回来了，他神情落寞。我叫上悭臾一起去找他。

    “长琴，你怎么了？”悭臾看我不说话，只能自己问。

    “天帝有令，要吾等众仙即刻随他上天。”长琴沉思了一会，“吾无法带你们同去。”

    “没事，我等你回来。”悭臾笑笑，“只要你记得我们曾约定过的事就好。”说罢化出原型遁入水中。

    “长琴哥哥，你还会回来么？”

    “会的”长琴抱起琴转身打算走。

    我一把抱住他：“长琴，你若不归，我便去九霄之上找你。”第一次我没有叫他哥哥。

    “好，若是你长大了，吾都还没有回来，你就上天来捉吾。”长琴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苦笑，他也看不到我的眼泪。

    就这样，长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