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月言的病

    “梨公子，还请救救小女。”我将将落地，孙老爷就迎了上来，我轻轻点头，“孙老爷不必客气，梨白必定尽力。”说完，看看紧闭的门。

    “啊，那就拜托梨公子了。”孙老爷侧侧身，从门口让开。我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我落地的地点正是月言的闺阁前。

    “梨公子。”月言的贴身婢女清英见我走进来，屈膝行礼。我挥挥手，去查看床上昏睡不醒的月言。

    清英端了一个绣墩，放在我身后。我掰开月言眼睛和嘴巴，细细察看后，坐下，对立在身后静默的清英问道：“月言这样多久了？”

    “回公子的话，两天了。”清英瘪瘪嘴又说道，“小姐月初去上香，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先是整日唉声叹气，再后来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变得特别嗜睡。”

    “上香？哪处庙子？”我听了清英的话，低头拉开月言的衣袖，果然手腕间少了我送的手串。

    月言身轻体弱，阴气重，容易沾染污秽之气，从而生病。因此上次分别前，我送给她一串手串，嘱咐她随身带着，终日不可离。

    “月老庙……”清英弱弱吐出三个字，我听了顿时眉毛倒立，“胡闹！”

    这月老庙是成人姻缘之地，可孙月言她偏偏去不得，她那一劫正是应在情字上。不动情也就罢了，动了怕就……

    “叫人在药房烧起热水，我要用。”我敛敛怒气，吩咐清英下去准备。

    “是。”清英低着头往门口退去，我心思一动，叫住拉开门的清英：“你家小姐，那日见过何人？”

    清英蹙眉细想，我叹口气：“男子。”清英得我提点，想起一个人，“方家少爷。”

    “下去准备吧，一会我开张方子让孙mama送过去。”我看着清英出去后，从荷包里掏出脉枕和一套银针。

    月言这是病说好听点是，忧思过滤，气结于心。说难听点就是相思成疾！可也不至于昏睡不起啊。

    “叩叩，叩叩。”

    “进来。”我撤了脉枕，叫门外的人进来。

    “梨医仙。”孙mama恭敬的走过来，忐忑不安的说“先前……”

    我摇摇头，走到书桌前：“有劳孙mama替梨白研墨。”我知她在为先前的失礼忐忑，我理解她的心情，掀过不提。

    孙mama抬起头，一脸惊喜的看着我。我轻笑摇头：“愣著作甚。”世人皆传医仙梨白性格乖张，对于厌恶之人轻则无视，重则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想来孙mama是怕她先前的失礼惹我厌恶，牵连月言。我是下手惩治过几个恶人，世人难免以讹传讹，夸大其词了些。

    片刻功夫我写出一张丹方，轻轻吹干墨迹，交给孙mama，嘱咐道：“熬制步骤都写在上面了，药熬好后抬月言去药房。”

    “是。”孙mama看着药方连连点头，神情轻松许多。

    我想起清英说的话，轻咳一声：“咳。”

    “梨医仙还有何吩咐？”孙mama收起药方，恭敬的看着我。

    我被孙mama这股子恭敬劲儿弄得有些不自在，摸摸鼻子：“孙mama不用如此，月言和我是好友，我没当您不是外人。”

    “是。”孙mama稍稍放松些，恭敬却不少半分。

    我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问起先前的疑惑：“听清英说，月言在月老庙遇到了方兰生？发生了什么事？”

    “是遇到了方少爷。”孙mama咬咬牙，神情颇为不愤，“您是知道这方少爷和我家小姐是有婚约的，可……”

    “可方兰生不乐意这门婚事，还当场拒绝了月言。”我接过孙mama的话，眯眯眼睛，“孙mama是不是还和方兰生吵了一架，方兰生他吵输了，负气而走。”

    “梨医仙怎么知道？”孙mama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对上我带笑的眸子，又低下头。

    “那天月言还遇到什么事？”我摸着腕间的手串，月言的手串哪去了？

    “小姐被狸猫抓了。”孙mama皱着眉回想当天发生的事，突然紧张的看着我，“梨医仙送的手串也被抓断了，可没人能穿的好。”

    “珠子呢？”我听了孙mama的话，心下了然，没了琉璃手串的护佑，月言很有可能沾染了妖气，才昏睡不醒，这狸猫来的可真巧。

    “在我这儿。”孙mama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我接在手里打开看，一颗也没少。难道是我想多了？

    这琉璃珠祛邪避煞，养神清心，难保有些修仙的妖物垂涎，妖物修仙道本就不易，遇到这等助修行的珍宝，起贪心也是人之常情。

    “梨医仙，梨医仙。”孙mama见我盯着锦囊发呆，以为有什么不妥，又紧张起来。

    “啊，没事了，你下去吧。”我回过神，打发孙mama下去，孙mama得了我的回复，脚下生风的离开了。

    我走回床前，随手布了结界。将月言扶起来，解开她的衣襟，露出肩背。一针一针扎上去。

    一炷香的功夫，月言转醒，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正要大叫，我出声道：“月言，是我。”

    “阿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月言松了一口气，打算转身。我制止她的动作，“别动，我取针。”说完将银针一一取下，月言的背上没有一丝黑气逸出，看来不是妖物作怪。

    取完针，给她穿好衣物，又扶她躺下，才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就这几天，还没等我来看你，你就出事了。”

    月言虽没见过我的真面目，却知道我是女子。本来我并没打算告诉她的，可上次为她治病需要药物熏蒸治疗，为了让她安心配合我，这才向她透露性别。

    “阿白，真是越长越美。”月言虚弱的笑笑，不忘夸夸我。

    “行了，就你嘴甜。”我收好针，翻个白眼，为她掖掖被角，“明明一点变化也没有。”

    “哎……”月言眨眨眼，“这么好的容貌，偏你爱扮男装，这世人皆被你骗了去。”

    我看她调皮的神情，恍惚了一下，这话，芙蕖也说过。

    “阿白，你这次回来呆多久？”月言三年没见我，话有点多。

    我坐到桌旁，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刚刚醒，少说点话吧。我去叫清英给你送点清淡的。等你好些了，咱们慢慢叙旧。”

    “恩。”月言乖巧的点头答应，我起身离开，叫了清英来，吩咐一通后，前往月老庙。还是查看一番，我才放心。

    我是估摸着时间的，赶在药房将汤药煮好前回到孙府。月老庙四周并无异常，是我多心了。

    我陪月言在药房一呆就是几个时辰，等送月言回房，都已是掌灯时分。

    “梨公子为月言cao劳一天，留下来吃顿便饭吧。”孙老爷当着月言的面出言挽留我。

    “是啊，阿白你这一天都没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月言一脸关心的看着我。

    “不了，府里还……”我正要推辞，孙老爷对着孙mama说：“去吩咐阿青跑趟梨府，就说梨公子晚饭在这边吃了。再吩咐厨房烧几个梨公子爱吃的菜。”

    “是，老爷。”孙mama福福身子，跑了出去。

    “孙老爷，我这……”我为难的看着孙老爷，我有说回梨府么？我要回的是方府啊，我担心屠苏啊。

    “梨公子就别客气了，就这么定了。我去窖里取壶好酒，你陪月言坐会儿。”孙老爷笑呵呵的离开了，完全无视我为难的神情。

    看来这顿饭是躲不掉了，算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想通后安心坐下。

    “呵呵……阿白还是不会拒绝人。”月言见我吃瘪，笑出声。

    “什么嘛，我都没来得及说，好不好。”我趴在桌子上，朝月言哀怨的看过去。

    “哈哈……”月言被我的眼神逗得笑起来，清英推门而入，“公子回来了，小姐心情都好很多，按我说，公子不如留下来当姑爷算了。”

    “清英。”我轻声斥责，月言也敛了笑意，变得怏怏不乐。

    “奴婢多嘴。”清英这才反应过来她失言了。

    “出去吧。”我挥挥手，让清英下去，一时满室安静。

    “月言啊。”我揉揉眉心，“兰生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阿白都知道了。”月言带着哭腔，半天才回答我。

    “月言，你要有命，才能争取你想要的。”我严肃的对月言说，她刚刚醒来，别再病上加病了。

    “阿白。”月言转过身，红着眼看着我。

    “哎……”我叹口气，“方兰生不喜欢病美人，你要把身体养好。”就凭几次接触，我也看出方兰生猴儿一般的性子，是不会喜欢病美人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认识他啊。”

    “可我的身体……”月言更加失落了。

    “有我在，你还不放心？”我安慰月言，想着她丢的那一魂，“只要你心情舒朗，身体就不会这么容易生病了。”

    “真的？”

    “月言这是不信我？”我挑挑眉，月言的身体，其实和她的性情也有关系，太安静了，不会给自己找乐子。

    “叩叩。叩叩。小姐。老爷说饭好了，请梨公子移步饭厅。”清英在门外唤着。

    “你去吧。”月言勉强笑笑。我打开门，清英身后跟了个端饭菜的婢女。

    “公子。”清英有些局促，我点点头，直径往饭厅去。

    用过晚饭，孙老爷拉着我想下棋，我正头疼该怎么推辞，雪儿来了，她委屈的对孙老爷抱怨：“孙伯伯，我家公子都三天没回家了，今儿就放他回去吧。”

    “孙老爷，明日我还来的。”我连连附和，雪儿瞪了我一眼，我摸摸鼻子闭嘴了。雪儿真是的，一点也不给本公子留面子。

    “这，好吧。”孙老爷万分不舍的送我到大门口。

    一回到府里，雪儿就开始抱怨：“公子可是医仙梨白，怎么对孙老爷就拿不起架子呢？”

    “呵呵……”我摇头轻笑，并不解释，孙老爷和月言，很对我眼缘。

    “呵呵……”雪儿呲牙咧嘴的学我，没好气的往里跑，“好几天不回家，也不知道派个人通知一声，害得我们天天在街上乱逛。”

    我站在原地，眉眼弯弯。梨墨走到我身旁：“公子，今儿孙mama来过，我说您去了方府。”

    “哦，我说呢。”我恍然大悟，我就说孙府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些，原来是梨墨，“在街上看到我的？”

    “恩，见您和方府的少爷小姐在一起，奴才不敢上前打扰。”梨墨抓抓头，憨笑。

    “爷累了，去泡个澡。一会儿让雪儿送套干净衣服过来。”我伸了个懒腰往浴室走。

    当初买下这个宅子，主要原因就是这个浴室，这浴室里有一眼小温泉，也不知道这内城为什么会有小温泉眼的。

    洗漱过后，我打算回方府看屠苏，可雪儿红着眼，死盯着我，我也只好作罢，安稳的在家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