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少恭请辞

    直到回到方府，屠苏都是冷冷的。我不声不响的跟他进了蒹葭园，他脚步不停的直径走进自己房中，随手将房门反锁了。

    我跟在他身后，被关在门外。摸摸鼻尖，苦笑起来。这是多大的气？这样想着，欲敲门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诶，无忧姐，你这是干嘛呢？”

    我转身一看，是晴雪，看看关着的房门：“茹沁今日受了些惊吓，我过去看看，屠苏他心情不大好，你去看看吧。”

    “诶？无忧和苏苏闹别扭了？”晴雪诧异的歪着头，我叹了口气离开了蒹葭园。

    来到茹沁房门前，正打算进去，听到里面说：“少恭，李潘安今日是胡说的，你别多想。”

    “我知道，我怎么会因为外人的话而怀疑你我的故人之谊呢。”少恭声音温柔，少恭停停又说了，“虽然是赤练草**，中毒也不深，可今日还是受了些惊吓，你要好好休息几日才好，我和桐姨也叨扰多日了，明日就打算回家了。”

    “少恭要走？可是住的不舒心？”茹沁紧张的询问。

    少恭听了呵呵一笑：“怎么会，只是你现在身体需要休息，再者桐姨年纪大了，喜欢安静，她的身子又迟迟不好，我想着回家的话，她能自在些，怎么了？”

    “没什么。”茹沁落寞的回答，半响才问道：“桐姨不是欧阳府的老仆，不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站在门外的我听到这里，心里一顿，竟然不是从小相伴的老仆人？

    “桐姨本是东海捕鱼为生的织女，我昔日游历东海之时，身患重病昏倒在东海海边，是桐姨救了我。”少恭耐心的讲述着和寂桐相遇的情形，“桐姨偌大年纪不辞辛劳的照顾我，陪我……”

    “你得的什么病啊，好了没有？”茹沁打断少恭的话，关心的询问。

    “已经好了。”少恭笑笑，“只是当时病了很久，多亏了桐姨悉心照料，陪我四处寻医问药，才得以痊愈。”

    “萍水相逢，她能这样待你，也难怪你如此敬重她。”茹沁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她可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桐姨确实是个好人。”少恭继续说道，“我病愈的时候，本想将她送回东海安享晚年，可是桐姨在这世上已无亲人，跟我一样孤苦无依。”

    “少恭，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都不回琴川啊？”茹沁顿顿，“琴川有你的家，还有，还有，我和兰生啊。”

    “可能是一事无成，无颜回来吧。”少恭苦涩的说，“我本想一面研究医理，一面照顾桐姨的，谁料这十余载都是桐姨在照顾我的衣食起居，跟着我四处奔波。我想，桐姨可能是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照顾吧，茹沁，桐姨是我的亲人，如今她已经过去打扫了，有些事情，我要和她商量一下。”

    “我明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和桐姨能继续住在方府。”茹沁温柔的说，“这样，我也能替你多照顾一下桐姨。”

    我站在门外消化听到的消息，寂桐是东海人，东海，东海在哪来着？我一时想不起。

    “无忧，站在这做什么？”少恭一出门就看到我皱着眉扶着门沉思。

    我听到少恭的问话，慌了一下，抬起头笑笑：“没什么，就是听到你说你要回家，我在想，欧阳府能不能再多留一个人。”

    “无忧何时多了听墙角的爱好。”少恭笑的眉眼弯弯，我却心惊胆战，连忙解释，“不是得，我，我只是一时好奇，不是故意的。”

    “哈哈……”少恭笑的更欢了，“无忧，我只是在开玩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怎么想到来我家？”

    “当然是想多看到少恭了。”我玩笑得摆摆手，“开玩笑你说的那么严肃，我以为你生气了呢。”

    少恭听了我的话，呆了一下，继而又笑起来：“哪里是想多看到我？你怕是想躲什么人吧。”说完看向我身后，我好奇的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僵在那，今天这是怎么了，警觉性这么差？连屠苏进院都没觉察到。

    “呵呵，呵呵，少恭今日真爱开玩笑，我进去看看茹沁。”我咧咧嘴，慌不跌的跑了进去。

    “屠苏，你也是来看茹沁的？”少恭好笑的大声询问。

    “不是。”屠苏冷冷的回答，“采花贼的事我已经跟吴叔说了，方家的事已了，昨日我听桐姨说少恭要回家住，我能不能一起住过去？”

    “我也要去，我没去过。”晴雪欢快的抢话，言语间透着好奇。

    “屠苏要来，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家中多年没住人，脏乱不堪，我怕桐姨一个人忙不过来，不如过几日吧。”少恭婉言拒绝着，其实他应该答应的，可想到我，不知怎么的，就拒绝了。

    “什么嘛，少恭刚刚……”晴雪不满的嘟囔着，屠苏倒还好，眼里带着一丝了然，漠然的点头答应了，“既然这样，那过两日我再过去。”说完就和少恭一起离开了。

    屋里，茹沁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边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他们离开，少恭婉拒了屠苏，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浮起一丝疑惑，少恭他这是在帮我？为什么呢？

    “行了，人都走了，还发呆呢。”茹沁着我这个样子，忍不住打起趣来，“无忧和屠苏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偏要躲出去。”

    “啊？”我被茹沁的话问的一愣，我躲屠苏？我没有啊？我是想离少恭近点才会……我对少恭……这怎么可能？我被自己的猜想吓得魂不附体。

    “无忧，你是跑到我这来发呆的么？”茹沁见我独自一人神游，表情时而惊讶，时而迷惑，最后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失声笑了。

    “当然不是了。”我回过神来，笑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玉瓶，“这是我炼制的温补药，药效温和绵长，对女子多有益处，茹沁可每隔三日服用一丸，只是这药娇气的很，只能用这种玉瓶承载，这玉瓶难得，茹沁可别丢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茹沁摆摆手不欲接，我拉起她的手放进去，语重心长的说，“这东西要物尽其用才能体现它的价值，不然再贵重也不过是废物一件。”

    “呵呵，无忧这么说，我也只能收下了。”茹沁被我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无忧，今日我看的出晴雪她，对屠苏是有意的，你可要留心啊，你和我不一样，屠苏他对你很是在意的。”

    我耐着性子听茹沁把话说完，而后老神在在的看着她：“茹沁，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有意于屠苏师弟？”

    “难道不是吗？”茹沁好笑的打趣我，我翻翻白眼，“当然不是。”

    “可屠苏说过你为了他差点连命都不要。”茹沁一头雾水的看着我，我笑笑，“茹沁为了少恭可是连命也舍得？”

    “好好地，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茹沁俏脸一红，点头道，“自然是……舍得。”

    “那兰生呢？”我就料到她会如此回答，继续问着。

    “兰生是我看着长大的，与其说是弟弟，不如说是当自己孩子一般教养，自然没有舍不舍得一说。”提到兰生茹沁一脸正色。

    “那就对了。”我笑笑，“屠苏于我，就好比兰生于你。”

    “怎么会？你比屠苏还小一岁我听说？”茹沁惊讶的坐起来，“你这话倒让我觉得你比他大了很多。”

    “是啊，是大了很多。”我侧身看向窗外，透过树荫想到遇到屠苏之后的种种，乌蒙灵谷时的活泼多动，幽都的懵懂，天墉城里十余载的拒人千里和深藏冷漠下的赤城。

    “我遇到屠苏时才七岁，那年我身受重伤，多亏屠苏的爷爷救了我。后来屠苏族人出事后，我和屠苏一同拜入紫胤真人门下。”回想起往日种种，我的笑容越发灿烂，“我和屠苏都复姓百里，不只是师尊的意愿。屠苏于我乃是至亲，我生性懒惰，屠苏不善言辞，所以平日里师兄弟们难免会误会，可我想，茹沁姐是能理解的。”

    “原来是这样，。”茹沁沉默一会儿，“无忧，有没有心上人？为何从不见你提起？”

    “心上人？”我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嘴里慢慢散开一种苦涩，“茹沁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诶，无忧，我是不是不该问？”茹沁察觉到我的异样，有些愧疚的拉住我。

    “没有，只是我怕你累着你，累着你兰生会找我拼命的。”我迎着阳光笑的缥缈。

    “那就好。那就好。”茹沁松了一口气，放开我，我笑笑起身告辞。

    长琴哥哥，何时我才能抱一抱你？我站在茹沁房外，伸手抓了一把空气，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真还是不能只靠老天垂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