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受罚

    薛湄回了内室，仍然掩不住脸上的喜气，秋扣绿腰也在一旁连连说了好些恭贺的喜庆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薛湄却渐渐焦虑起来，她等的心焦，只道怎么还不到时辰。之前还觉得天黑压压的瞧着难受，如今却恨不得这天儿赶紧暗下来才好。

    她已经是片刻也坐不住了，不停得在屋里头来回踱步，只瞧得秋扣绿腰眼发晕头发昏。不时地往外头看看天色，隔三差五又地问问时辰。

    秋扣明白，自家主子将家族荣耀看得太重，之前还好说，如今轮到她侍寝了，心中的焦虑便一下了爆发了。

    她有些心疼，自家主子肩上的担子太重了，谁还记得她只是一个十四的小女孩。

    “主子您别慌，且安心等着便好。”秋扣的话安抚了薛湄有些焦躁的心，她逐渐地平静了下来，心中虽然还有些焦灼紧张，却也不复方才模样了。

    时近申时，尚食局送来了晚膳，薛湄仅用了寥寥几口便放下了竹箸，绿腰见劝不下，也只好叫人撤了下去。

    日入时分，尚寝局的人总算抬了撵轿来了。

    晚风微凉吹起了一侧的帘子，薛湄悄悄探头打量，几盏星星点点的宫灯悬在回廊上，远远地没有尽头。宫道上灯火通明，绿腰赶忙将帘子放好，以免薛湄受了凉。

    薛湄重新在轿中坐好，外头是一片静寂，只余下宫人哒哒的脚步声。

    这一条路走完，薛湄只仿佛觉得过了大半辈子，终于入了承恩殿，由宫人伺候着沐浴。

    薛湄伸出白腻的指尖轻点水面，探了探水温，而后褪下衣衫准备迈入浴桶中。

    这一身的冰肌玉骨叫伺候过众多妃嫔的宫人们都咂舌不已，只见她体态匀称，纤秾合度，一身雪肤如凝脂般欺霜赛雪，三千青丝垂坠至腰际，黑与白的强烈冲突，更叫人心神荡漾，便是身为女子的她们也看得心动不已。

    薛湄自是不知旁人所想，她将身子缓缓浸入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如墨的乌发散落在水面上，温热的水汽给薛湄的娇容染上一层绯色，粉面含春，桃花含露，形成一幅勾人的画卷。

    伺候沐浴的几个宫人动作熟稔无比，手法迅疾，有序无声。薛湄双臂搭在浴桶边沿，双眸微阖，由宫人轻蘸细拭。

    沐浴完毕，宫人则取来轻纱为其披上，轻纱内不着丝毫，真可谓是“罗裘薄纱半遮胸”，不免叫薛湄羞煞了脸庞。

    她拒绝了宫人为她浓妆艳抹的打算，只略施粉黛，清爽却不寡淡。绿云扰扰堪堪绾成一个环髻，仅用一支钗子固定。

    门外打更的铜锣声响了几响，颤悠悠的，听在薛湄的耳中，入了她的心里。

    宫人也知晓时间到了，奉上石榴红软毛织锦披风，一切整理完毕，便送薛湄入了内室。

    薛湄坐在床榻之上，低垂着眼眸，四周伺候的人都已经退了下去，皇帝还没有来，内室安静极了，她连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都听得分明。

    这厢乾清宫里，楚珩还坐在御案前批改奏折，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打更的锣鼓也已经响过一声，他却仿佛不可闻，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半个月都过去了，关北流寇案仍是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每次上朝提到这件事，朝中众人不是你推我就是我推你，都是一帮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楚珩怒上心来，大手一挥，袖袍将桌上奏折悉数扫落在地，底下宫人跪了一地，颤抖着身子，生怕自己更加惹怒了那座上尊贵之人。

    楚珩命人收拾了这满地狼藉，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在朝堂之上注入新鲜血液的念头，若是再让这帮老臣搅弄下去，大楚非得毁在他们手上不可，这让他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宫人早已将皇帝挥落的奏章收拾妥当，楚珩瞧着御案上堆叠的明黄折子，顿时失了兴致，索性搁置一旁，出言问道：“什么时辰了？”

    “皇上，已经戌时了，承恩殿里薛主子还等着呢，您瞧……”

    楚珩起身，陈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楚珩回头觑了他一眼，冷声道：“还不快些跟上。”

    陈安被那一眼瞧得心发慌，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静坐许久，薛湄有些昏昏欲睡，却听得房门开合的声音，她一瞬间惊醒。

    楚珩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那女子坐在床沿边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分明是困得紧的模样，却还要硬撑着。

    他不过转身阖门的功夫，她却已经清醒，只是眼眸中还有几分迷糊和懵懂，杏眸圆润，乌亮如龙眼一般，樱唇微张，好似受惊的兔子，煞是可爱。

    薛湄脑子里有一根弦突然绷直了，啪的一声断掉了，她瞬间反应过来，暗自恼怒自己竟这般大意，若是因此惹恼了皇帝，连累了薛家可怎生是好。

    她连忙上前，屈膝行礼：“妾身参见皇上。”

    楚珩于是上前，扶住了她：“不必多礼。”察觉到眼前娇小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缓和了声色：“可是紧张？莫怕，朕又不是那豺狼虎豹。”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磁性，薛湄下意识抬眼瞧他。他肌肤细腻，几乎寻不见一个毛孔，比起她自己来亦是不遑多让，只他更黑一些，是健康的肤色。

    他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了，剑眉星目，长眉没入鬓中，高挺的鼻梁，薄唇。听人说薄唇的男子大多寡情，但是谁又能要求一个帝王做到长情呢。

    楚珩被她打量着，也不恼，取笑道：“小丫头，可看够了？”薛湄的脸一瞬间臊红，一直从耳朵根红到了脖颈处，美人含娇，煞是好看。

    楚珩不再忍耐，打横抱起薛湄往床榻走去。薛湄被他的动作唬了一跳，惊呼一声，忙用手挽住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皇帝将她放在床榻上，她只记得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让她不禁沉浸其中，她又想也许他对每个后宫的女人都是这样的，这般想着她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却又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巫山云雨，薛湄再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