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家
第二天早上，路野开着车，直接上了回家的高速。 九点多一点，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路野瞄了一眼手机，眉头就皱了起来。 昨晚没怎么睡好，今天起来又急于回家，倒是忘记向公司请假了。 这不，公司老板卫景龙打电话来了。 路野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小型环保科技公司，卫景龙身兼老板和公司总经理的职务。 一想起这个刁钻刻薄的无良老板，路野就头疼。 果不其然，路野一接通电话，卫景龙的声音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路野，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今天早上要开会么，你他/妈的让我们十几个人都在会议室里等你一个？” 路野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回道：“不好意思，卫总，我有点急事，今天想请假一天。” 路野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对方的声音足足提高三十分贝。 “你说什么，你现在说要请假，这不是先斩后奏？我早说了，五一长假前后，一律不许请假，还有，五一本来就要加班，工作都安排好了，你他/妈的现在居然跟我说请假，你还想不想干下去了？” 路野眉头皱得更深，火气也有点上来了。 妈的，老子平时给你做牛做马，受你剥削，连节假日都要无偿加班，那也算了，但哪有这样咒人的？ 其实路野知道，卫景龙在会议室里这么当众打电话骂他，除了摆架子之外，还有杀鸡儆猴，做给其他同事看的意思。 想必，公司的其他同事正满脸畏惧、胆战心惊地看着他。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这不要脸的龟孙子，就好这一手！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路野还是强忍着火气，毕竟没事先请假，这确实是他的错。 他回了一句：“可是，卫总，我真有很重要的事情。” “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行！就算老妈死了也不行！妈的，你难道有比死老妈还重要的事？你如果今天不来上班，以后就不用再来上班了，你给我……” 路野再也听不下去，他心中怒火嗖地冒了上来。 他冷冷地回了一句：“既然这样，那大家就都别废话了，老子现在就炒了你的鱿鱼！你爱咋咋地！” 说完，路野直接按掉了电话。 按掉电话的前一刻，他还听到卫景龙在电话那头咆哮着。 卫景龙似乎没想到，一直在公司里低眉顺眼的路野能说出这样的话。 驾驶台上，路小小坐在那里，晃悠晃悠着她的小美腿，看着路野打电话。 她笑着问：“怎么，和老板闹翻了？” “嗯，本来还想给他留点面子。”路野应了一声，他的怒气还没有平息。 “老板叫卫景龙吧？” “你怎么知道？”路野问出这个问题，才发觉自己好傻，他到现在还不能完全适应路小小这个知晓未来的神棍身份。 路小小悠悠道：“当然知道，按照正常的情况，你接下去还会在他的公司里工作三年，直到灾难爆发之后，你才会逃回老家生活，这是灾难爆发前，你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经历，你都跟我讲过，不过比之灾难爆发后的经历，那就差得远了。” 路野愣了。 他真没想到，原先的他，还会在卫景龙的欺凌下，再干三年。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现在工作这么难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作，谁会轻言放弃。 到哪里工作能不受人的气？ 再怎么说，他也得赚钱养活自己不是？ 而当人习惯了逆来顺受之后，就不复有少年时代的意气风发，个性的棱角也会被慢慢磨平。 这是人的悲哀。 但是现在，真当路野朝着卫景龙大声吼出这句话之后，路野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舒爽。 其实他早就想拍着桌子对卫景龙狂吼：“老子不干了，你爱咋咋地！” 卫景龙看他不爽，他还看卫景龙不爽呢。 同样是人，我凭啥就非得受你的鸟气！ 心中这么想着，路野的语气慢慢变得平淡：“也好，反正接下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辞职就辞职吧。” 路小小点点头，“对，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在考虑一个很大的布局，你也确实不再适合替人打工了，到时候我要和你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应该怎么做起来。” 路野飘了一眼路小小。 这小女人真是人小鬼大。 路小小嘿嘿笑着：“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找到我的身体，否则我没能力，什么都是空话。” “放心吧，肯定会找到的，对了，能不能不在我面前晃你的小腿？我在高速上开车，你坐在我前面朝我晃腿，这会分了我的心，影响到我开车。”路野抱怨。 路小小继续笑着，笑得贼贼的。 她完全无视了路野的抱怨。 她的小腿反而晃得更有节奏了。 晃啊，晃啊…… 就连路野也不得不承认，她赤着足的小美腿，真的很漂亮。 温润白皙，如精雕细琢、浑然天成，简直是毫无瑕疵。 当然，如果她能和真人一样大小，那她的美腿想必更好看一些。 …… 下午五点，一脸倦色的路野，开着车子进了东平镇，来到双水村的自家附近。 双水村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农村，已经逐渐有了新时代的气息，却依旧处处显示它的落后和萧条。 村子里有很多新造的小洋房，但也有不少老旧的瓦房。 路野把车停在了村里晒谷场的空地边上。 临下车时，路小小笑眯眯道：“我已经感觉到我的存在，看来只要再等两天，等到我拥有再次苏醒的机会后，我的意识体就能和我的身体融合了。” 路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早知道路上这么顺利，也就不用这么急着赶回来，这一天开车一千多公里，可累死我了。” 下了车，路野看到聚在晒谷场边上聊天的左邻右舍都聚了过来。 显然，他们是被这辆崭新的路虎给吸引过来的。 路野还看到了自己的本家三叔。 三叔瘦不拉几的，满脸胡渣子，皮肤粗糙得很，他穿着背心，嘴里叼着一根烟，笑呵呵道：“呦，野子，你这是发达了，都买车了，这是五一回家看爸妈吧，咋没听你爸说起你买车的事？” 边上还有一个路野不怎么认识的后生加了一句：“这是路虎，听说这车贼贵，得上百万呢。” 于是围观的乡里乡亲一片哗然。 上百万的车子，在这个毗邻镇子的，不算富裕的小乡村，可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路野却自嘲道：“三叔，您别损我，就我那几个破工资，能买这车？是五一买不到回家的车票，向朋友借的。” 路野这么一说，原本围观的乡里乡亲，顿时热情消了一大半，他们纷纷散去。 他们边走还边议论纷纷。 声音虽轻，路野却能听到一些。 “原来这车是借的，是用来出风头的……” “我说嘛，刚工作一两年的，哪来的钱买车？” “嘿，我听说路远行这儿子，在大学里读的是什么环保专业，这专业毕业出来的，都是在环保局之类工作的，干的是扫大街之类的活，你说能赚到钱么？” “唉，当初怎么会选环保专业呢，我看路远行这儿子平时挺聪明的……怎么选专业的时候这么没眼光。” “他哪聪明了，他这是笨，聪明的人会选扫大街的专业？” 路野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路远行就是他老爸，他家只有他一个儿子，这些人说得就是他。 这也没办法，农村嘛，就是这样，风言风语太多，攀比之心太重，别看乡里乡亲平时和和气气的，但骨子里大都比较势利，他们更喜欢以钱财论英雄。 但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普通民众的环保意识太弱。 环保专业竟然被当成是“扫大街”的，这确实是当代社会的一种悲哀。 或许，这也是三年后爆发环境灾难的一个重要原因。 人类对环境的无知和不重视，环保意识的薄弱，是他们敢于肆无忌惮地破坏环境的根源，所以最终也必将遭致环境的报复。 路野突然觉得，他想改变未来，任重而道远。 倒是三叔，看路野愣在那里，以为路野有些尴尬，反而笑道：“没事，小野，别管他们，你是咱们这一代的后辈里，最有天份的一个，三叔看好你。” 路野知道三叔误解了，也不好解释，只能笑笑：“三叔，谢谢。” “好了，回家吧，你爸妈今早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得像两个小孩子，他们应该正在给你准备好吃的。” “好，叔那我先进去了。”路野点头，转身进了家门。 路小小坐在路野的肩膀上，收回看向三叔的目光，慢悠悠道：“你三叔倒是一个好人，可惜，他在三年后也会……” 路小小现在只是路野脑海意识在现实的投影，所以除了路野，没人能看到她，更没人能听到她的话。 路野轻轻叹了口气：“别说了，我不会让这事情发生的。” 只是路野自己心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能制止这一切，他是不是真能救下他想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