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含苞待放
路野推开门，走进自家的院子。 路野的家，是一幢落地的两层小楼房，这是路野出生前一年造好的，已经有些年头了。 在楼房前的院子四周，种了一些花花草草，院子中间还有一棵石榴树，角落里搭着一个葡萄架。 院子打扫得很干净，所以房子看起来虽然有些老旧，但总体还算整洁。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路野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温馨。 家，这才是他真正的家。 就像路小小之前说的，三年后，灾难爆发时，他所想到的，依旧是回到他的老家。 无论他在何处漂泊，他的根就在这里。 路野掩上院门，响动声惊动了厨房里正在忙碌的人。 路野最熟悉的声音响起：“小野，是不是你回来了？” “是我，妈，我回来了。”路野大声应了一句。 “呀，真是小野回来了，我就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女人的声音变得惊喜。 然后，一对中年男女出现在厨房的门口。 中年男子身材清瘦，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身上有股书卷气，眉目依稀和路野相似。 他是路野的老爸路远行，镇中学的一个老师。 站在路远行身边的，是路野的老妈赵素兰，她穿着朴素衣服，一脸慈祥笑容，胸前还挂着围裙。 看着他们，路野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有一种迫切地想要亲近他们的冲动。 路野长大以后，已经很少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直到路野知道，爸爸mama会在三年后逝去，由此感受到的那种痛心，他才猛然发觉，原来他心中一直很在意他们。 他不能失去他们！ 他也绝不会失去他们！ 上前几步，路野来到爸爸mama面前，语气中有些激动：“爸，妈，我回来了，我太想念你们了，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路野突如其来的热情，让赵素兰有些不适应，她嗔笑了起来：“你这孩子……今天是咋了。” 但是看得出来，赵素兰很高兴，她边笑着边埋怨：“对了，我不是叫你五一别回来了嘛，总共就三天假期，路上要花掉两天，还得自己开车回来，实在是太累了，你今天肯定是累坏了吧。” 赵素兰说着，眼里的那个心疼啊，路野能感受到。 路野的心里仿佛有股暖流涌动。 路野还没说话，边上的路远行却笑着接口：“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也不知道是谁，早上听到小野要回来的时候，在那里蹦得老高。” 赵素兰白了一眼路远行，“你也不一样？去菜场买大鱼大rou还不够，非得要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炖汤，说小野最喜欢吃家养的土鸡，结果你看，你还……” 路野顺着赵素兰的目光看去，看到老爸的左手手指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连忙问：“爸，你怎么了？” 路远行尴尬地笑笑。 赵素兰埋怨着：“你爸啊，杀鸡杀到自己的手指上了。” “失误，失误……”路远行笑得更尴尬。 “真是百无一用的书生。”赵素兰继续埋汰。 “啊呀，你竟敢当着我们家大学生的面，说书生没用？”路远行抗议。 “我才没说小野呢，你别耍无赖拉帮手。” 赵素兰识破了路远行拉帮结派的阴谋。 于是两人又开始斗起嘴，一如既往。 路野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爸爸mama还活着，而且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只是心中有些内疚，自从大学毕业工作后，因为路途遥远，工作繁忙，他基本都是过年的时候回趟家，住上几天，匆匆又走。 至于其他时间，基本很少能回家。 爸妈也总说年轻人工作要紧，前途最重要，家里无所谓的。 其实，他们何尝不想自己更多地回家和他们聚聚？ 路野暗中又叹了口气。 有些东西，诸如亲情，等到失去方才愈发觉得弥足珍贵。 但幸好还没失去，也幸好还有补救的机会。 感谢上苍，让路小小提前八年来到他的身边，让他能知道未来的一切，并有所布置。 路野心中默默地想。 另外一边，路远行毫无意外地败下阵来，他主动求和了，“好了好了，咱们别让儿子看笑话了行不行？” 赵素兰得意地笑着，她想起一件事，又道：“对了，小野，其实你这次回来，妈早有预感。” 路野一愣，不明所以。 赵素兰指指院子的角落，说：“你看，前天那株兰花又开始长花苞了，我就知道家里肯定有好事，果然你今天早上就打电话说要回来过五一假期。” 路野顺着赵素兰的手指看去，看到院子围墙边的花圃里，长着的一株幽幽兰花。 兰花的叶丛中生出一支花茎，上面有一个白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路远行在边上嘀咕着：“都说多少遍了，那不是兰花，它只是看着像兰花而已，我查过兰花的种类，就没见过这种样子的兰花，也不知它是啥花草。” 赵素兰却兴致勃勃说：“管它是什么呢，说来也奇怪，我生小野的那一年，它就突然这么莫名其妙地长了出来，一长就是二十四年。 有次刮台风，它被葡萄架子砸烂，原本以为它要死了，居然又活了过来，还抽出了新芽，我觉得它和小野应该是有缘分的。” 路远行语气中也有了解些期待：“其实我也很好奇，你说它每隔七八年左右，就能长出一次花苞，却从来没见它开过花，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看到它开花，也不知它开的花是什么样的。” 路野听着，若有所思。 他突然转头四处张望，想要找路小小。 路小小虽然只是存在于路野脑海的一个意识体，但她却是独立存在的。 她何时出现，出现在哪里，又何时消失，路野都没法控制。 但路野没看到路小小的身影。 倏然间，路野心生感应。 他再回首时，却在那兰花的花骨朵上，看到了路小小。 路小小抱着花骨朵，笑吟吟地晃悠着身子，看起来俏皮可爱得很。 花骨朵一颤一颤的，就像在风中起舞。 路小小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 路野恍然大悟，又忍不住惊叹。 原来这就是路小小说的，她一直在等着他的意思。 路小小是一朵花？ 不，或许是花中的精灵，是花仙子吧？ 两天后，难道就是她苏醒，或者说是绽放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