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完全记忆
贝伦赶到的时候，神裂已经离开了。 然后过了几个小时。 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上条和贝伦。小萌老师被上条赶去大众澡堂了，而茵蒂克丝也似乎放心了一样，因为头疼而在另一间屋子里睡着了。于是，两个人在这里一时之间显得有点死气沉沉的。 “贝伦，你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吗？” 上条当麻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有点发哑，实际上从别人的角度来看的话，他现在是一个极度虚弱的状态，之前神裂来到这里茵蒂克丝的样子还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发生了什么事？” 贝伦没回答上条的问题，反而是问道。 “……” 上条当麻沉默了片刻，突然抱起了头痛苦的对贝伦卡道歉：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无能，才会要把你卷到这里来，可是…可是……茵蒂克丝她！茵蒂克丝她……”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小萌老师房间的电话，是已经可以称作古董的黑色转盘式电话。上条慢慢地转头望向那具正发出与闹钟类似铃声的黑色电话机。 以常理来说，电话响了当然要接。但是现在的状况，上条不确定该不该随便接小萌老师房间里的电话。不过虽然犹豫了一下，最后上条还是抓起了话筒。并不是他想接电话，而是他不希望这个刺耳的声音把茵蒂克丝给吵醒。 “是我──你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的，是使用拘谨敬语的少女声音。仿佛在说悄悄话般，即使透过话筒也可以感觉出来她正压低了嗓子。 “你是……神裂？” 上条的声音有些颤抖。 贝伦那没什么波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敌方的魔法使？” 上条点了点头，接着，对着电话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 “就跟我知道你那边的住址一样，只要调查就知道了。”神裂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想跟上条多作解释：“既然那孩子睡着了，那刚好。请你仔细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上条疑惑地皱了眉头，只听神裂继续说： “──之前我就说过，那孩子的最终时限是在明晚零时。我已经准备妥当了，到时候一定会依照计划结束这一切。” 上条当麻的心脏冻结了，他将目光望向了贝伦卡·斯泰露。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贝伦也没有任何建议可以给他。 “可是……”上条吐出一口气说道：“为什么你要特地告诉我这件事？被你这么一提，又让我想拼死抵抗了……” 话筒的另一端沉默了。并非完全没有声音，而是混杂着压低的呼吸声，非常有人味的沉默。 “……既然离别即将到来，你们应该要有道别的时间，不是吗？” “什么……？” “事实上，当初我们第一次要消除她的记忆的时候，从三天前就开始努力地帮她‘创造回忆’了。最后一晚，我甚至抱着她痛哭流涕。我想，你应该也有这么做的权利。” “开……什么玩笑……”上条不禁握紧了话筒，说道：“反过来说，就是叫我放弃抵抗的意思？叫我舍弃努力挽回的权利，舍弃赌上性命对抗你们的权利？” “……” “你给我听好，既然你还不懂，我就告诉你。我到现在都还没放弃！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放弃！失败一百次，我就重新爬起来一百次！失败一千次，我就重新爬起来一千次！我一定会做到你们做不到的事！！” 上条忽然激动地对着电话喊了起来。 贝伦卡皱了皱眉，莫名其妙的回忆了泪子。 “停下。” 她忽然阻止了激动的上条。 这时，电话的那方仿佛也愣了一下： “这个声音是……你找救兵了？！” 神裂火织的声音有点意外，还含有一丝愤怒，似乎是对给了上条时间而后悔了一样——如果阻止者加一个圣人级别的魔法师的话，那就太麻烦一点了。 “不，我没有！只是，你们不是魔法师吗？你们不是号称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魔法师？现在这算什么？难道魔法就这么不管用？你敢在茵蒂克丝面前挺起胸膛，说你已经试过所有可能性了？” “……看来不把状况彻头彻尾地告诉你，你是不会死心的。虽然把最后的时间花在解释这种事情上实在很浪费，但既然你想要尝尝绝望的滋味，我就帮你吧。。” 神裂用似乎要咬断牙齿的声音说道： “如果有其他办法的话，我们早就去做了。否则又有谁愿意去下这种残酷的最后通牒？那孩子的‘完全记忆能力’并不是像你那样的超能力，也不是我们的魔法……而是一种单纯的体质。就跟眼睛不好或是花粉症一样。并不像一些诅咒，可以靠施法来解咒！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问你身边那个魔法师！想必就算是能够从伦文字符文里控制‘猎杀魔女之王’，也找不出消除记忆之外的方法吧！” 上条当麻将空洞的目光望向贝伦卡。 “她在说谎。” 本来几乎已经绝望的上条听到了这句话，就像是被宣判重病的患者忽然被告知是拿错了诊断书一样。 “什、什么？！真的吗！” 上条抓住了贝伦的肩头，急不可耐地问道。 “先放开我。” 骤然消失的魔力让贝伦卡有些虚弱，上条也发现了这点，连忙松开了手。 “你在胡说什么？！我在说谎？” 电话里，神裂火织的声音充满了怒火，几乎是吼着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哪个教会的魔法师，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是如果你想打那孩子的主意的话，就算是死我也一定会阻止你的！！” 听到这样的话，就连上条也又犹豫了一下。 只是，贝伦卡接下来的话让两个人都就呆愣了起来。 “我有‘完全记忆能力’的体质。” …… “你、你说什么！！” 连电话对面的神裂也用惊讶的语调问道： “这……这怎么可能……” 完全记忆能力，这种体质是极度稀罕的体质。即使是全世界的人类，有这种体质的也没多少吧！更何况是作为一个“魔法师”。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弄懂完全记忆能力是什么？！不是什么单纯很强的记忆力，而是所有的无聊的事情，包括每一片落叶的纹路，包括每一个人的脚步落地的位置，甚至包括路上有多少颗石子这些都能完完全全的记下来！” “嗯。” 贝伦卡对上条当麻说道： “我有完全记忆能力的体质，现在你能说明一下这里出了什么情况吗？” “啊？啊！” 上条突然反应过来，贝伦还不清楚整件事情，当然不可能在这种地步说谎。他将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少女的身上，解释道： “因为茵蒂克丝的脑海里记下了十万三千本魔导书，那些内容占据了她脑海的85%，再加上完全记忆能力，所以必须一年清除一次记忆，否则的话就会因为脑海的容量没办法承载住记忆而撑破……” “是谎话。” 贝伦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了上条答案： “暂且不说清除记忆这种术式是魔法条约中的禁忌。我现在的记忆中也有近千万本书籍的内容，虽然其中的魔法、魔导的书籍只有七千本左右。但记忆本身就不限于人的身体，记忆力分为物质记忆、精神记忆、灵魂记忆。就像是水即使会溢满流出也不会就那样白白的消失一样……这种无聊的谎话，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够戳穿了。” 她说道： “…………以百分比来算的话，百分之十五的记忆容量只能容下一年的话，那百分之百也只不过是六年多的记忆程度，在这期间想要从被发现、教导基础知识、包括走路、识字、运用等人类最基本的常识，还要背诵下十万三千本魔导书……” 本来对她的话一点都不信任的神裂也呆住了。 是啊……如果这种体质只能活到六岁左右的话……单单是背诵十万三千本魔导书就已经很困难了吧。 “这、这，可是。” 神裂火织没法反驳。 不如说，现在不仅是上条，就连神裂都相信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