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从四德
故往之事,木晨音自然不知。 她睁着雾气蒙蒙的眼睛,指责意味极浓的看着木晚歌。 “大jiejie,请不要左顾而言他!” 木晚歌懒得理她,自顾自继续道:“这是我娘亲当年嫁入威宁侯府的嫁妆,如今理当是我的!我处置自个儿的东西,岂容得了你置喙?不知长幼尊卑的东西,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盛京双姝啊,给不给盛家大姑娘丢脸啊?” 木晨音的病本就没有养全,她兴冲冲的过来,就是想抓住木晚歌伤害锦鲤的把柄,谁知不仅没抓到,还被刺骂一通。 怒极攻心,木晨音在木晚歌上挑的凤眼中,又晕了过去。 元娴赶来时,入眼便是她女儿躺在侍婢怀里,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娘的心肝儿,这是哪个天煞的欺负你了。告诉娘,娘给你做主。咱们娘俩儿为了侯府,受了这么多苦呑着不说,难道还要忍一辈子吗?” 听着元娴指桑骂槐的话,恍然间,木晚歌觉的挺没意思的。 她上一世到底是怎么落的那样惨的下场,明明她的身份已经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见木晚歌纹丝不动,元娴脑中紧绷的弦断了。 “大姑娘,三从四德,您念熟了吗?”元娴气极怒问。 木晚歌拧起眉头,是了,她上一世处处被压制,连发个脾气都不敢,不就是因为三从四德吗? 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似乎女子天生该应地位卑下。 “夫人说的三从四德,是让卑妾庶女乖巧的玩意儿。大周朝的女儿家,从不需为伺候男人而生,以男人为主上。远不提同圣祖帝打下大周朝江山的圣昭后,便是如今朝堂上还站着几位女官大人呢。天地阴阳共济,女儿家绝不应低于男子!三从四德,夫人若是爱极了,自个儿好好学着罢。威宁侯的女儿,一个也不准没骨气的自甘下贱。” “当然,若是夫人希望二meimei三从四德,请随意。” 元娴怎会让木晨音立身卑微,她刻意略过木晚歌的话:“大姑娘,你是说三从四德不妥了?” “女子独立于天地,理当和男子共分天下参半,日月齐辉。三从四德,本不该有。大姑娘说的没错。” 不知何时,威宁侯站在了诸人身后。 元娴缓缓的扭过去头,看了眼威严神肃的威宁侯,心中丧气,她已失了先机。 威宁侯什么都能纵着她,即使她把木晚歌养成个傻子,他也闭眼看着。但是,有些底线是不能触及的。 宗族脸面,她不懂,却是威宁侯的命。 “从此不准再在府中提三从四德,我木氏女儿不需要卑膝男子。世家贵女,生来骄傲,元氏你是寒门,不懂世家风骨。” 木晚歌讥笑:“爹爹,如今天下哪里还分上品世家,下品寒门?世家皆已隐世,反倒是权贵纵横。” 威宁侯尴尬的扯着唇角,他算起来也是权贵那一类的。 “大姑娘,你姓木。”威宁侯抬高声警告道。 木晚歌敛目垂首,恭敬的向威宁侯行礼:“方才是女儿骄纵了,请爹爹恕罪。” 她不会从夫,但尊父是孝道应有之行。 威宁侯眼神幽深,他何尝看不出木晚歌行礼时的不屑。 不屑就不屑,仿佛当年一样,她不屑他,还不是嫁给了他。他爱极了那样的骄傲,也恨极了她的高高在上。 “你没有错,善辩是士族女子天生生在骨子里的。”威宁侯语调嘲讽:“可惜,你身份上是我的女儿。去跪宗祠一夜。” 木晚歌半掩着眸子,不再多言。 元娴和木晨音被忘记在一旁,无人搭理。 触景伤情的威宁侯,脚步虚浮的离去。至于他之前匆匆过来是为了什么,何必放在心中。 木晚歌弯下腰,怜悯的和元娴平视着:“是不是得意我被爹爹罚了?但是,我不认这罚,他能耐我何?别再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了。你做的事情,我都已知晓。你该明白的,你如此待我,我不会以德报怨。” “大姑娘说什么,我不懂。”元娴笑容温柔,眼神不躲不避。 木晚歌掩面轻笑,直起身子:“夫人逞一时口舌之利,无妨。我只是只会你一声,你该消停了。若不然二meimei的身份,挑明白会怎样呢?” “大姑娘是何意思?”元娴声音泛寒。 “呵,你猜。”木晚歌携着一众婢子,翩然离去。 又是你猜。 元娴望着木晚歌的背影,无意间看见她脚上的木屐。 木屐落在青石板路上,无声无响。 她原以为是世人给前朝士族贵女加以虚名,没想到真能如此。
木屐踏石无声,环佩行走不动,面容端庄,行事风雅,芳草香囊绕身,如谪仙不染世事尘埃。 “你何曾成为这样了?”元娴臆声自语。 如木晚歌所言,她没有去跪宗祠,威宁侯知道后什么也没说。 违抗父命的大不孝之罪,在木晚歌身上毫无痕迹。 木晨音醒来之后,对此很是不满。她被木晚歌一再气晕,木晚歌怎么可以安安稳稳的。 元娴却笑的森冷,侯爷不罚大姑娘,可见是后面有大招呢。 木晚歌挑了事情后,转而闭门不出,侯府动静具不入她眼。 被下了十多年的********,她身子内里亏损的不成样子。 趁着大闹之后的侯府安宁,她务必得赶紧调养好。 否则身子不行,还怎么折腾的天翻地覆。 胡奴一身功夫诡秘,木晚歌没问过她从哪儿学的,忠心便可,管那么多作甚。 “主子,今儿的药太苦了,您真的要喝吗?奴才问过药房的大夫,都说药性太强。”胡奴把药碗端到木晚歌手前,但死活不给她拿走。 木晚歌扯了扯,没扯过来药碗,只好无力的靠回靠枕上。 “胡奴啊,你本就是偷出门的,还如此浪费时间。药方是我自个儿写的,你怎么能怀疑你主子我的能力呢。小呆子,不乖哦。” 胡奴扁了扁嘴,闷声道:“奴才心疼主子。” “乖啦,不碍事的。我这条命珍贵的很,我不会自己害了它的。”木晚歌嘴角含笑。 胡奴松松手,木晚歌趁机一把夺过药碗,咕噜咕噜吞下去。 “良药苦口,良药苦口。但是,怎么能这么苦!”木晚歌闭嘴好一会儿,才敢张嘴说话。 以后她一定要潜心研究医药,不能全依着古药方来,太遭罪了。 “主子,还有一碗。”胡奴见木晚歌形色了无生趣,变戏法似得从背后又端出一碗药。 木晚歌脊背泛寒,她忽然发现这个小呆子,不能轻易得罪。 瞧着木木的,怎么就这般会气她呢。 “喝喝喝。”木晚歌皱着眉头,仰头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