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逆女尔敢
嘴一扁流着眼泪告状,这事儿木晨音做过无数次,熟能生巧,天赋异禀。 威宁侯听着素来疼宠的二女儿哭诉,心立马偏了。 “逆女尔敢!”威宁侯怒吼一声。 在木晨音泪眼朦胧的欢送下,威宁侯杀气腾腾的走向清绛院,那神色气势,仿佛木晚歌是他的不世仇人。 木晚歌听到通报,正在卸发簪的手,将发簪重新推进发中。 乌发云鬓,木晚歌哪怕只随意挑了几个簪钗,也是贵女凤仪。 “女儿见过爹爹。”木晚歌从内室走出,侧身向威宁侯行礼。 逆着光,威宁侯似乎看到了,那个女子当年初次见他时的模样。 她说:眸见过木家二郎。 这世上唯一直呼他二郎的人,独她一人。旁人皆是唤他大郎,反正他的长兄早夭。 从她身上看到的士族贵女风华,此刻他从她的女儿身上,重新看到。 他该是开心吗?不,他不开心。 她越是像她,他越恨她。 “听说你把皇后赐下的侍婢,给了音儿?” 木晚歌沉静的烹茶倒茶,素白的手捧着紫砂茶杯,递到威宁侯的手里。 轻啜一口,齿颊留香。 威宁侯的眼神愈加狠厉,她当年烹茶的味道也是这样。 大女儿不能留,他不准她翅膀长硬了,重演当年。 “爹爹是从二meimei那儿过来的吧?” “是又如何?你不该把皇后赐下的侍婢,给二姑娘。去给她陪个礼,这事便算了。” 木晚歌又给威宁侯重新续上一杯茶:“她是个什么身份,能让我去赔礼?今儿同二meimei说话,似乎meimei还不知自己不是正经的嫡女。半嫡半庶,这个身份,挺好玩儿的。” 紫砂茶杯很小,威宁侯总是牛嚼牡丹的一口吞完。 火气太大,丁点儿茶水压不住。 木晚歌气定神闲的继续倒茶:“爹爹疼爱二meimei,一直想让我准许二meimei记在母亲名下。但是,母亲可能没有能耐在重病在床时,还同爹爹再替我生个meimei。” “木晚歌!是不是真当我不敢罚你!”威宁侯吼声震得整个清绛院都抖三抖。 胡奴守在门外,腰间别着的短匕首,隐忍待发。 木晚歌看着被拍碎的桌子,惋惜的叹了口气。 “爹爹,您这话说了几遍了?女儿是真当您不敢罚我呢!圣上垂怜,太子哥哥挂念,舅舅即将回盛京。女儿实在没有什么好惧怕的,毕竟这天下还有谁能让我折腰?”木晚歌扶着鬓角,腰背挺直,肆意挑衅威宁侯。 威宁侯喉嗓发涩,他该在她还在襁褓时,就摔死的。 “爹爹可知方才我与二meimei之间,是如何争执的吗?她怪责我砍了清绛院后的竹子,我骂她不敬嫡长,不知庶女本分。她闲话爹爹许配我给个浪荡子,我责她不知女四德。” 木晚歌扬起她那双华光流动的凤眼,眼中轻蔑之意,硬生生的压着威宁侯说不出话。 威宁侯不惧木晚歌,他惧的是那双眼。 “十四岁的姑娘,不小了。再不懂分寸,嫁出去了也是结仇,还败坏了家族名声。木家的女儿,不说名扬万里,也该是宜家宜室。爹爹,您说女儿去拨乱反正,一振威宁侯府家风如何?。” 威宁侯咽下喉中血腥气:“你是来责怪我的吗?” 木晚歌笑意盎然的摇摇手指,语气轻快道:“爹爹能为了个赌约,随便把女儿卖出去,女儿再责怪,在爹爹的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如此责怪,实在没意思。” “不孝女!”威宁侯再吼。 如木晚歌所言,他不能打罚她,除了吼一嗓子还能干嘛? 木晚歌就喜欢这样,她一双凤眼笑眯成弯线:“父不慈女不孝,天道轮回嘛。爹爹,女儿知道您不喜欢女儿。正因为如此,我偏好好活在您的面前,让你们如鲠在喉。” 威宁侯吼完了,脑子反而清醒了。 他冷笑的看着木晚歌,眼中没有半丝父爱:“你不想嫁?不想嫁也可以,府里还有个三姑娘。若是你亲自教导音儿,我便替你悔婚换人。你舅舅再如何,可管不了你的婚姻大事。而太子殿下,大姑娘,为父劝你莫要打扰他,他自身难保呢。”
自身难保个鬼!她前世就是信了他的鬼话,至死不敢打扰太子哥哥,最后看着太子哥哥悔恨发疯。 若非她现在武艺还没练好,她定撩起鞭子狠抽这个渣爹。 “好。”木晚歌磨了磨后槽牙,纯良的冲着威宁侯笑笑。 威宁侯直觉不正常,但想到木晚歌和萧家的关系,他便略过了这异样感觉。 音儿的身份不够高,他此生不会扶正娴娘,唯有靠其他法子,让音儿砝码加重。 萧家门楣清贵,得了萧家教导,士族贵女的身份,便能稳稳的安在木晨音的头上。到时候,哪怕是个平妻之女,也无妨了。 利益互换,约定成交。 木晚歌目送着威宁侯远去,面上带着恶趣味的笑意,手指轻敲桌面。 “素织,让二姑娘明儿到我院子前候着,教导meimei这事儿,我还是第一次呢,唯恐拿捏不了轻重!你同二姑娘说一声,让她到时莫要怨愤于我啊。若是她实在害怕,就同爹爹说去。” 素织绷紧的脸,终于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她在新主子身边伺候小半个月,现在绝对可以断定,这位很喜欢捉弄人。就像猫捉老鼠似得,逮着了老鼠不吃掉它,只慢慢逗弄它,看着它惊恐逃窜。 “是。”素织莫名的有些兴奋。 物以类聚,许是素织自己也没发现,她能在木晚歌身边淡然伺候着,可能天性相同。 芙蕖院里,木晨音打了个寒颤,觉得周身阴风环绕,遍体生寒。 “白芍,你去打听打听侯爷和大姑娘相处的如何,可否有争执。若是侯爷发起了脾气,我得去替大jiejie挡着呀。”木晨音声音焦急,不忘她善良的形象。 白芍在木晨音会说话时便伺候在旁,她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能不懂? 素织看着这俩主仆的一唱一和,淡笑的出现在她们面前:“不必劳烦二姑娘和白芍meimei了,大姑娘派奴才过来同您知会一声,打明儿起您由大姑娘亲自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