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改变

    “说是大爷刚去点卯，朱老爷就传消息过去，大爷散值就去了朱府，和朱老爷说了好久的话，大爷出来时脸色不怎么好看，见着大奶奶时还问‘当时不是说不回家吗？’大奶奶什么都没敢说，就跟着大爷回来了。”

    “噗。”蓝衣紫衣忍不住笑了出来。张舒看过去，蓝衣笑道，“实在是丹衣学大爷说话的样子太惹人笑。”

    张舒也忍不住笑着看向丹衣，小丫头手里攥着张舒赏的花生糖，另一只手还边说边比划着。

    蓝衣存心逗她，“你又没在场，怎么就知道大爷说了什么，大奶奶什么表情？”

    丹衣嘟着嘴，生怕张舒不信，“我虽没在场，大奶奶身边的秋香却是看得仔仔细细的。”

    蓝衣诧异道，“秋香跟着大奶奶去了朱家，刚刚回来不过两个时辰，她怎么就告诉你了？”

    “大奶奶去夫人那边请安，杜鹃jiejie问了秋香jiejie，四喜在旁边听着，转口就告诉我了呗。”

    张舒又看向紫衣，紫衣开口道，“四喜是夫人院里的小丫头。”

    张舒就示意紫衣给丹衣个荷包，笑道，“光有花生糖不够，这些碎银子拿去你们小姐妹买零嘴。”

    丹衣高兴的伸手去拿，看到右手上因为攥得太紧融化了的花生糖，有点不好意思看向张舒，见张舒没什么责怪的意思，换了一只手去接。口中道，“谢二奶奶，我会好好跟她们顽的。“

    蓝衣伸手拍拍她的头，“没规没矩的，二奶奶面前也我来我去的。”

    丹衣知道蓝衣一向是心地好的，也不怕她，笑嘻嘻道，“二奶奶和气，奴婢一时忘记了。”

    张舒便道，“好好办差就行了，下去吧。”

    丹衣于是又谢了赏，转身出去。她们如今没有分什么活计，云松苑总共也不大的地方，蓝衣紫衣住一间房，新来的小丫头住一间。

    丹衣一手拿着荷包，一手拿着糖，风风火火进门就喊道，“快快快，二奶奶赏了我花生糖，还有碎银子。”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绿衣一个人在做针线，瞧见丹衣进来，摇头笑道，“二奶奶看重你，你倒是安分点做事，还这样毛毛躁躁的。”

    “嘿嘿，来尝尝这个，可甜啦。青衣呢？”

    绿衣手中活计没停，摇摇头示意不要，嘴上说道，“去找李mama说话去了。”

    丹衣吃糖的动作没变，脸上依旧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眼中却闪过了然。

    她们三个如今在这云松苑里二奶奶都没有分派什么差事，不过各自都没有闲着，谁都知道这段时间的表现关乎以后能否被重用的问题。她忙着帮二奶奶到处打探消息，绿衣跟着蓝衣做针线，只有青衣，常常跑去和李mama说话。她原来并不知道青衣是什么打算，后来从别处旁击侧敲听说，李mama的儿子在家中的账房做差事。

    丹衣咬了咬嘴唇，说不准李mama也会看账本打算盘呢。

    她吃光了手中的糖，心里越发坚定了，不管怎么说，二奶奶还是看重她的。这样以后她们三个都有用处，也不至于什么争宠。

    丹衣抬头，还是那副不知世事的样子，笑着道，“我出去玩啦。”

    绿衣嘴上应了一句，却没有抬头，听见屋门开关的声音，听见丹衣轻巧的脚步渐渐远去。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靠着窗，借着天光慢慢穿针引线，她向来是个稳得住的人，做一天的针线也不觉得什么。

    “绿衣，我进来了。”门轻轻响起，绿衣听出来是蓝衣的声音。

    果然，蓝衣笑着走进来，“meimei手好巧，这蝙蝠绣的跟真的一样。”

    “是蓝衣jiejie教的好。”

    蓝衣摆摆手，“行了，不用谦虚，像你紫衣jiejie，我教她这么多年，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长进。”

    绿衣抿唇轻笑，“紫衣jiejie事情多，不像我没事做只能动动手。”

    蓝衣假装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上次你给庆哥儿做的小衣裳二奶奶见了很喜欢，也说了不让你每日都做针线，仔细着眼睛，你还小呢，以后用眼睛的地方多着。”

    …………

    朱氏看着眼前的账簿发愣，这是不久前一个小丫头送过来的，她后来问过了，是云松苑新来的小丫头。

    张舒前两天管厨房的事她回来后就听说了，但是张舒也好，宋夫人也好，都没有处置柳mama的意思，她还是悄悄放下了心。

    那么，张舒这又是什么意思？

    朱氏心烦的摇摇头，她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千头万绪，偏偏什么都抓不住。大嫂那天说了很重的话，虽然有些话听着难受，但她知道，大嫂是为了她好。听大嫂了话，今天她就回宋家了。

    不过安哥儿还是放在宋夫人那里养着，宋夫人和宋适筠都没有把安哥儿送回来的意思。她心里着急，但顾着大嫂的叮嘱，还是什么都没问。

    秋香正好进来给朱氏换茶水，朱氏抬头看她一眼，想不出头绪就交给大嫂吧。“秋香，派人把这两个账簿递给我大嫂，就说，说是张舒派小丫头送过来的。”

    朱氏看着秋香的背影，其实平日和娘家说什么消息都是吴mama的事情，但是……柳mama和吴mama是儿女亲家，她还是下意识的没有把这件事交给吴mama。

    宋家的下人们都以为朱氏回来，无论是二奶奶还是宋夫人，都多少会顾着大奶奶的面子，放过柳mama。但是没过两天，宋家后院就发生了一件让她们意想不到的事。

    大厨房管事的位置被大奶奶亲自换给了宋夫人的亲信，而柳mama一家在宋家消失了，连带着大奶奶奶娘也不见了踪影，后来有人听说是回了朱家。

    消息传到云松苑的时候，张舒正准备去湘衡院帮宋适如挑明日去昌平长公主寿宴的衣服，丹衣把消息告诉紫衣，紫衣又低声告诉她。

    张舒挑挑眉，希望朱氏这次是真的明白，毕竟安哥儿还那么小，即使宋家不许纳妾，安哥儿也是需要她这个娘的帮扶的。

    然而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还不是张舒，寿涛院里，宋老太太和宋夫人说着什么话，杜鹃急步进来，也没遮掩，对着宋老太太和宋夫人就说了出来。

    宋夫人把杜鹃支下去，朝宋老太太笑道，“亲家母还是个明白的。”

    宋老太太摇摇头，缓缓道，“未必啊，我看宋家如今还是柔娘那个大嫂是个明白人，亲家母年轻的时候明白，到自己做婆婆，也糊涂喽。”

    宋夫人接口，“有几人能像娘您一样呢。”

    宋老太太就笑开了，“都说你平日不说话，说的都是我爱听的。也不用再夸我啦，说起来，明日的长公主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