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宴席（一）

    张舒和宋适如先下了车，而后又去宋夫人那辆车边一左一右扶着宋夫人，宋夫人在宋家的时候还是一脸倦色，如今也已恢复如常了。

    她们如今刚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旁边在她们之前到的也有两家。由长公主府的仆妇安排坐了软轿进去。这边张舒和宋适如扶着宋夫人下了车，那边长公主的儿媳常氏笑着迎了过来。

    “宋夫人您可来了，长公主刚刚还念叨您呢。瞧瞧，几年没见，宋小姐出落的越发伶俐了，这位……是府上二奶奶吧，难怪宋夫人您过去都藏在家里不给我们看，这样标志的人是我我也舍不得呢。”

    常氏是个机灵的人，宋家虽说如今不如从前了，但宋家三个男子还都是在朝为官，宋老爷再怎么样也是礼部尚书。何况宋夫人和昌平长公主过去一向交好，她是不想怠慢的，但如今……来的人太多，她之前虽是有所准备，今日一看，软轿还是不够用，恰好宋夫人一家就到了。

    宋适如和张舒便也就和常氏见了礼。

    张舒大概知道常氏的意思，刚刚进去那家，没猜错的话正是李家的小姐们，常氏也只是略略客套几句就送进去了，到了她们这，倒是平白多了几分热情，张舒看了宋夫人一眼。

    宋夫人自然也看出来，倒也没有在那上头说什么。笑着接话，“让长公主久等了，适如这丫头缠着我给她看衣裳，不免耽误了时辰。”

    常氏见宋夫人没什么追究的意思，笑容也真心了几分“姑娘爱俏都是一样的，当年我在娘家的时候，每次出门也要打扮好久，何况宋小姐天生丽质，又是这样好的年纪……”她亲自挽着宋夫人的手，抬脚向内院走去。

    …………

    昌平长公主作为皇上唯一的胞妹，皇上自然不会亏待她。这长公主府便是京中数得上的精美华贵，当初修建的时候便是以某王府为基础，又扩建了旁边的府邸。长公主府中主人不多，当时皇上为昌平选驸马的时候考虑到昌平性子柔弱，难以到世家为媳，如今的驸马不过是从当时科举选出来的进士们挑出来的，只是平民出身。所以如今的长公主府里不过是公主驸马、公主长子郑经文、儿媳常氏。驸马郑洲父母在京中另寻宅院居住，平日并不怎么往来。

    所以，张舒一行人走了很久才到长公主待客的花厅。亏得常氏一路上妙语连珠，倒也不觉尴尬。

    进了花厅才发觉来道贺的人家果然不少，满屋子莺莺燕燕，珠翠宝钗，刚进去的时候不免眼花缭乱。常氏带着她们先进去见了昌平长公主，果然长公主见了宋夫人高兴的很，可见果真是从前私交甚好。

    昌平长公主如传言一样，虽然和宋夫人相仿的年级，却完全不同的气质。难得的平易近人，问张舒和宋适如话的时候也是亲切的语气。这在公主们身上算的上是难得的品质。

    要知道，公主向来和皇子不同。皇子们之间还有很明显的矛盾，好像是皇家无兄弟，为了皇位常常是手刃兄弟，拼杀个你死我活。

    公主们若是没犯什么谋反的重罪，基本上都是平安富贵一生。尤其是招了驸马的公主，只能算得上是半个皇家人，就算母妃或者同胞皇兄有什么重罪，也是牵连不到公主身上的。所以这样来说，身为公主就注定了一生的富贵。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的。公主们出身尊贵，父亲是这世间权势最大的人，她们一出生也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权贵朝臣的女儿中没人越的过她们。但是一旦嫁人就什么都说不准了。首先，嫁人就很有门道，有公主能找到良人，也有公主远离家国到蛮夷之地和亲。说是招驸马，到底是出了皇宫内院，不过是比嫁人好听一点而已。皇子的后代是有爵位的，公主的后代怎么样就只能看皇上心情了。

    两个矛盾的事实发生在公主们身上，所以历来的公主性子都和大家闺秀不同。要么尖刻，要么跋扈，要么软弱，像昌平长公主这样看起来正常性子又温和的真是不多。

    长公主身边的人太多，长公主留了宋夫人在身边说话，宋适如和张舒陪了一会就走开，找地方坐着了。

    来的人很多，宗室权贵世家清流都有，座位也不同。如今还没开席，但大家都按着常氏的安排落座了，都是平日里交好的坐在一起。

    张舒她们自然也坐到文官家眷这边。说起来，张舒身份还是有点尴尬的，她是嫁了人的奶奶，却今年不过十八岁，周围同辈里的人大多比她大了五六岁，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又都是没出嫁的姑娘，以前也不认识，自然不好凑到一起。

    张舒跟同桌的几位奶奶们打了招呼，客套了几句，见邻桌的女孩子和宋适如打招呼，便也叫她过去坐。宋适如显然和她们从前也是熟识的，坐过去没多久就说笑起来。

    张舒一个人坐着，稍稍觉得有点尴尬，但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这样的圈子，每个人都是经营了很久的，像她这样半路想要融进来当然不容易。

    张舒静静坐着喝茶，有人问到她她便笑着回几句，没人的时候便安静的听她们讲话，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张舒一愣，转身却发现是周氏带着过来着孙芷婷。她起身正欲说话，周氏倒是很熟悉的和桌上几人打了招呼，而后带着张舒和孙芷婷到一边去。

    周氏看着她笑道，“知道舒娘也来，可惜娘今日起身不太舒服，没能过来。”

    张舒忙有没有什么事。

    周氏笑着摆手，“没什么，最近天凉，尤其晨间，娘起身时受了风，已经请了太医，说是没有大碍。”

    和周氏说了几句话，孙芷婷在一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插嘴逗趣，倒是安静的站着。那边有人叫周氏过去，周氏笑着应了，和张舒说了几句，去了几位侯府夫人那边。

    张舒这才仔细打量孙芷婷，她样貌出色，今日穿着浅粉色的襦裙，当真是艳色无双。只怕这满屋子莺莺燕燕，能比得上她的也少。

    孙芷婷这次显然变了很多，话不多，瞧着文静大方。张舒刚刚见她安静乖巧站在周氏身后倒真的有点怪异的感觉。

    孙芷婷笑着开口，“表姐不必担心姨母，家里最近也好着。”她美目一转，“大表哥和大表嫂也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