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婚

    最近忧心着祁阳，张舒没什么心情听蓝衣说家里的事。正好从祁阳公主府回来，下午没什么事做，张舒哄着庆哥儿睡了觉就让蓝衣在旁边捡着要紧的事说。

    宋家没什么大事，比较惹眼的事就是宋适筠和朱氏似乎和好了，宋适筠搬离了住了大半个月的书房，回到正和院。朱氏似乎真是低调懂事了很多，家事上也只是尽心尽力的打理，不再像原来那样着急安插人手，教导宋适如和秋雯雯也是用心。她越是这样，宋夫人也就越满意。已经逐渐把家事放开给朱氏，有点隐退不管的意思了。不过，张舒思忖，朱氏若真是有喜了，家里的事宋夫人还真是一时半会放不开。

    另外，宋夫人已经开始给秋雯雯和宋适如留意亲事了。

    蓝衣说到这个的时候，张舒挑挑眉，回想一下，似乎是有几次给宋夫人和宋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听两位长辈话里透露出来这个意思。

    其实也应该开始留意的，过了年，秋雯雯都十六了，宋适如也十五的年纪，如今开始留意，日后说定人家再到合八字，繁文缛礼多的去，等到真正成亲了，也要两三年之后的事了。有的人家女孩十二三就开始考虑这个事情，宋家是前几年一直境况不好，不然，宋夫人也早就为宋适如打算了。

    看两位长辈的意思，宋适如的婚事倒是不想在家世上太挑，她们宋家如今的状况，最重要的事安稳。宋适如性格好，但是宋家毕竟家里人口简单，恐怕以后宋适如应付不来像世家那种复杂关系的家庭环境。能找一个靠得住的家里简单的家庭是最好的。

    秋雯雯倒是复杂点，其实依照秋家的条件，还有如今宋家的境况，她的婚事最好是和宋适如差不多的。但是……秋雯雯毕竟还不是宋家的人，找一门看起来不风光但内里好的亲事很难让外人明白宋夫人的意思，恐怕会有什么宋家苛待孤女的谣言传出。当然，宋夫人最担心的是，秋雯雯自己不能明白。

    张舒想着，眼看着秋雯雯年纪一天天大了，宋夫人早晚会找机会试探一下她自己的意思。

    张舒嘴里细细嚼着如意糕，脑子里想着宋家里现在住的两位适龄姑娘的事情，回过身来才发现蓝衣适时暂停了汇报，给她到了一杯新茶。

    张舒顺手接过喝了，示意蓝衣继续。

    最后一件事其实和第二件事有点关系，宋夫人之所以突然这样着急的考虑二女的婚事，也是和宋老爷子有关。

    宋老爷子自从罢官之后，精神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人却一天天消瘦下去。之前的风寒一直未愈，宋老爷子本就年龄大了，如今这状况，宋家人的心都悬着。宋夫人作为宋家主母，为宋老爷子忧心的同时自然也为宋家打算。宋适如和秋雯雯的婚事，其实也是和宋家的未来有很大关系的。亲家，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同体。不趁着现在早点把事定下来，只怕宋老爷子真出了什么事，宋适如守完孝期年纪也大了，那个时候哪里还好找女婿了。

    张舒听到宋老爷子的情况也皱紧了眉，自从她第一次见到宋老爷子就有点发现祖父的身体似乎不怎么好，这几个月更是每况日下，由不得人不担心。

    蓝衣把装着如意糕的盘子拿远一点，“二奶奶，这糕点吃多的身子也受不住，何况过一会就要晚饭了。”

    张舒本来就是下意识的边思考边吃东西，蓝衣这样一说，才发现半盘子点心都吃掉了。也笑着点点头。

    蓝衣把点心收走，才又道，“另外，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爷纳了一房贵妾，打算今天晚上就把事办了。”

    张舒抬头看向蓝衣，“贵妾？”

    蓝衣点点头，缓缓道，“是住在府中的表小姐。”

    “孙芷婷？”张舒有点惊讶的问道。

    听见蓝衣说是的时候，张舒突然有点觉得啼笑皆非，挥挥手示意蓝衣下去。张舒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嘴角的笑越来越大，到后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果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孙芷婷终于如愿以偿了么。贵妾，张舒心里想着这两个字，笑意没有止住。

    在怎么贵，也越不过正室，到底还是个妾。张夫人又是个明白人，之前就没打算让孙芷婷给张玘做妾，如今也不会因为孙芷婷是她外甥女就在她与周氏的问题上失了原则。张夫人和周氏都是国公府的长媳，利益立场都是一样的。倒是孙芷婷，费尽心机的把自己从周氏都不能看轻的表小姐，变成了周氏懒得看在眼里的妾室。孙芷婷不过十几岁，以后的一生却可以预见了。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后悔。

    张舒看着窗户的方向，此时天气凉了，糊窗的纸也换了更厚更细密的纸，这个时辰望出去，窗纸是暗暗的亮。不刺眼，张舒却眯起眼，嘴边的笑意还有残留。

    今天，有人十里红妆，有人一顶小轿。祁阳公主府人声鼎沸，定国公的孙芷婷呢？张舒在公主府那边还见到了前去参宴的张夫人，张夫人并没有提及这件事，可见，自从孙芷婷收入张玘房中这个事情定下来开始，孙芷婷在国公府也就只是个不足一提的妾室。

    张舒为孙芷婷莫名的感伤，孙芷婷依旧坐在明月轩她的闺房里。她知道今天祁阳公主大婚，张夫人前去贺喜，周氏一心安胎，林氏打理家事，这个时候，是没人来管她的。

    孙芷婷揪着自己的绣帕，绝色艳丽的脸上也是一片复杂。

    她曾经也幻想过一天自己能风风光光十里红妆的出嫁，穿着正正经经的凤冠霞帔，从某家的大门进来，在正堂里拜堂。而今，孙芷婷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粉色衣裙，她出嫁了，别说红色衣裳，连亲人都一个没来。

    也是，这也不算出嫁吧。孙芷婷嘲讽般一笑，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张舒曾经说过的话，她有点后悔了。但是下一秒，她的表情又坚决起来，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出路了。

    孙芷婷手中的绣帕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只是以后还要小心那个人。

    她心里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