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村少年
“廖天，廖天，出来玩啊，下雪了来打雪仗啊。”一个身穿大红袄，头上戴着棉线帽，鼻子下拖着两条鼻涕的小胖墩在廖天家篱笆外大喊道。 “我不去，你自己去玩吧，我还得站马步，今天才站了一个时辰。”院里一个一米出头，眉清目秀的孩子喊道。这男孩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黑宝石般的瞳孔，瞳孔中央还有星辰般的紫色漩涡。 “廖大叔天天叫你蹲马步，也不教你点别的，你不嫌烦啊。” “爹说蹲马步是打墙基，墙基不好房子是砌不好的。” “那我去玩了，对了，下半年要去上学了，你还练功啊。” “练啊，不练难受。” “你这个武痴。”小胖子廖明福说完就跑了。 廖天摇头苦笑，哪里是他武痴啊，确实是不练难受。从三岁起就跟着爹爹练功，冬练寒九，夏练三伏，还不是为了减轻点痛苦，廖长龙已经跟他说过，山下集镇到廖家村十五里地，规定他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住在山下的廖家大院里，而是必须每天回家，除了泡药澡，还有就是练腿力，廖天必须在小学六年中跨入明劲阶，若是成年之前达不到暗劲阶段，18周岁时体内的煞气爆发绝对扛不过去。后面的话廖长龙没说，不过廖天完全理解父亲的意思，若是现在有一点松懈，到时候实力不过关，将必死无疑。 王素梅从屋内出来，满脸关切地问廖天：“儿子，今天有没有好点，还疼吗？” “妈，没事，我早就习惯了，爸什么时候回来。” “你爸今天不回来了，今天的药浴妈已经准备好了，你等会就去泡吧。” “嗯，我等会就去。” 一个时辰后，廖天回屋脱光衣服，跳进了浴桶，一股灼热的刺痛从四肢百骸涌入体内，这股气息稍微平复了他体内的阴寒，蹲马步后毫无知觉的双腿也在慢慢恢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廖天感觉身体中的阴气少了点，力气也增长了些，脑子也更清晰了。对于廖天来说，只要能减轻痛苦，其他都无所谓。 泡完药浴之后，廖天来到了祖屋中，爷爷在这里留了很多书册，有些是山下集镇买的，有些是托人从外面带回来的，还有祖辈传下来的古籍，涉及的知识包括地质风水、园林古建筑、人体生物学，甚至还有国外的军事杂志，在书堆下有一个檀木盒，盒子里面装着一把刀，狭长略弯，像日本武士刀，一块令牌，令牌正面刻着锦衣二字，反面刻着百户二字，下面还有个孙字，廖天查过典籍，知道这是锦衣卫百户的腰牌，那把刀就是绣春刀，廖天猜想祖上有人在锦衣卫中做过事。廖天最喜欢在练功闲暇之余在此看书，因为廖天聪慧，廖长龙在廖天三岁时就教他读书认字，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过在读完两遍就把南园十三首背下来后，廖长龙再也不管他了。 第二天，廖长龙回来了，检查了廖天的身体后，把廖天带到屋后的树林中，对廖天说：“小天，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一套拳法，一套腿法，拳法叫罗汉拳，腿法叫迷踪步，你要记住，自古侠以武犯禁，你的性格阴沉孤僻，我担心你会冲动做错事，你遇事要学会忍耐，能忍则忍。” “那实在忍不了的时候呢？” “那就不能被人看到抓住把柄，你自己衡量吧。”说完廖长龙朝廖天眨了眨眼睛。 “嘿嘿，明白，爹你快教我吧。” “好，你看清楚了。” 廖长龙摆开阵势，脚踏连环步，白鹤展翅、鹰击长空、毒蛇出洞等等一系列的招式打出，廖天看的目眩神迷，他第一次感觉，练武不光是为了强身健体，抑制疼痛，发达的头脑加上武学基因，让廖天深深地迷醉其中，在廖长龙打完一套拳后，发现廖天神游天外，目光炯炯，他大吃一惊，居然是顿悟，练武第一天就能顿悟，廖长龙这辈子唯一的一次顿悟还是在明劲入暗劲时才有的，那次顿悟让他从一个明劲的武者蜕变为暗劲大师，现在处于暗劲巅峰的他特别希望再有一次顿悟助自己踏入化劲，而他也知道，顿悟是要靠悟性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虽然他自己的悟性算不错了，不过跟自己儿子一比，简直是天壤云泥之别，廖长龙第一次觉得廖天说不定能靠自己克服九阴绝脉的影响，化被动为主动，踏上武者的巅峰。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廖天从顿悟中醒来，而父亲刚才打的那套拳法已经深深地刻入了自己的脑海中，如同自己练过千百遍，廖天开始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打拳，廖长龙在旁边看着，越看越吃惊，自己儿子的动作比他这个练了三十年武的武道大师更传神，一套罗汉拳打出了近乎于道的感觉。 廖天打到最后一招灭魔，眼中精光一闪，一股力量自体内升起，右臂瞬间挥出，一记右勾拳打在了旁边的白杨树上，胸径超过三十公分的白杨一阵剧烈的晃动，廖天击打的部位一个小拳印浮现在树皮上，廖天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除了拳面上有点红，一点伤都没有，他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盯着廖长龙。廖长龙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嘴里楠楠地说着“明劲”“明劲”“六岁的明劲武者”，转过头来看见廖天的眼神，立刻回过神来，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对儿子说：“嗯，一般般，在你这个年纪做到这一步还算不错了，要知道当年你爹我五岁进入明劲阶段的时候，也不过如此罢了。”说完这句话，廖长龙都不由得老脸通红，当年他哪是五岁到达明劲的，分明是十二岁才练出明劲，就这样他那死去的老子都夸他是天才。 “哦，这就是明劲吗，好厉害啊，那爹你是什么实力了，我要看。” “好，你站远点，看清楚了。” 廖天急忙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盯着，廖长龙站好马步，腰腹部发力，一记右直拳打在了这棵白杨上，过了两秒，白杨树内传出一阵爆裂声，廖长龙击打的部位突然炸开，白杨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廖天赶忙跑过去，发现断裂处的树皮毫发无损，树心处却成了一团粉末。廖天看的目瞪口呆，忙问廖长龙怎么做到的。 “这是暗劲，到这一步就是国术大师了，当然，你爷爷留下的书你也看过了，一个世纪前的枪械就能杀掉暗劲大师，所以你千万记住，实力再强，也怕枪炮。” “我记住了，爹，你总是说明劲暗劲的，那是什么意思。” “明劲就是你刚才那样，我就不解释了，暗劲就像我这样的，到了暗劲这一层次，较量的就不再是纯粹的rou体力量了，而是靠体内的暗劲；后面还有化劲，听你爷爷说过，当暗劲大师除了四肢，连头部和胸部背部都能打出暗劲的时候，就能冲击化劲，暗劲打通全身，就是化劲了，暗劲和化劲很容易理解，让国术大师站立在水面上，水只没到膝盖，那就是暗劲了，随着体内暗劲的增强，水渐渐只能没小腿，等到水不没脚背的时候，就步入化劲了；至于化劲后面还有抱虚、抱丹乃至破碎虚空，那真是传说了，反正我只听过有抱虚的，就是民国第一高手孙禄堂，后面的境界，明朝开始就没听说过谁达到的。” “爹，你怎么知道明朝开始就没有抱丹的？” 廖长龙一听就心想坏了，说的太多了，立刻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爹猜的，你先回去吧，爹把这棵树拿回去劈了当柴火，你娘应该已经做好饭了。”廖天也没多想，答应一声便跑回家了。 廖长龙看着廖天的背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想差点说漏嘴了，下次一定要注意了，整个廖家村只有叔公和他自己知道的惊天秘密，绝对不能暴露，廖长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半块和田玉，心想是不是自己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心里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廖天这孩子虽然身怀绝脉却不像短寿之相，素梅也是与世无争的，除了他们，自己还在乎的只剩下那个让他们祖祖辈辈都用生命守护的秘密了，如果预感没错的话，平静了六百五十年的小山村，会在不久的将来迎来狂风暴雨。等到廖天上学以后，自己就去太行深处，不入化劲誓不还。想到这里，廖长龙再一次握紧了胸口的玉石，几十代人的付出，绝不能再自己手中葬送。 廖长龙回到家中，发现妻子正抱着儿子笑的十分开心，阴郁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心中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