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的开始
姥姥的葬礼是在她的老房子里举行的,我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母亲的眼睛一直肿着,我最后一丝记忆她的眼睛就是这样,直到现在,还跟个核桃一样。 小姨看的脸色始终有些阴沉,我想跟她说说话,却总被冰冷的瞪回去,我知道她过去喜欢逗我玩,但现在,她眼神有一丝厌恶,这种感觉让我有些窒息。 父亲和老舅一直忙着姥姥的死亡证明和后续补贴的事情,我一直没见到他,母亲说你身子最近弱,多休息,大人的事不用你管,把身体养好就行,四姨还在回来的路上,家里只有mama吗和小姨忙里忙外。 我问姥姥是怎么死的,母亲的眼泪又止不住的留下来,她说你姥姥突发急病,还没来得及抢救,人就没了,但你一定要永远记着她,没有她..... 母亲说到这儿,便再也说不下去,我看得出她是有话没说,而非完全因为伤心哽咽,但我再问,就被草草的敷衍过去。 家中的人们直到晚上才陆续离开,说着或实或虚的安慰之言,一一与母亲道别。 可这人群之中,却有一个男人一直坐在里屋的桌子旁,不见他帮忙,也不见说话,就在那吃着东西喝着酒,偶尔,朝我这里看几眼,诡异的笑笑,他的头发很长,看不清眼睛,皮肤像许久未见阳光,很白却也很暗,衣服不是很合身,起码在我看来,很丑。 我努力回忆着,似乎在那么一抹的场景里,他出现过,但他是谁?做什么的?为什么来我家?我却一无所知,而每想到这些,脑袋就嗡嗡作响,不住的眩晕。 人们走后,他依然坐在那里,好似所有的一切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母亲回来时,跟小姨耳语了几句,小姨点点头,出去了,母亲则来到我身边,努力把情绪平复平复。 “文儿啊,来,见过五叔!”说着话,把我领到这个男人跟前,勉强的一笑。 我有些纳闷儿,但母亲这样说,估计是哪个素未谋面远房亲戚,所以我没怎么迟疑,礼貌的叫了句。 “五叔!” 男人轻轻甩了下刘海儿,将眼睛露出一半儿,很细,很亮。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白天上完学,晚上来我这。” 他的语调很轻,话也很简单,但却有种不容反驳的感觉。 我一惊,回头看着母亲,希望得到答案或者帮助。 母亲看看我,又抬头看向这个被叫做五叔的男人。 “文儿他爸已经帮你在后山找了间屋子,那是过去的一个看山房,老看山的前几年死了,一直就没人愿意接他的活儿,房子一直空着,家具什么的这一半天就能归置好,文儿到了你你那,您多费心了。” 母亲的话很好的给了我答案,我一脸的不相信,轻轻拽了下母亲的衣襟儿,但母亲似乎并不愿意回应我,倒是对这个男人,恭敬的很。 男人点点头,语气依然没有什么感情, “以后不用客气,就叫我老五,别人要是问起,就说我是你远房的哥哥,不喜欢城市生活,回归田园,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不必再多说。” 说完话,看看我,细长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以后,年年记着给你姥姥上坟,这世上,她甚至比你的父母更爱你。” 我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而身后的母亲,则控制不住,轻轻的抽泣起来,我赶忙拿着手巾给她擦拭眼泪,心中只想起依偎在姥姥怀里听着故事,看着慈祥的面庞。 过后的几天,家里来了几次警察,还把我叫到没人的地方问话,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当他们洪超和裴老师死的时候你为什么在现场,而却没有被害时,我的表情与听到姥姥逝世的样子一样,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我毕竟是个孩子,他们拿我没什么办法。 母亲和父亲也分别录了口供,还找了一些相关的证人,但所有人的说法都是,洪超杀了老师,自己又自杀了,没办法,无论现场勘查还是民意取证,指纹、凶器、血迹,都只能证明是这样的结果,唯一的疑点就是洪超为什么突然发狂,但村民给出的结论居然是零食吃多了,不知道是调侃还是以此警告自己的孩子少吃零食,可最终,案子也只能以凶犯杀人,畏罪自杀来处理。有了公家的结论,人们就算默认了,以至于洪超和裴老师两家的官司,就不在我们的叙述中了。 老五果然没有开玩笑,他搬进去的第一天,我便被爸爸送了过去,到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高兴,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让我自己来,爸爸点头称是,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的惨痛生涯算是开始了,我一开始以为我去他那是换个环境住,怕家里人多太吵,可去了才发现,他简直就是数倍于小姨的加强体,变着法的“折磨”我。 刚去的第一天,他便给我腿上、腰上、两个肩膀,各挂了两个沙袋,然后从后面拿着鞭子,赶着我跑,老天,我哪跑得动,这些东西加起来,都快赶上我的体重了,可老五根本不管,只要我慢了就一鞭子抽在我屁股上,摔倒,更是不管屁股脑袋,一顿乱抽。 我被打急眼了,哭喊着跟他抗议,但他却笑着说你就算这样回到家里,你爸也一样把你在送回来,还得给我赔礼道歉,而且,我还会给你再加一倍的重量,直到你把这10公里跑完。 我不信,挣扎着解下沙袋,狠狠的啐了一口就跑回了家。 本以为对我如此的疼爱的母亲会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嘘寒问暖,可当我刚进屋门口时,父亲和母亲先是一愣,然后母亲眼神冷漠的没有说半句话就出了门,父亲则将我绑在自行车上,任我如何哭喊,头也不回的往看山房骑去。 跟他说的一样,父亲将我放下后一个劲儿给老五赔不是,还说一切都挺你的,这孩子交给你了,我一听赶忙拉着父亲说我不要在这呆着,这人简直是个变态,你看我的屁股都肿了,身上都是伤,到现在一口饭也没吃,一滴水没沾,他是要害死我。
爸爸起初还劝我听话,可随着我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哭声越来越来大,“啪”从未动手打过我的父亲竟结结实实的给了我一个嘴巴,不知是力量大还是我心中太虚弱,这一巴掌竟将我直接扇倒在地,父亲条件反射的想扶,但手伸到一半儿,硬生生的缩了回去。 那一刻我才知道,父亲与母亲是真的把我交给他了,而且不论他怎么对我,虽然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但我明白,一起的挣扎与反抗,都会是徒劳。 老五没有食言,直接又给我加了8个沙袋,加上之前的,我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老五摇着头说还有8公里,你就是怕也要给我爬完,可我最终也没有爬完,直到次日凌晨,我被他拖着,身上带着沙袋,才算绕完了后山。 被折磨了一晚上,还要去上课,之前的班级被封了,我们班被安排到最右边倒数第二间教室,那天的白天我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连趴着都觉得是煎熬,老师和同学都很惊讶的看着满是伤痕的我,一脸憔悴的连眼都睁不开。 被老五折磨的日子还在持续,那段时间,我根本就感觉不到身体是自己的,只觉得好像机器一样,背着上百斤的沙子在前进,后面还跟着一个没有表情,没有声音,只能听到鞭子响魔鬼,没错,那时老五在我的眼里,就是魔鬼。 在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沙袋大战后,我终于相信了潜力的说法,我由最初的要凌晨才能跑完,到慢慢可以提高到丑时,在后来是半夜,在后来,慢慢是亥时就能跑完,而在过了大约半年后,十公里对我来说,只需要三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不仅可以睡好觉,而且第二天再无酸麻的感觉,而跟学校的里的同学相比,我只觉得是在跟一群乌龟赛跑。 我没有半点高兴自己能将这样非常人的事做下来,因为按老五的尿性,一定不会让你满足现状,果然,在我那天仅用两个半小时就跑完了10公里后,他冷冷的说道:再加10公里,我知道,新的一轮开始了。 老五的训练很简单,就是让我跑,锻炼我的耐力和体魄,我曾问他就没有别的招式了?他说有的是,会让我慢慢尝到,我知道肯定没有好事,就不怎么问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我也反抗不了,因为我常看到老五能将坚硬的核桃轻松捏开,3米多高的房子一跃而上,而我有一次想拿沙袋丢他,还没出手,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所以,我不会再自找苦吃,而且,自从这变态式的长跑之后,我确实觉得身体完全提高了一个档次,起码与周边人比,就是我眼里的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