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药引子
只见一人宽袍大袖,长须飘胸,迈步走了进来。 贡天苦笑一声,道:“宫兄就不要取笑我了。”回到桌边,请那人坐定,自己也跟着坐在一旁,将圣旨放在桌上,续道:“宫兄这么快回转,可是有了什么眉目么?” 那人笑着摆摆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圣旨道:“不急不急,得先卖卖关子,也好请赏。先说说这圣旨是个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请你进宫讲学去了?” 此人名叫宫彭年,乃是贡天的故交,二人情谊颇深,一身云里来雾里去的高超术法极是了得,贡天也没少借力。只是此人处事低调,江湖上声名不显,更不在人道联盟内任职,是以知者极少。 先前魔君的信使被杀,信件也遗失无踪。贡天得到讯息后,情知事有所变,心焦如焚,连夜书写一信,交与心腹殳仲,要他去送给魔君,顺便探查魔君所写的信件的下落。 贡天明知此举委实太过冒险,但是值此特殊时节,又别无他法,总不能自己亲自去西域找魔君吧?有心再多派人手去接应殳仲,以防意外,但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来。 可巧不巧,两日后宫彭年云游来访,贡天心中大喜,将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宫彭年听罢二话没说,当即飘身下了问天阁,马不停蹄地赶赴西域去了。 此刻贡天听他如此说,心知这西域一行他必有所获,不禁略安,当下淡淡一笑道:“无非两种可能,一是杯酒释兵权,二是充军发配,总之是不会有什么好事。” 宫彭年微微一怔,道:“哦?陆雍远在西域,凭他章元也敢夺你盟主之位?别说旁人了,陆雍第一个就容他不得!” 贡天摇头道:“我也猜想不透。自当今皇上登基以来,章元一直镇守帝都,与皇家来往密切,也颇能说得上话。但若以此来夺盟主之位,也是妄谈,他章元不会看不透。” 宫彭年点点头,道:“那么就是‘充军发配’了,这又作何解释?” 贡天展开圣旨,指着一段字念道:“‘持盈守虚,及锋而试,是为兵家上策,今贼敌师老兵疲,正该一鼓作气,永澄四海,以绝后患’”念毕,又将圣旨放下,以指轻点了两下,道:“讲得很清楚了,皇上是想趁势扫荡魔道,统一天下。” 宫彭年又是一怔,道:“魔道虽然败退一时,但是未伤元气,实力犹存,皇上以为这是小孩子玩意儿,过家家么,说打就能赢?要我看,这皇上也够昏庸的可以了。” 贡天道:“所以,我猜这道圣旨多半是章元或者是陆雍的意思,想借皇上的手,把我送上前线,让我带领人道联盟去攻打魔道。” 宫彭年迟疑了下,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假传圣旨?”自古天下万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做任何事都讲究个名正言顺,不可妄意而为,这假传圣旨跟逆反无异,任凭是谁也担当不起,哪怕是修道之人,更易遭人唾骂。 贡天摇头道:“圣旨是做不得假的,凭这些年章元与皇家的交往,上言以利害,请皇上下道圣旨还是不难的。”说着站起身来,踱到窗前,又道:“我只怕……我这一走,便再也回不来了!” 宫彭年眉头一皱,道:“有这么严重吗?眼下魔道大军压境,他们还敢乱来?” 贡天道:“不得不防啊!这些年来我坐在盟主这个位置上,外防魔君,内里还要跟他们勾心斗角,嘿,我早就已经腻了。旁人只看到我风光的一面,却不晓得其中的苦楚。” 宫彭年开口欲言,贡天却摆摆手,不让他插言,道:“说实话,盟主这个位置无论是他陆雍要坐也好,还是章元要坐也罢,我全不在乎。怕只怕他们带领我人道联盟走上歪路,进而牵连我神州大地,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宫彭年轻叹一声道:“这也不消说了,你是有用之身,万不可轻言让位,否则可是寒了天下人的心了。” 贡天摇头苦笑道:“还有几个人的心是跟我一起的?我与魔君和谈,天下人早就尽知了,明里不说什么,是因为我还在这个位置上,暗里哪个不大骂我是jian佞小人?可是,真的谈成了,我又能得到什么?结局不过是被逼退位,背负一世骂名罢了。” 宫彭年想了想,道:“既然如此,索性就不谈了,什么皇帝老儿,陆雍章元,天下万民,都******给咱滚蛋。你亲自挂帅,我做前锋,都去边关,轰轰烈烈的跟魔君大干一场,生也好,死也罢,都赢了美名,倒也省得在这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失了英雄气概!” 贡天闻言哈哈大笑,道:“你呀你,我跟你发发牢sao也不许,倒是有点天行道兄的模样。”提到天行,不禁有些出神,喃喃道:“当年天行道兄曾说‘以战求和’,不同意我与魔君和谈,如今看来,倒也有些道理。只可惜,道兄飞升之后,我却没能保护好他的徒子徒孙,甚是有愧啊!” 宫彭年点点头,也说道:“世人皆以为天行强势凌人,锋芒毕露,欲取你而代之,这却是误解天行道兄了。这些年若不是有他在,也未必有本朝这数百年的安稳,魔君恐怕更不会同意跟你和谈。”
贡天却叹了一声,道:“一饮一啄,自有天定。我自以为有了天行道兄这个强力臂助,可专心与魔君商议和谈之事,却忽略了陆雍等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做大。道兄这一去,再没了掣肘,我也步履维艰了。” 宫彭年忽的一笑,道:“你莫忘了,还有皇家在呢,现在可是三足鼎立的局面,哪个都得小心翼翼的。” 贡天回头指了指桌子上的圣旨道:“什么三足鼎立,现在人家可是联合一处只想算计我。外有敌患,内有隐忧,真有点瞻前顾后,疲于应付啊!” 宫彭年拍了拍贡天的肩膀,微笑道:“看你这么愁苦,我给你一剂良方,保你精神焕发。” 贡天心知他指的是什么,忙问道:“什么良方?” 宫彭年道:“魔君的信已经到了白龙渡,不消三天,定能送上问天阁。”当下将戚白被老祖所杀,信件却被雪儿和元驹得到,最后又被伍不领手下救走,等等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这其中一半都是他调查出来的,如老祖等人皆是江湖上有名望之人,光天化日之下追杀戚白自然不会一点风声不漏;而另一半却是另有巧合,听人亲诉。 待得讲完,宫彭年笑道:“怎么样,这方子还好?” 贡天却眉头紧皱,良久不发一言。他与魔君和谈之事虽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书信往来,总要避人耳目,在私底下进行。试想,如此毫无规律,又全无先兆的书信往来,是如何被人发现的呢?凭戚白的手段,打不过也就罢了,居然逃不脱,只能说老祖等人是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的极是充分了。 贡天将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宫彭年却笑了笑说道:“你是众矢之的,别人想算计你,总会密切注意你的,有些许遗漏实属正常。疑虑太过,反倒失了先机。” 见贡天仍是摇头,便续道:“也罢,这暂且算是药引子,既然药效不大,幸好我这还有一剂偏方,一同服下,必收奇效!” 贡天闻言,眼神不由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