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新的记忆(一)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的经历绝对不同,因为我还有更奇怪的事发生。”看到他俩表现出的极大的兴趣,我接着说:“在持续高烧的那段时间,我出现过几次间歇性的‘假死’状态,也就是心脏停止跳动,没有脉搏,这都是仪器检测出来的,绝不是我的臆想。可每次假死发生时,我的意识却非常活跃,只不过当时自己不知道。这些都还有理可循,最离奇的是,我想起了很多明明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到目前我所讲的,关于那座破庙的故事是不完整的,因为后来,也就是在医院里昏迷的那段时间,我‘自己’知道了破庙真正的主人,那个屋主,以及后来的老道和小孩,他们身上都曾发生过非常恐怖的故事,正是这些事让我明白了,我真的经历了一次极其凶险的厌胜。” 我接着对索然和游方小仙讲起了自己在FUO期间的怪事。 就在我经历了“灵魂出窍”之后,我感觉自己的知觉恢复了不少,特别是我的听力。虽然我还是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但起码之后发生的事我是知道的。 就在那天晚上,我听到姥爷和四姥爷来了。 其实我妈还是有些埋怨姥爷的,之前当我爸说姥爷要来看望时,我妈还说:“现在来还有什么用!”见了面后,他们先在床边看了看我,估计姥爷想摸摸我的头,被我妈喝止了:“别摸了,大夫说外来病菌会加重病情!”后来就听到他们和我妈一起哭了一场,还是我妈劝他们才止住哭的。我爸问姥姥怎么样了,姥爷说她在家急出病来了,一直说对不住她外孙,不然也跟着来了。我妈只是“哎”了一声。 姥爷显然感觉到了我妈的怨气,应该是拿出了一些钱给我爸,说这些钱是他们的心意,也是他们能帮忙的极限。而就在刚才,我还听到护士说我的各种检查和医药费已经花了一千多了,而且在这里住一天就是将近三十块,那个年代我爸一个科级干部的月工资也才七十多块钱。听到这里,我又开始讨厌起自己来。 姥爷先是不停的自责,后来又骂起四姥爷,怨他当着小孩讲那些事情,引起了我的好奇才出了事。我妈似乎听出了一些因由,追问是怎么回事。 四姥爷好像很犹豫,说:“这事,我说了,怕是废话;要是不说,又怕真要这样,耽误了小外孙。”我妈也不怎么尊敬这个四叔,很不客气的催促他快说。四姥爷便叹了口气,先大体讲了一下他给老道翻修那座房子的事,然后讲了一段他后来的经历,也就是他曾提到的“内情”,一段被他隐瞒了多年的可怕经历。 (以下以四姥爷的口吻讲述) 那帮小将去砸破庙的前一天,其实我上去过。 小将里有人曾提出来,说那里除了一座破庙和一个老道士其实什么也没有,不值当的去一趟。小将的头头们一商量,打算派个人先上去看看,要是看到老道搞什么封建迷信活动,再去揪斗他,这个被先行派去的人就是孔山祥的儿子孔二为。 也就是那阵子,因为很长时间没见小孩下来买干粮,村里便有了各种传言。我很担心老道和小孩,害怕他们第二天被小将们打了,就和孔二为一起去山上看看。 快到山顶的时候,我看到路边闪出一个人影,看那一身大袍子应该就是老道,手里还拿着一把大铁镐。我叫了一声“老师儿”,他没理我,只顾走他的。我越叫他走的越快,像是在逃一样,我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我俩追到房子那,结果让我大吃一惊:那座房子又变得破败了! 房前的平地上,之前用篱笆围了个院子,现在篱笆早烂了。走近一看,老道原来在平地上打的井,不知被谁填死了。院里栽的花种的树都死了,我给他支的小圆桌和石凳子,还有给那小孩架的秋千,都倒在地上碎成了几块。砖缝里长起了杂草,还有老鸹从草堆里飞起来,反正是比我翻修之前还破落。 这破败象不是两三个月能形成的,那这阵子他们吃什么喝什么,难道? 我心里一沉,不敢再想了。二为也听说了老道吃小孩的传闻,这时候就有点不敢往前再走。我喊了几声“老师儿”,没人应,我只好壮着胆子往门口走,二为在后面缩着腰跟着。我走上庑廊,先往窗户里看了看,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忽然,里面传来一阵“咚咚梆梆”的撞击声,我想起了那把镐,心里一紧,知道他肯定在里面。我又到门前,看门虚掩着,就砸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动静了。我索性一把推开门,迎面只见神台上摆了一个大神像,那神像胸口和后背上都有很怪的大窟窿。我爬上台伸头往神像里看,是空的。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小孩在梁头上睡觉,猛一抬头,看到梁上面有人影晃动。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只是见到一团黑影晃到更高的梁上去了。 那条悬着的绳子还在,可我身子骨哪有那么轻。我看看二为,他已经吓得哆嗦了,我说你把我送上你你就出去等着吧,便踩着他肩膀,扶着柱子往上爬,他又用手托着我的脚,我连拉带拽终于上了房梁。他赶紧躲到了门口。
这是我第一次上这房子的梁,梁架看上去很乱,层层叠叠,我一上来就觉得胸闷,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在往我身上压,往下一看,顿时觉得头晕晕的,看来我小舅子没说假话。 我稳了稳神,开始找老道,四处看了半天也看不着,只好喊:“老师儿,老师儿”,就听上面传来一阵很怪的声音,就跟夜猫子的叫声一样,但是更急促更尖锐,却看不见人影。我看看旁边,看见那个小孩躺过的木板上有张破被子,隆起着,像是包着什么突出的东西。我憋着气小心踩着梁走过去,捏住被子的一角,用力一扯--------下面只是个小枕头。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什么都没看到总比看到那“小兄弟”的尸体要好。我正想再提起精神去上面找老道,一转身,只见斜上方离我六七米远的地方,一个人影子像壁虎一样扭动着身体,从横横叉叉的梁柱后面爬了过来,边爬还边传出之前听到的那种“咕咕咕”的怪声。那人爬得越来越近,我看到他脖子上一涨一涨的,那声音应该就是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随后,那人从一条柱子上倒悬着爬下来,然后转到我面前的一条横梁上蹲下,双臂垂在两腿之间抓着横梁的边缘,就像是猫要往前扑的姿势。 我一看正是老道,只是他的脸非常难看,就像泥做的,被揉在了一起,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眶里全是黑的! 我的冷汗都冒到脚上了,要不是正蹲在木板上,只怕我会站不住摔下去。过了好久,我才把堵在嗓子眼的一口气吐出来,问:“老师儿,你,你怎么了?” 又是一阵“咕咕咕”的怪声,接着,他的眼眶里的黑色慢慢减少,感觉是他的瞳仁原本占满了整个眼眶,现在又恢复了正常,他指了指周围,又很小心的到处看了看,就像附近藏着什么,吓得我也跟着乱看,可什么也没看见。最后,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是煞里埋煞,我没看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