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乌鸦的裁决

    食尸鬼是尼德世界传说中的怪物，也称为噬腐者。一种住在黑色荒地中的能变化成类动物的变身暗黑物种。关于黑色荒地的位置，曾经有研究者指出可能位于人类的金字塔上层。

    食尸鬼喜欢将幼儿或旅人诱至黑色荒地中杀害。但不会立刻吞噬，而是要遵循一整套严格的仪式，包括施洗、种体、守夜，升灵。正如他的名字，他是靠去吃别人的腐尸体提升自己的力量，长期后他成为了一个可怕的暗黑物种，开始极度渴望蚀咬那些鲜活的生命，然后来维持自己的生命。食尸鬼依赖尸胺和腐胺强化力量。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资料显示其拥有什么能力。

    ——摘自《暮色将至：为人类烛光守夜——食尸鬼：来自暗黑之界的人性噬腐者》

    ※※※※※※※※※※※※※※※※※※※※※※※※※※※※※※※※※※※※※※※※※※※※※※※※※※※※※※※※※※※※※※※※※※

    暮色中，无数的惨白的蛇状物亲昵而欢快地缠住了乌鸦稚嫩的脖子，钻进了乌鸦的鼻孔和耳朵……乌鸦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眼睛里的黄昏之光既不黯淡也不炽亮。

    食尸鬼黑羽先生却没有立刻动口啮咬。乌鸦哏哏跳动的动脉，让食尸鬼想到了曾经。每个人都青葱过，在变成鬼、神或人之前。当然食尸鬼也不完全是为了怀念。漫长的施洗实践过程中，食尸鬼领悟到了一个异常美妙的诀窍：恐惧的程度与尸胺和腐胺产出成正比。食尸鬼耐心地等待着受施洗者颈动脉如死亡金属一样嘶吼过后，转入低沉宿命灵魂乐的瞬间，用如鬣狗一般苍黄的牙齿切开包裹灵魂的一切。又将是一次完美的渔获。

    每个等待的间隙，食尸鬼总会陷入回忆：拜那个男人的艾滋基因疫苗所赐，终于从精神型食尸鬼转变为真正的食尸鬼。物质与精神的完美结合典范。如果那个男人早生一百年，就可以用真正的食尸鬼之名，终结一切，那将是如何的完美。幸好还有整个旧人类……缩缩蹑蹑于那个男人身后，虽然已是残羹冷炙……

    不知不觉食尸鬼褶皱干枯的眉头皱了起来。受施洗者的情绪通过颈动脉清晰地表达了出来。不像死亡金属一样嘶吼，也没有转入宿命灵魂乐的迹象。而是如一把老式三弦琴一样不疾不徐。每根弦都坚持着固有的节奏，似乎格格不入，又似乎同根同源。

    事态似乎变得不那么尽善尽美。食尸鬼想当机立断，贪婪却声嘶力竭地咒骂阻挠。

    坟墓之岛。歌声断断续续，火焰摇摆不定，犹如风中的蜡烛，彼岸花奄奄一息，死水涌动的暗潮有气无力。乌鸦、困兽和乌睿呈三角相互对峙。乌鸦的眼睛散发黄昏之光，困兽双目血红，而乌睿的眼睛则清清亮亮。

    “这就是人类？应该把主导权交给我，那才是未来。”困兽撇着嘴，冷笑。

    “未来？！人类才有权利决定人类的未来。人类的身体是神性、人性和兽性犬牙交错的战场。但终究会见分晓。”乌鸦看着困兽说。

    “我支持乌鸦。存有自身。”乌睿没有左右摇摆，说完伸出了手，看了看乌鸦又看了看困兽。

    乌鸦伸出手搭在了乌睿的手上，困兽沉默了一会也伸出手搭在了一起。危机迫在眉睫。

    乌睿说：“见我身者心如磐石。”坟墓之岛，歌声激越飘扬。

    困兽说：“闻我名者了悟善恶。”坟墓之岛，彼岸花盛开，死水暗潮涌动。

    乌鸦说：“知我心者凡化成人。”坟墓之岛，火光大作，火焰缭绕……乌鸦抬起右手，握成了拳头。

    嘭！一身闷响。猝不及防的食尸鬼瞳仁圈上了一圈血线的眼睛整个的凸了出来，身体被巨大的撞击力弯成了一张弓。食尸鬼飞了出去。钻进乌鸦鼻孔和耳朵、缠住了乌鸦脖子的惨白蛇状物悉数挣断。

    乌鸦将小拳头伸到了嘴边吹了吹。感到一阵阵的迷惘和僵化。她摇了摇头，蛇状物掉在了地上，不停蠕动。乌鸦恶心地跳到了一边。这时，食尸鬼愤怒的嚎叫才传了过来。黑暗熊熊燃烧。

    乌鸦腿部发力跳了过去，撞向了食尸鬼面。嘭！整个空间都诡异地晃动了起来。乌鸦被撞得反向飞了出去，食尸鬼却只是后退了几步，将腿深深地犁在了地里。食尸鬼无疑是强大的。对战之地，充斥着死寂的气息。只有熊熊燃烧的黑暗。

    乌鸦一次次冲了上去，又一次次地被撞飞。简单而粗暴。乌鸦的至诚之道似乎已经被食尸鬼的暗黑之火燃烧殆尽，整个精神世界，都裹着一层厚厚的死灰。乌鸦一次次冲了上去，又一次次地被撞飞。谁都奈何不了谁。只是每一次撞击厚厚的死灰都会掉几颗。坚忍不拔的乌鸦，被砥砺着，又慢慢地散发出了光芒。乌鸦始终在走自己的路。虽有迷惘，但心如磐石。

    食尸鬼越来越吃力。乌鸦像一柄审判之锤，将食尸鬼缓慢而执着地钉入大地。食尸鬼用源于人类又反作用于人类的僵毒和盲信，制造的强大武道意念域场，已经摇摇欲坠。那是整个人类的僵毒和盲信。曾经食尸鬼靠他无往而不利，终结宗教。

    又一次强烈的对撞，僵毒、盲信的武道意念域场宣告破碎。乌鸦看见了星空，听见了磨牙焦急的呼唤。至诚之道的乌鸦又回来了。在熊熊燃烧的黑暗中涅槃重生。勇敢地成为自己。

    一切非体悟的的思想，犹如熊熊燃烧的黑暗，总会让人类误以为是天际灿烂的云霞、寒夜的孤星。

    “当我举起利剑，当我手握审判权，我将向那些把生命当机会的人类和罪人们复仇，偿还那些曾经迫害过我的人。哦，父！让我成为你的右手，让我成为你的子民吧！①”乌鸦裁决道。

    “除了伟大的暗黑之主，没有任何人类可以审判老朽。我们都一样，都是暴徒、凶手，将被永生囚困在愚人船上。哦！不一样。老朽乃是伟大的食尸鬼……”穷途末路的食尸鬼齐胸栽在大地，如发狂的鬣狗一样喷着尸臭和脓液状的液体，叫嚣着最后的叫嚣。

    愚人船？！乌鸦感到一阵心悸。“是鬼，我也把你扁成人。接受裁决吧！”乌鸦高举右手，冲了上去。执行最后的裁决。

    乌鸦的裁决在地上轰出了一个大坑，食尸鬼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乌鸦没有感到吃惊。她知道这是牵引光束造成的。而谁控制一切，不言而喻。

    愚人船？！难道是真的。那么就需要调整计划……乌鸦喃喃自语着，迎向奔跑过来的磨牙。

    ①这一段源于最爱的《处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