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狐心多疑
“你就这样带人冲进去搜查，影响很坏的，要是搜不到违禁品，或者违禁品分量太轻，你准备怎么收场？”艾伦问道。 “如果扑了个空，那就不是我蠢，而是其他人蠢，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吉尔伯特故作轻松道。 “你想不想搜出点劲爆的东西？”艾伦问道。 “你的意思是？”吉尔伯特看着他，问道，“你想往里面塞东西？” “就当是助你老兄一臂之力嘛。”艾伦嬉笑着说道。 “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吧。”吉尔伯特揭穿道。 “我刚才答应你了，在这里听你的，干还是不干，你说句话吧。”艾伦道。 吉尔伯特用力握了一下拳头，手心全是汗，这次行动他可是赌上了全部前途，一旦办砸了，背后的大人物一定会毫不犹豫把自己抛出来当替罪羊，那样的话自己在巴黎将再无立足之地，只能灰溜溜地远走，在异国他乡一切从头打拼。 “你会不会被人发现？”吉尔伯特生怕弄巧成拙，被人反咬一口，故而不放心地问道。 “你也太小瞧我了，再说了，就算被人发现，我就推说是他们故意栽赃我，信与不信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艾伦说道。 “那你去吧，事先说好，出了意外我可不替你兜底。”吉尔伯特叮嘱道。 “废话真多，你就说这些店铺里哪一家私怨和你最深吧。”艾伦问道。 “私怨的没有，不过那一家麦德林魔药坊经常卖假药给外地客人，败坏了我们巴黎的形象，我们都对它深恶痛绝，只是它是麦德林家族开的，我们也拿它没办法。”吉尔伯特指着远处一个很是气派的店铺说道。 “麦德林家族是何妨神圣？”艾伦问道。 “法兰克帝国最大的药剂制造商，占据了三成以上的军用药品市场和二成以上的民用药品市场，以及接近四成的高端药品市场。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们，因为一些特效药只有他们家族才能生产，甚至宫廷里每日饮用的茶叶，也是产自他们家族的种植园。”吉尔伯特说道。 “这么大一个刺头，让我去碰不合适吧。”艾伦犹豫道。 “谁让你去碰了，我只是说大家比较鄙视这家店面罢了。”吉尔伯特及时地撇清了关系。 “如果碰了它，会有什么好处。”艾伦反而心中兴奋，有些跃跃欲试。 “麦德林家族的声誉受损，从事医药行业的其他家族就可以蚕食掉他们的一部分市场份额。”吉尔伯特道。 “法兰克帝国第二大制药商是哪个家族？”艾伦问道。 “洛林家族。不过洛林家族同时也经营其他行业，制药只是他们诸多产业之一。”吉尔伯特说道。 艾伦先是“哦”了一声，然后又问，“你是哪个家族的人？” “我姓洛林。”吉尔伯特面不改色地说道。 艾伦再次“哦”了一声，又问：“第三是哪个家族？” “山丘家族，”不等艾伦发问，吉尔伯特直接就说了出来，“岚音父亲的家族。” “你们在这条街上有没有店铺？”艾伦问道。 “没有。这条街上的药品经营权被麦德林家族买断了。”吉尔伯特说道。 “咦！”艾伦突然指着吉尔伯特的眼睛说道，“你眼睛里进沙子了。” 吉尔伯特急忙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物。“没有沙子，又没起风，哪来的沙子。”他奇怪说道。 “没有沙子，那你的眼睛怎么和兔子一样红。”艾伦说完，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大街里，只留下吉尔伯特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封锁着路口的士兵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敢阻拦他。 街道里已经有人开始往外跑，吉尔伯特指挥着士兵全部堵了回去，让他们原地站立，不许来回走动。来这条街的基本都是外地客人，吃了亏也没地方喊冤，吉尔伯特根本就不用在乎他们的想法，至于各个店铺里的经理和员工，虽然杀猪般得叫得很响，但在凶神恶煞的士兵拳打脚踢之下，很快就安分了起来。他之所以没有进入大街，是因为等会儿真正的压力将来自街道之外，这些封路的士兵凶悍归凶悍，但顶不住那些大人物的逼人气势，他必须亲自在这里压阵。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巴黎第一区的治安署长塞勒斯就带着大批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杀气腾腾地开了过来。他身材十分高大，三步两步来到吉尔伯特面前，居高临下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吉尔伯特眯起眼睛，抬头看了下比自己高一头的塞勒斯，平静地说道：“查抄违禁物品。” 塞勒斯先是一阵仰天大笑，然后突然收住笑声，用阴冷的眼神低头盯着吉尔伯特道：“笑话！我们第一区的事，还轮不到第五区来插手。马上把人给我撤了，我数到十，你的人还不收手，我的人就要动手了。一……” “不用数了，”吉尔伯特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地说，“我现在是执行特别使命，不受辖区限制，而且这也不是我的人，他们都是卫戍军团的人，被我临时借调而来。” “卫戍军团？”塞勒斯瞳孔猛地一缩，问道，“你带他们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不能随便进城。” “如果你希望得到解释，之后会有人向你解释，但这个人不是我，我现在在执行公务，你们请不要妨碍。”吉尔伯特直接下了逐客令。 “哼！拿不出任何解释，就在我的辖区随意封路查抄，而且还是卢浮宫附近的繁华路段，你当我是什么！你的什么狗屁解释我也不想听了，我只知道维持第一区的治安是我的职责所在。弟兄们，给我上，把路冲开，把里面的人解救出来。”塞勒斯把手一挥，他身后那些手持警棍的警察就要去冲路口。 巴黎第一区治安署长塞勒斯凶名在外，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这点在巴黎人人皆知，吉尔伯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要和他对上，既有些慌张也有些兴奋。塞勒斯原本是北方军团一名战功赫赫的将领，在一次伏击战中，整个人在雪堆中埋了三天三夜，虽然最终成功袭杀了敌军统帅，但自己的腿也被严重冻坏。为了表彰其战功，且让其能有更好的环境调理身体，就把他调回了气候相对温宜的巴黎，破天荒地出任第一区治安署长一职。塞勒斯看似莽撞，其实极为狡猾，在军中就有“虎中之狐”之称，来巴黎履任后，巴黎人更是戏称之为“迷之野蛮人”，意思是他外表像野蛮人，内心却像迷一样令人费解。 像塞勒斯这种见惯生死大场面的人，吓唬是吓唬不走的，把他惹毛了，不由分说和你来硬的，最后大家也会说他就是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你明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还要惹他，不是自找苦头是什么。 吉尔伯特现在身上就有一份大皇子签署的手令，拿出来足以逼退塞勒斯，不过他不想这么早就把大皇子搬出来，因为那意味着自己的无能，只会依仗上司来解决问题的下属是没有栽培价值的。 想到这里，吉尔伯特手一挥，对身后的士兵说道：“把路口让开，让他们进去。” 就对方如此轻易就让开了路，不仅那些正在往前冲的警察们，就是塞勒斯自己也愣了一下。此时吉尔伯特冷笑道：“进去由你们，出来由我们。你们只要进了这条街，一切后果自负。” 塞勒斯反而犹豫了，他的手下见他没有继续表态，也都停下脚步看着他，等候明确的指示。塞勒斯虽然是军人出身，可能够在巴黎这么复杂的地方坐稳第一区治安署长之位，也绝不是鲁莽之辈。他虽然没和吉尔伯特打过什么交道，但对他的情况也多少有些了解，像他这种在巴黎土生土长的贵族子弟，最是讲究四平八稳，谋定而动，方方面面都要顾到，很少会做出不计后果的冲动之举。吉尔伯特今天先是从卫戍军团调兵，再是不通知自己就擅自跨辖区出任务，已经连续触犯了官场忌讳，他如此肆无忌惮，背后一定大有来历，他没有亮出底牌，不代表他没有底牌。如果自己贸然搅和进去，恐怕正如他所警告的，进去由你出来不由你。这句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直接的意思是自己的人进了大街不容易出来，第二层隐含的意思是自己一旦介入了这件事想要脱身就难了。 塞勒斯甚至想到，吉尔伯特之所以不亮出底牌，是不是在故意示弱，好引诱自己往前冲。这次巴黎治安次长一位出现空缺，几名候选人中自己的呼声也很高，对方会不会视自己为最大竞争对手，故意设局来陷害自己。可如果任由他在自己的辖区内大肆查抄而不闻不问，对自己的威信同样是极大打击，塞勒斯现在陷入了两难，他不清楚为自己挖下的陷阱是在前进的路上，还是在后退的路上，抑或是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会触碰到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