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化敌为友
此时，大皇子鲁曼因的房间中。 “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哈雷问道。 “说吧。”鲁曼因随意道。 “这次巴黎治安次长一职空缺，您为何要不顾众人反对，坚持举荐洛林家族的吉尔伯特？”哈雷问道。 “你认为我不该举荐他？”鲁曼因反问。 “是的。” “理由？” “当年您前往南方平定暴民叛乱，发现南方军团士兵的武器和盔甲偷工减料严重，质量十分低劣，盛怒之下，当众处决了收受洛林家族贿赂的军需官，并把洛林家族驱逐出南方军团的供应商名单，让洛林家族既丢脸又失财。之后洛林家族与几大家族联名向贵族委员会弹劾您罔顾军需采购制度，把大批订单交给私交密切的无资质供货商，虽然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可双方已经彻底撕破了脸。而且前不久吉尔伯特出任第五区治安署长，您也是投了反对票的，最后还是陛下拍板，他才能如愿履任。所以卑职实在想不出您现在举荐他为治安次长的理由，据卑职私底下了解，京畿治安系统中很多老人对吉尔伯特很不服气，对于您这次破格举荐他的做法也颇有怨言。”哈雷小心地说道。 “那你认为我应该举荐谁做治安次长？”鲁曼因问道。 “卑职不敢替大人拿主意。不过卑职私以为，第一区治安署长塞勒斯更为适合，他资历足，功劳大，能力强，所管辖的第一区更是巴黎市最核心区域，比起其他区的治安署长更有资格升任治安次长。”哈雷说道。 “更因为他也是北方军团出身，对么？”鲁曼因微笑着问道。 “是的。虽然大人即将离开治安系统，但治安系统中不能没有我们的人。大人初抵北方军团时，塞勒斯并不归大人统率，之后他便离开北方军团前往巴黎，虽说和大人并没有直接的交集，但毕竟出身北方军团，袍泽之情还是有的，有两次我在街上遇见他，他都主动向我打招呼，可见他对大人还是很尊敬。如果这次大人举荐他成为治安次长，他一定感激大人的知遇之恩，成为大人在治安系统中的代言人。”哈雷说道。 “你能想到这些，比以前确实进步了许多。”鲁曼因悠悠说道。 “多谢大人夸奖。”哈雷心中一喜。 “不过，”鲁曼因又继续说道，“有很多环节你还是没有考虑到。” “请大人明示。”哈雷心中又是一凛。 “如果我举荐塞勒斯，他不仅当不成这个治安次长，连第一区治安署长的位置都保不住，当然，他不会被贬，会有一个看上去更风光、油水更多的职务等着他。相反，如果我举荐资历最浅的吉尔伯特，而不是呼声最高的他，大家就会替他抱屈，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在第一区治安署长的位置上一直坐下去，哪怕为了顾及他的感受，也没人会提议把他调离。一区治安署长比起巴黎治安次长，从级别和管辖范围上是差了点，可重要性却一点也不次。有一个北方军团出身的人管着第一区的治安，对我们也不算坏事。”鲁曼因说道。 “大人明鉴。”哈雷心中如拨云见日，无比钦佩地说道。 “其次，我们马上要组建的外籍军团，如果和帝国军队共用一套后勤体系，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因为外籍军团对后勤的要求与正规军有很大不同，我们的装备款式、采购价格、供货方式会冲击现有后勤体系，引起军方不满。一旦局势有变，在产量有限的情况下，你说是优先供应外籍军团，还是优先正规军？到时候横生龃龉，起了争吵，那就不美了。所以我决心抛开现有的军方后勤体系，为外籍军团另行组建一套独立的后勤体系，洛林家族以及其他一些觊觎军备市场份额的家族，就是我接下来要合作的对象，在共同的利益面前，昔日的恩恩怨怨又算的了什么。举荐吉尔伯特为治安次长，就是我向洛林家族伸出的橄榄枝，相信他们能明白我的善意。”鲁曼因说道。 “可惜，吉尔伯特真的符合您心目中治安次长的标准么？这似乎与您一贯的选人方式不太一样。”哈雷不解地问道。 “不符合，一点也不符合，”鲁曼因笑道，“可是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无能，吉尔伯特不会认为他不能胜任，洛林家族的主事人也不会认为他不能胜任，这就够了。治安次长的位置，就算不用塞勒斯，我也有其他的合适人选，可为什么偏偏要用资历最浅的吉尔伯特呢，因为巴黎年轻一辈的俊杰当中，罗曼罗兰和杰拉德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吉尔伯特大局观强，处事老练，善于隐忍，懂得迂回，颇有大臣之风，因此也算是给年轻人一个成长锻炼的机会，为国家储备后续人才。争权夺利永远都不会杜绝，但有个底线一定要坚守，那就是不能有损于大局，只要做到了这一点，权力斗争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件好事。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点，以为权力斗争就是不顾一切、不惜代价地打倒对方，所以常常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父皇之所以同意吉尔伯特出任治安次长，并不是觉得他能胜任，而是觉得给这样一个年轻人一次锻炼的机会不是什么坏事。” “人选不是还在商议之中么，难道已经定了？”哈雷有些吃惊地问道。 “父皇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宣布罢了。他每天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根本不会在巴黎治安次长人选这样的事情上耗费太多心神。父皇不像其他一些帝王，权力欲旺盛，事必躬亲，在每件事情上都要体现出自己的意志，除非是他特别关切的事情，否则下面人谁的提议更合理，他就会听从谁的，一点改动都不会有。我从他脸上看出他对这件事已不再感兴趣，那就是人选已经了。”鲁曼因说道。 “这件事与公民艾伦有没有关系？”哈雷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谈论皇帝陛下，于是另行问道。 鲁曼因自己也笑了。“有吧，应该是有的，多少有那么一些吧。艾伦这个人很难对付，稍不留神就会在他手上吃大亏，吉尔伯特是巴黎年轻人中和他接触比较多的，吃亏也逐渐吃出经验，吃出免疫力来了。把吉尔伯特扶植起来，以后有需要和艾伦打交道的场合让吉尔伯特出面，总比让那些没在他手中吃过苦头的人出面要强。此次唱诗班事件在短时间内急剧发酵，等我们反应过来，局面已经几乎无法控制，对我们是个深刻的教训。虽说最后由小妹出面，艾伦也卖了小妹面子，事情才平息下去，可卢浮宫前的那块黄金地皮，我们就不得不划出来给他盖图书馆。吉尔伯特今天去卢浮前街查抄违禁品，也是唱诗班事件的后续延伸，严格来说，艾伦和索菲亚还真是吉尔伯特的福星，如果不是索菲亚遭遇溺水事件，他就当不上第五区治安署长，如果不是艾伦遭遇唱诗班事件，他也根本没机会角逐治安次长，随着艾伦和索菲亚来到巴黎，也该着吉尔伯特崛起了。” 哈雷沉默了一下，说：“卢浮前街地处塞勒斯的辖区，吉尔伯特不打招呼就带人去查抄，塞勒斯恐怕咽不下这口气，两人要是发生了冲突，会不会把事情闹大？” “你觉得塞勒斯会吃亏还是吉尔伯特会吃亏？”鲁曼因问道。 “从能力来看，吉尔伯特应该不是塞勒斯的对手，可您既然铁定要打那块地皮的主意，就不会让他铩羽而归。我担心塞勒斯会吃亏。”哈雷说道。 “你在同情他？”鲁曼因问。 “从情感上，我站在塞勒斯这边，不希望他吃亏。”哈雷说道。 “为了伏击敌军统帅，塞勒斯在雪堆中藏身三天三夜，他要是有这份隐忍，就应该不会被吉尔伯特激怒得丧失理智。”鲁曼因说。 “难道大人您在怀疑他？”哈雷一惊，问道。 “去的时候，他带走了一个精锐小队，回来的时候只剩他一个人，因为他带回了敌军统帅的人头，所以对于他描述的经过，也就无人深究，也没必要深究，可事实到底如何，却无人知道。我今天也是想借机试一试塞勒斯，看看他到底有几分深浅。”鲁曼因最后说道。 而此时的卢浮前街外面，塞勒斯只是犹豫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对吉尔伯特道：“你说你们在查抄违禁品，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姑且相信以你的身份不会作假。不过查抄违禁品不仅是你们的责任，更是我们第一区治安署的责任。卫戍军团的人对巴黎市内的情况不熟悉，没有我们的配合，你们不可能顺利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