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莱喀素弥（三）

    然而，莱丹有她自己的打算。她为了这件事竟然单独把我叫到皇宫（在这之前我已经好久没有单独见她了），询问我为什么不同意莱木古。

    女王这么做已经非常明显地表示出来她希望我能妥协。按理说，各个道的守军长官任命一事通常都是大司马提名，然后大王同意才可以。可是她还没经过我提名就让我任命莱木古，显然是莱喀素弥在她跟前使劲了。莱丹现在担心我的影响力太大，总有一日会威胁到她。皇都守卫部队的长官莱胥和我关系亲密，有必要在皇都之外的京畿道安排一个她和莱喀素弥的人来牵制我和莱胥。我已经不再是她的好朋友莱萨，而是一个手握兵权、有可能威胁到王权的大司马——尽管我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此时如果我还一味地反对的话，会使她对我的怀疑更深。

    我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的。

    我和莱祖宽率领高原道的战士们同莱黑女作战的这三年中，他的叛军始终都没有机会sao扰到高原道以北的区域，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莱丹也有机会巩固她的统治。渐渐地，我和莱祖宽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就连皇都的小孩都知道莱萨大司马。而这多少会使莱丹心里产生提防。

    黑暗四十九纪初期，当时的越西莱国的军事大统领伊洪氏兵权在手而且在军队中威望很高，最终杀死了越西莱国最后一任大王欸干宁，成立了伊洪莱国。王和将军的关系就是这样，王要用你，又怕你能耐太大。当你立下赫赫战功的时候，就是王准备削弱你权力的时候。为了压制这个百姓们越来越喜欢的大司马，就不能让她的手下担任京畿道这么重要地方的守军长官。

    莱丹是女王，她要考虑她的王位和李氏家族的延续。任何可能影响到这些利益的人都不应该纵容——即便是和她从小一起读书玩乐的好朋友。更何况，平叛莱黑女的这三年间，莱丹和我之间极少见面，关系渐渐生疏了些。而此时，她又热烈地爱上了莱喀素弥，当然更愿意听莱喀素弥的话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女王毕竟是女王，作为臣子的我不能总是违背女王的意愿，便答应她让莱木古暂时担任京畿道守军长官，驻守皇都以南的麝县。

    莱喀素弥的愿望达成了，他终于在皇都之外的京畿道安排上了自己的人。

    莱丹和莱喀素弥的婚礼定在第四月第十六日举行，而那一日正好是合欢节的第一日。

    莱丹悦婚前的五日，我去京畿道东边的米岁县葵赤草种植园看看那里的情况。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三块广阔的葵赤草基地。一块在高原道西边的花黄县，一块在里楠道中部扎麓县，还有一块就是京畿道东部的米岁县。黑暗纪刚来临时，莱湾道和青云道遭受鱼兽族入侵时，高原道的基地就送了一大批葵赤草种到这两个地方。遭受鱼兽族攻击的村子都用这种毒草种冒充麦子，让贪婪的鱼兽族们带回去，毒杀这些sao扰我大莱几千年的抢掠者。后来将近六年它们都没有对我们进行大规模的袭击。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剧毒的葵赤草将鱼兽族毒杀的结果。后来，种植园从高原道一家扩展到三家，生产的葵赤草已经可以满足全国沿海村庄的需求。

    我骑着阿萨回到皇都时，已经子时了，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几条主要街道两边照明柱上的火把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着。

    阿萨平稳地在空中飞着，她脖子上挂着的纸灯笼发出昏暗的光亮，使我勉强能看清下面的树冠。经过一片漆黑的居民区时，突然我听到下方“嗖”的一声好像飞上来一个什么东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阿萨整个身体震动了一下，然后痛苦地呻吟着，翅膀也乱了节奏。

    一支箭刺穿她的右前腿的皮肤，扎进了右边翅膀，鲜血顿时染红了她半边身子。阿萨飞不动了，快速向下俯冲。眨眼之间，我们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的一侧膝盖扭伤，痛得站不起来了。

    在我们摔落地点不远处，有一队牛车和大概十几个手持弓箭、大刀的人。我和阿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奇怪的是，这些人驾车出行竟然不用火把照明，而只是带了几盏昏黄的小灯笼。我隐约看清其中个子最高那人的脸，他是皇宫守卫部队的一个士兵。正当我奇怪皇宫守卫部队的人为什么要害我时，只见这群人中站出一个瘦高个，捂着脸提着刀向我走来。

    “是谁？”我感到来者不善，伸手要从腰间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