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 相互折磨（2）
顾琛就应该死在那场坍塌事故之中，也好过现在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 “陆梓瑶，你就当我以前说的话都是在欺骗你，离开我身边吧。” “我不要。”陆梓瑶凄厉的哭喊了一声，而恰在此时，主治医生带领着护士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见到满地的狼藉，和略微狼狈的两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抱歉，是我不小心把水杯打翻了。”陆梓瑶很快恢复了平静，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眼圈儿微微发红。 主治医生看了眼顾琛，目光最终落在她受伤的手上，随即对护士吩咐道，“你带顾太太到医务室包扎一下。” “好的。”护士点了点头，看向陆梓瑶说道，“你跟我过来吧。” 陆梓瑶低着头，跟随着护士一起走出病房，离开之前还不忘提醒医生给顾琛吃药。 她坐在医务室的时候，护士一边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无奈的说道，“以前我们遇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人，每一个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都是歇斯底里的，顾先生是我见过反应最平静沉着的一个。你也别太担心，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接受这个现实了。人生哪能没有个三灾八难的，日子还不是要过下去。” 陆梓瑶听完她的话，牵强的挤出一抹笑容。顾琛的心性坚韧，他并不是接受不了现实，而是接受不了她而已。 这道理她又如何会不懂呢，当初她也曾离开，也是不愿拖累着他。越是爱得深，越是不希望对方的人生存在缺憾。 包扎好伤口后，陆梓瑶并没有再回到病房，而是坐在了病房外的长椅上。隔着一道房门，静静的感觉着他存在的气息。 黑夜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窗外是漆黑的夜幕，星子寥寥，让人越发觉得孤寂。 医院夜晚的廊道空旷的没有一丝声音，陆梓瑶疲惫的靠在软椅上，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因为走廊里没有空调，冬夜难免寒冷。那股冷意从脚底传上来，一点一滴的进入人的骨头里，侵蚀每一个细胞。陆梓瑶蜷缩着身体，冷的不停的发抖。 她把双手放在唇边，不停的哈着气，可指尖还是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顾太太，你怎么不进病房呢？或者到隔壁的休息区去休息。这条走廊的另一端是露天的，风灌进来温度能达到零下，夜里根本没法呆在这里。”护士见她冻得嘴唇发紫，身体都在不停的瑟瑟发抖，忍不住提醒道。 “没关系，熬一会儿天就亮了。我担心他半晚会起夜，没有人在会不方便的。”陆梓瑶温声回道，双手紧拢着身上的大衣。 护士看着她直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后，回到值班室里，抱了条被子给她。 “谢谢。”陆梓瑶抱过被子，棉被裹在身上，的确舒服了许多，冰冷僵硬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回暖。 她是真的太累，也太困了。抱着被子坐在走廊yingying的椅子上，居然也能睡着了。 陆梓瑶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的冷汗。小腹中不停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痛的她几乎直不起身体，不停的大口喘息着。 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的亮起来，太阳出现在东方的天空，光线朦朦胧胧的，像是被什么遮住了一样，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早班来交班的护士看到走廊内的陆梓瑶，见她脸色惨白，慌手慌脚的搀扶住她，急切的询问道，“顾太太，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儿吧？” “我，我肚子好疼，可能是着凉了，帮我联系一下医生……”陆梓瑶疼的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的。”护士点头，匆忙跑到护士站，接通了内科的电话。 很快，内科的医生和护士上来接人，把她转移到了内科做检查。 …… 因为陆梓瑶在走廊里过夜的事情，程煜明又和顾琛大吵了一架。这时候，程煜明根本不顾及顾琛是不是病人。 “顾琛，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那场坍塌事故中死了多少人！你能够活下来，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幸运的，对我们来说，也是莫大的恩赐。” 程煜明至今也忘不了那片坍塌的废墟，以及在废墟之中被挖出的一具又一具尸体。那时的他，在漫长的寻找中几乎就要绝望了。而那样的绝望，他此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顾琛坐在轮椅上，现在的他，已经能够熟练的运用轮椅了。他转动着轮椅，翻身看向窗外的天空。 “可对于我来说，这不是恩赐，而是灾难。”顾琛沉重的合起眼帘，浓密的睫毛上，隐约的闪动着泪光。 因为是灾难，所以，才不想拖累着陆梓瑶和他一起陷入这无边的地狱之中。昨晚，她拉住他手的那一刻，他是多么的想要紧紧的抓住她，再也不分开。可是，他不能，他必须强迫着自己把她推离身边。 “煜明，在英国的时候，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很想她，那么忙碌的工作，都没办法终止这份想念。我多希望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她。那时，我对自己说：等事情结束后，我再也不会让心爱的女人离开我的视线……” 顾琛说道这里的时候，声音突然就哽咽了。他低下了头，双拳紧紧的握着，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凸起，好像随时都会爆裂一样。 记忆似乎缓缓的回到了出事的那一天，他站在施工楼内，与几个工程师正在讨论着工程的进度，然后，脚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天的巨响，整座楼都在一瞬间轰然坍塌。当他被压在废墟之下时，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害怕，而是挣扎着想要掏出手机，他多么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对她说一句：对不起，瑶瑶，也许，我再也回不去了。不要再等我。 可惜，电话并没有拨出去，他就失去了知觉。 他以为自己再也无法醒来了，可是，他偏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