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苏晗是未婚妻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二十四分，蒋总可真的是会找时间。 栾珧华起身，在蒋宏伟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苏晗还不知所措地站在边，她感觉鼻子有些发痒，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就向栾珧华做了一个失陪的表情，径直去了洗手间。 刚从隔间出来，就听到一前一后高跟鞋的声音渐渐逼近，她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听说了没有，L。X的总裁是天狮董事长的弃子！” “这是哪里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啊？”另一个女人停下了补粉的手，惊讶地说着：“怪不得他会拒绝和天狮的所有合作……那L。X摆明就是咱们天狮的死对头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L。X的总裁好像和楚氏国际的楚老私交甚好，就算和整个上海为敌也能够活得很好吧。” 两个人正讨论在兴头上，最外面的隔间里走出来一个女人，低头洗手，声音很轻却有些难以忽视的气势，“你们天狮的薪水倒是挺好拿，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那个，那个，丝丝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L。X从来都不靠谁，只凭实力说话。”杨丝丝看着镜子里的她们，脸上是十足的自豪与骄傲。 看着杨丝丝的凌厉眼神，两个人喏喏地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跑了。杨丝丝镇定自若地掏出粉盒，补补妆，却见苏晗也从隔间里走了出来。两个人都有些怔愣，随即各自对着镜子一笑。杨丝丝利索地合拢散粉盒，回过头来打量了苏晗一圈，意味深长地丢出一句，“你就是苏晗。” 听她的语气，不像是疑问，倒像是陈述，还有一丝轻蔑。 苏晗挺直了背脊，笑着颔首，简单地回了一句，“是。”便洗了洗手先行走了出去。她好像刚刚在会议室里见过那个女人，她当时好像就是坐在栾珧华的左手边。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也不关心。 苏晗走到走廊的拐角处就碰到了Patrick，他慌慌张张地把手里的托盘交给她，说是他肚子疼，然后又风风火火地朝着洗手间跑去，整个过程苏晗都保持着痴呆状态。看着所有人都看着她，她低下头看看手里的两杯咖啡，又看看会议室的方向，心里想的却是——啊，又干上了服务生的工作！ 稳了稳定情绪，苏晗大步走向会议室，正好与杨丝丝擦身而过。 会议室里，栾珧华双手抱胸，临窗而立，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蒋宏伟。一个面色阴沉，一个笑容和蔼，如此奇妙而诡谲的气氛让人猜不透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骇人事件。 这个时候苏晗敲了敲门，谁也没有应声。她认真思考着要不要再敲一敲门提醒一下会议室里的两位祖宗，这时就听到蒋宏伟慈祥的声音。 “进来吧。” 苏晗低下头，吐了吐舌头，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蒋宏伟一看是苏晗端着咖啡进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蒋总，请用！”苏晗小心地将其中一杯咖啡放到蒋宏伟的面前，这才站到蒋宏伟对面，透过薄薄的白雾，苏晗清楚地看见蒋宏伟的双眼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谢谢！”蒋宏伟眼角不经意地瞥到栾珧华僵直的背影，笑得越发和蔼。 “您客气了。”苏晗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就端着另一杯咖啡走向站在窗边的栾珧华，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的蒋宏伟，这才小声地对栾珧华说道：“喂，你的胃不好不能喝咖啡，那这杯咖啡我就端走了！” “等一等！”栾珧华迅疾地抓住苏晗的手腕，拉着她就跨步向着坐在沙发上的蒋宏走去。 被牵着走的苏晗心惊胆战地稳住了手里几欲洒出来的咖啡，下一秒听到的话却让她差一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苏晗就是我的未婚妻，关于小夏的监护权，你休想染指！” 未、未婚妻？她是不是听错了？！ “是吗？”蒋宏伟放下了手里的咖啡，笑眯眯地看着一脸铁青的栾珧华，“小珧，婚姻大事，可不要儿戏。”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晗，眼角不断上扬。 栾珧华看着蒋宏伟，苏晗看着栾珧华，而蒋宏伟同时留意着栾珧华和苏晗。栾珧华在和蒋宏伟先前发生激烈争吵的时候眼底都沉着寒冰，唯独在握上苏晗的手腕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眼中的寒冰有了一丝松动。 栾珧华难得一见的焦躁不安，苏晗却变得镇静许多。她抓到了这两个人谈话的重点，那就是小夏的监护权，所以她对自己被当做挡箭牌用的这件事情也就不那么震惊生气了。这个时候，还是沉默比较好。 蒋宏伟的目光又回到了栾珧华的身上。他自始至终都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苏晗的变化，压抑而又挣扎，又似乎想了什么似的，沉下了脸。 按照以往他们相处的模式，这样不愉快的对话最后都会在栾珧华的开口送客中无疾而终，而这一次，他甚至能够耐着性子和他说那么久的话。并且在苏晗进来会议室的时候，他又似乎紧张得不自禁。他微妙的情绪能够瞒过所有人，却逃不开蒋宏伟如炬的眼睛。 “苏晗小姐，谢谢你的咖啡。” 蒋宏伟站起身，冲着苏晗笑了笑。 栾珧华没有说话，表面看似不耐地皱着眉头，眼神却有些空洞，也不在乎蒋宏远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下一瞬就消失不见。 随后，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栾珧华和苏晗两个人，他们的手依旧是交握着，没有松开。 “你，你没事吧？”苏晗愁得眉头深深纠结，她留意着这过道里没有什么人经过，也就看不到他们这尴尬的一幕。 栾珧华握住苏晗的手顿了一顿，松开手，重重地倒在一旁的沙发上，脸深深埋进双手间，默默闭上了眼睛。“没事。” 他不会有事。 栾珧华深呼吸，再睁开眼时，眼里已是清明一片，“关于刚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苏晗放下手里的托盘，绕到沙发边坐下，单手撑着脸去看假饰淡然，“栾珧华，我不是想可以探听你的隐私，也没有八卦到喜欢窥探你的秘密，我只是单纯地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一下你，我也很喜欢小夏的呀，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晗明显能够感觉到栾珧华那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虽然她心里有一些害怕，但是她现在就是固执到想要把话说完。 “我虽然不明白你和蒋总有什么过节，但是你刚刚都把我说是你的什么未婚妻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了解吧？而且这件事情关系到小夏的监护权，我也想要帮帮忙，不过未婚妻这件事情有些，有些……不好吧？” 苏晗语气平淡，可是说到最后竟然多了一些莫名的诙谐。栾珧华则是安静聆听。 他现在心情烦躁疲乏不言不语，并不是做作忧郁的矫情男人。只是他不清楚地向苏晗表达疲累的根源。苏晗也不能追问。有些东西就是不可触碰的灰色地带。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苏晗叹气，眉头微皱，“那今天还去思域的施工场地查看吗？” “不去了。”栾珧华不冷不热地说着话。 “那好吧，没我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晗低低叹口气，对着窗外地春阳眨了眨眼，“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哥哥的话，我是不是，就拥有完整的家庭。” 栾珧华沉默。 苏晗知道，这淡漠柔和的栾总裁向来都不会搭理在他面前提起‘哥哥’的人，大概也只有苏晗装傻充愣得这么不识趣，透支着两人之间的好感度。 将那伤口从层层坚痂中一次次翻找出来，伤人伤己。 “可是我又想呐，”苏晗的小腿坐久了会变得水肿，会有些酸胀，她便靠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身来，“如果哥哥当年没有找到我，我说不定就在奈何桥喝汤了，更何况，这个世界哪里来的这么多说不定呢？” 栾珧华一直不说话，苏晗却听得到他细细的呼吸声，她忍不住想，栾珧华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小夏抚养长大的呢？ 毕竟，初见小夏的时候，她也觉得，小夏可是与栾珧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栾珧华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平静，“这几天，你有时间吗？” 这么硬邦邦转移话题的风格，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看来是有些不高兴了…… 苏晗偷笑，“我的时间倒是挺多的，但是很散……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 “嗯。我们公司在凯撒广场会有一场走秀，由丝丝去组织统筹比较合适，可是她手头上还有一个Case，我准备让你去帮忙。你有什么意见吗？”栾珧华终于恢复了总裁原有的态度，本着一个企业龙头应有的职责，给苏晗下达硬性任务。 苏晗并起双腿，眼神也不知道应该看哪里，逐渐放空，双手也胡乱地在大腿上交叠。 她就根本不敢想这些。 “我不是你的私人助理吗？怎么……” “这是一次绝佳的学习机会，你会错过吗？”栾珧华慢条斯理地打断了苏晗的话，眼中的笃定是料定了苏晗不会拒绝。 “不会是Carolina&Caesar的时装发布会吧？” “就是Carolina&Caesar。” 苏晗，“……” 每一年的早春，上海的时装发布会都会竞相开展，在商界的种种社交手段里就是最为赏心悦目的了。今年三月，L。X承办的Carolina&Caesar春夏新装发布会可算是轰动了整个内陆商圈。这Carolina&Caesar是在近几年来新兴的意大利女装品牌，以经典、璀璨、梦幻和时尚等多种风格诠释出女性的不同气质，因此深受英女皇伊丽莎白二世、美国流行天后麦当娜等名人的喜爱。短短五年时间，就在在全球60个国家拥有158个店面，旗下拥Uriah等多位世界顶尖设计师。近两年来Carolina&Caesar还新开辟了婚纱设计、婚纱定做等一系列的新颖领域，以白色梦幻、永恒优雅、高贵浪漫等多种风格创造独一无二的华丽婚纱礼服，平均售价在600欧元至1。2万欧元之间。所以从开年以来，整个L。X里，以杨丝丝为主创团队的将近四十多人都一直在为力求将这次的发布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努力着。 直到今天，时装发布会的最终定稿都还未敲定。 这让L。X的全体员工都脑仁儿疼。 苏晗因栾珧华的相信而惊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栾珧华表情平静地望着这个心绪不宁的少女。 她靠着沙发，忐忑地问，“那我可以不可以向你请教一些我不懂的问题？” 栾珧华愣了一下，微笑着说，“当然可以。” 看到他又笑了，苏晗的脑部神经竟然有一些脱线。她愣愣地说道：“……谢谢。” 苏晗扶着触感冰凉的真皮扶手缓缓直起身来，“那如果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栾珧华也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来就目送苏晗离开。 走出L。X大楼的瞬间的瞬间，苏晗看到了蒋宏伟。 那是早就应该离开的人。他在黑色的法拉利里面正襟危坐，有两位体型粗壮的彪形大汉守在车门两边。 看到苏晗走了出来，法拉利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这架势？是在特意等她？ 苏晗淡定地绕开面前的庞然大物，顺着自己的影子继续前行。不愿抬头看路。 这个时候，苏晗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插手别人的家事，虽然这样无视天狮的董事长很没礼貌，但是她也只能这么做了，毕竟她是把栾珧华当朋友了。 “苏小姐，我们董事长有请。”两个彪形大汉熊臂一伸就挡住了苏晗的去路。 苏晗这就不干了，她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你们这是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就要绑架我吗？” “苏晗，我只是想以小珧父亲的身份和你聊一聊。”蒋宏伟下了车，笑得依旧是和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