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女人骂街
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发现了,我跟炮仗便打算天黑以后再去调查,最好能再遇到昨晚那白飘,让本天师一起给收拾掉,但是可能性应该不大了,大概早跑出山头湾了。 下午的时候,尸检报告就出来了,说是猝死的,不是谋杀。 “猝死是个咋死法?”农村里老少爷们没听过这种死法啊,聚在大树下讨论死人的事。我跟炮仗就跟在姥爷身旁,听他们忽悠人。 “龙有龙珠,人有人珠。咱人跟龙一样,肚子里都有颗珠子,管理着五脏的运行。猝死吧,就是这颗珠子堵嗓子眼了,这不一下就把人堵死了嘛。” 一些信以为真的一脸惊叹,不知是真信还是假信了。我和炮仗在一旁憋着不笑出来,那说谎子的人眯着眼能看出谁信谁不信,朝着我们一挑眉。都说老来少,老来少,越老越小孩,这些老爷们要多没节cao就多没节cao。 “啧啧啧。”一旁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叔一脸挖苦,“大爷,你可拉倒吧,啥珠子,啥珠子,你刨开肚子我看看,哪来的珠子。告诉你吧,那是阎罗王嫁闺女,缺个抬轿子滴,让牛头马面给勾去了。” 我这一听,哟,还真是忽悠技术哪家强,sao年赛过老流氓。 “猝死,那是鬼吸干了人的生气,油尽灯枯而死。”我们一转头,是那刘先生。我跟炮仗瞥了他一眼,直接不屑地把头转到一边。 那刘先生没说什么,径直就朝前走过去了,大家纷纷嘀咕他是什么意思。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村里要闹鬼了。 这时候从西边过来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长得白白胖胖的还算标致,上衣穿着件花褂子,行色匆匆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这女人我倒是见过,是村里的张寡妇,听说丈夫死了两三年了,在外头建筑工地打工,不小心从架子上掉下来摔死的。娘家劝她改嫁,这女人倒也仁义,不肯扔下公婆。但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一直就在传张寡妇在外头有男人。 “看到没看到没,我就说这张寡妇跟村东头的有贵有一腿,下地的时候就见她们眉来眼去。” “谁是有贵啊?”炮仗显然不认识,这山头湾分岭上和岭下,说白点就是村东头和西头,大大小小也有两三百户,炮仗也就认识岭下的。 姥爷嘬了口旱烟嘴:“就是死的这个。” 我一听,莫非这张寡妇还真就是哭得这个死了的有贵。大家都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张寡妇的背影,在那里偷笑。 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自由恋爱嘛,人家也够意思了,丈夫死了还没抛弃公婆,就算再嫁也没什么错。”看着他们这些眼神太猥琐了,不是说我自己有多道义君子,关键人家这张寡妇又不欠他那死了的丈夫的。 这时那个大叔一脸笑眯眯地说:“俺们不是这个意思,自由恋爱肯定没什么了,问题是这个有贵吧,他有老婆。” “啊?”我发出一声惊愕地叫声,也用异样地目光打量着那张寡妇的背影。只见她刚走到岭上石碾那里,就一把捂住嘴,看来是悲痛难抑。我不禁咋舌,看她这副样子也是有情有义,还真叫人没法评判,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大概刚吃完下午饭以后,那时候天还没黑,我正准备让炮仗教我玩打弹弓,这小子七八米开外的易拉罐瓶,一打一个准,那把我给眼红的。 这时候见到在去岭上那条斜坡下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像是看热闹的。这阵仗我见过,那是要骂街啊。这骂街,绝对是乡村精粹,有站在自家墙头上登高骂的,有串街走巷溜着骂的,要是两个老娘们伸长脖子跟斗鸡一样互骂,那就更够劲了,直骂得脸红脖子粗,骂出祖宗十八代,绝对让你三观尽毁。 我赶紧跟着跑去看,队伍浩浩荡荡的,我见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就问他:“哎,这怎么回事?”
他指指前面:“有贵的媳妇,去骂人滴。” 我一听,这八成是要去张寡妇那堵门啊。 果不其然,这有贵媳妇径直就去了张寡妇家门前,只见她凤眼一横,双手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喊道:“张玉兰,你给我出来,你个不要脸的浪货,全村的男人睡遍了还不够你睡的,你勾搭俺男人……(此处和谐五百字)” 周围的人家也都从自家墙上探出头来,我左右一瞧,那是人头攒动。这时炮仗用胳膊肘揣揣我,朝一旁使眼色。我一瞧,是那个牛鼻子道士,就是刘先生,我觉得再给他叫先生太抬举他了,就给他起了个外号。此时他正站在门前背着个手,一副淡淡然的样子,我撇撇嘴跟炮仗说:“别管他,瞧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样。” 我们接着看有贵媳妇骂街,那张寡妇却一直没出来。说她怕躲在屋里我肯定不信,这张寡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也见过她当街骂人。 这时我注意到张寡妇门前挂着白绫,这张寡妇竟然是以未亡人自居,难怪有贵媳妇会杀上门前,估计她也是有所耳闻这两人的事。 只见那有贵媳妇暴跳如雷,骂张寡妇也开始围绕白绫骂开了,最后竟上前一把将那白绫扯了下来。 这时候,那张寡妇终于出来了,泪眼汪汪的看着门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悲痛欲绝。有贵媳妇看到她,死死握着那白绫大骂了几句,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俩女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就这样对哭起来。哭得直让人心里发酸,不少老人跟着偷偷抹眼泪。 周围的老少爷们也被这俩女人哭得心软了,都纷纷上前去劝慰。随后俩人都被搀走了,这场女人的战争,谁也没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