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鬼压碾了（1）
我跟炮仗回到家门前，继续练习弹弓，这弹弓是黄杨木做的，可不便宜。而我用的子弹，也不是石子，而是铁砂，打到易拉罐上就是“砰”地一声，又响亮又脆声。 “哥，咱不想个办法收拾收拾那个鬼啊。” 我握着弹弓眼睛瞄着，皮筋已经拉得紧紧的，“别急嘛，天都没黑呢，咱去哪收拾啊。”我手一松，“嗖——”又打空了。 “胳膊得端平啊，你这太臭了。” 我只埋怨是运气不好，可能我的运气是真用尽了，晚上的时候我们一直搜到十点，一个白影子都没看到。那个险些被我封印的白飘大概早已经跑出这个村子了，而我们怀疑杀了有贵那个鬼，却不知道藏在哪里，其实是不是真有这个鬼我们都不知道。但第二天，古怪事又发生了，昨晚有人看到那岭上的那块碾自己转动了。 在农村所有灵异怪事的排名中，鬼压碾当属魁首。我从姥爷口中听过，姥姥口中听过，我妈口中听过，几乎所有人的嘴里都能听到，其中有一个我最喜欢的版本是这样的： 在一个小山村里，在村口有一个大石碾，每到日落后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好像有人推动它。村民们十分害怕，所以每到日落就会闭门不出。有一个男的，胆子很大，一天晚上他喝了点酒，便借着酒劲要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来到村口，就见一个穿白衣的女人披头散发的，正在那慢悠悠推着石碾，推一下……走一步……推一下……走一步。 那男的就问：“你干什么呢？” 那女的却一声不吭，仍然转着碾磙子。男的开始害怕了，赶紧跑回了家，把看到的告诉了自己的媳妇，可是没过两天，男的就莫名其妙死了。 自从那以后，压碾的声音就没了，村民们晚上也开始敢走夜路了。有一天晚上，有人路过碾盘，看到有个男的正在扫碾，可是碾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他就好奇走过去，等他看清那个人的脸立刻吓得连滚带爬逃走了，原来他就是死了的那个男的。 记得这故事还是我堂姐给我讲的，当时吓得我好几天不敢一个人睡。最要命的还是晚上走夜路，每次路过碾盘，都吓得我不敢朝那瞅。这是我童年阴影，可是没想到这阴影竟然要走进真实世界了。 第二天起床以后，我又摆好易拉罐，准备向他学习那百步穿杨的神技，却看到老爷们聚众唠嗑的地方，这次竟然混进了三个大婶，一脸神经兮兮的。我还以为又是张寡妇那事就没在意，继续苦练我手上的黄杨弓。 炮仗在一旁看着无聊，便凑过去听他们唠嗑。 过了一会，炮仗就开始喊我，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我只好暂停练习，过去问他怎么回事。 炮仗指着三个大婶说：“你听。” 她们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我却渐渐的越听越上心。 这三个大婶，昨晚有邻村姐妹家的孩子娶媳妇，三个人一起去的。农村里，结婚要搭戏棚唱戏，唱一整晚的。他们仨就在那看戏，一直到半夜一点多了才回来。 三个人有说有聊，就在她们走到岭子下边时，却远远听到石碾在咯吱咯吱转动。她们还在奇怪，这大半夜的谁还在压碾。等她们走近一瞧，吓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就看到那石碾在月光底下自个儿转圈。也就幸好是她们三人结伴一起，否则早给吓破胆了。 “吓死俺了吓死俺了，俺几个赶紧找刘先生收收邪去。” 听到她们这么说，炮仗站出来自告奋勇：“找刘先生干什么，我们也能收啊。” “去，还没毛大。”说完这三个大婶就朝着西去了。 我站在一旁啃指甲，这咋还冒出来个鬼压碾呢，那不是乡村鬼故事嘛。 炮仗还不服气，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怕什么，你忘了，那牛鼻子道士自己都说了，他不封鬼也不杀鬼，找他也没用，还得看咱俩的。” 炮仗在一旁满怀期待，而我脑袋里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鬼为什么要压碾玩呢，哪里好玩呢。 我跟炮仗一起来到那块青石碾旁边，真是没觉得这块碾有什么特别的。我抓着碾杆子，朝右赶了一把，没赶动，便两手抓着使劲赶，两腿在地上使劲蹬。这碾砣得有个上千斤，推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费尽，我脸估计都憋红了也没推动。 炮仗连连嘲笑我：“大哥咧，你会不会压碾啊，你这样倒着压碾肯定压不动啊，还会把碾压坏的，得逆时针压。” 我一听，原来还有这说法，便转到另一边用力一赶，碾砣果然开始轱辘轱辘转。平时见姥姥压碾，都是拿个扫帚边扫粮食边压，我也拿着人家掉的几个扫帚毛装装样子。 这时候那几个大婶回来了，炮仗瞧见便问：“婶子，那刘先生咋说的？” “人家刘先生说，看到鬼压碾是好事、是福气，说明要走运了。”看她们几个大婶嘴上说得怪愉悦，但心里明显还是忧心忡忡，以至于都不敢靠近我身边的碾盘。 “都闹鬼了，还走运呢。”炮仗一脸惊愕，我和炮仗都明白，这是那牛鼻子道士骗人的鬼话。 “人家刘先生说是，应该不会错。不过这两天真怪邪乎的，刚才还在张寡妇门前看到有蛇在吃燕子。” 我和炮仗一怔，互相瞧瞧，彼此更是心知肚明，今晚有鬼要去害那张寡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