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公路亡灵（9）
两道刺眼的光芒划破夜空，在黑暗里你追我赶，只是奇怪这一路竟然没见一辆来车。 “咱们又被鬼打墙了！”大壮叫道。 这时道士喊了一声：“狗血。” 赵欣赶忙取出一个瓶子，道士用手一蘸涂在眼睛上。 “咱们也开。”大壮也从身后摸出一个小瓶，郭京和我抢着蘸了，抹在眼睛上。就在睁开眼的瞬间，原本笔直的公路突然变成了一个路口。 道士一连串紧急的刹车，但车子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眼看就要冲出悬崖。我看着那道士，就见他神情淡定，猛然一打方向盘，同时拉起手刹，我们车里所有人都向左撞了过去。 我听到轮胎和地面之间传来尖锐的摩擦声，整个人都快贴到玻璃上了，我欲哭无泪，这才意识到这道士在玩漂移呢。 但车里人比较太多了，我感觉到车体已经微微倾斜，右路好像已经抬起离开了地面。 “快朝右！”郭京大喊一声，我们赶紧硬着头皮身子朝右边倒，就听“嘭”地一声，车轮这才落回地上。 看着前面终于一马平川的道路，我的脑袋里飘飘的，整个人也飘飘的，这道士肯定是电影看多了。 而后面，那货车已经冲下了悬崖，“噼里啪啦”地冲下山坡，然后就是一声巨响偃旗息鼓。 道士一下刹住车子，发动机嗡嗡转动着着，我看看窗子外面，一片漆黑。 “怎么不走了？”方正问道。 “我们已经过了庵子村了。”道士说。 我一探头，就见车子的灯光照在前面的地上，灯光的尽头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一头到脖子的短发，穿着碎花裙子，我心头一惊，是车祸时见到的那个女孩。车灯照在她的腿上，鲜血不知从哪是从溢出来的，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然后又顺着她****的脚往我们的方向流过来，就好像一条血河。 “小、小萍……”方正的声音颤抖着。 “快看后面。”大壮叫道。 我一回头，就见那小萍的mama正趴在地上，用手往前一步步趴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们，途经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快走啊、快走啊。”那孕妇吓得大声哭叫。 那道士却不慌不忙，他竟摇下窗子把胳膊肘搭在上面，“她们母女俩是怎么回事？” 那方正愣了一下，我就见他的手死死攥成一个拳头，这才缓缓说道：“小萍的妈早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死了，得病死的。” “那小萍呢，她不是你撞死的嘛？”我问。 方正抽泣着点点头，一旁她的老婆抬起头哭着说：“不怪方正，要怪怪我，都是俺对小萍不好，小萍经常跑去去马路牙子等她爹回来，这才被撞到的。” “不，怪我，都怪我。”方正捂着脸痛哭流涕，“那天我回来得比较晚，小萍在路边等我，我没看到她，她冲出来拦车，我躲闪不及，这才把她给……” “她mama就是因为这个，变成厉鬼天天缠着我们，桂兰怀了两次孕，也都被她给弄流产了。” 原来故事的始末是这样，方正不堪母女俩的怨恨纠缠，这才搬家想避开前妻和这条路，哪知前妻仍是阴魂不散，竟然又纠缠了过来。 这么说来，小萍的mama才是真的厉鬼。从庵子村到县城这段路虽发生了车祸，也死了不少人，但是却也有人幸免于难，大概是托了小萍的福。她大概是不忍心见到母亲因为自己而作太多杀孽，想努力减少母亲的罪过。 如此一来，那只要想办法让小萍的母亲见到自己的女儿，也许就可以平息她的怒火。 道士却说：“冤魂被自己的仇恨蒙蔽了眼睛，是看到别的东西的。” 这时方正的老婆捂着大肚子哀叫连连：“不行了，我肚子好疼，好疼……” 方正一摸她的大腿，瞪大眼珠看着手上：“血！” “我怕是要早产了，不行了，疼死我了！” “老婆，你要挺住。求求你们了，救救我老婆孩子。”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赵欣一脚踏了出去。 郭京惊叫道：“赵欣，你干什么去！” 赵欣说：“你们先走，我来挡住她。” 我看着窗外傲然而立的赵欣，她那双眼睛如倾泻的月色般冰凉优美。 “我帮你。” “我也去！”郭京刚要起身，却被我抢先一步。 “一个红眼鬼，你们去那么多人干啥啊，你赶紧坐下吧。”大壮一把将郭京拉回座椅上。 “你个死大壮，别拦我啊，我得去保护赵欣。” “你保护个屁。” 这时我已经跳下车关上了车门，小萍的mama正在公路上朝我们爬过来，而小萍的位置仍然能看见她的影子。车子在郭京的叫声中开动了，向着县城的方向驶去，而小萍仍然在灯光的尽头，和车子保持着固有的距离。 我看了一眼仍然在地上匍匐的小萍mama，她五孔正在流血，面目异常狰狞。 赵欣手上拿着一把铜钱剑，淡淡地说：“小心点。” “嗯。”我应了一声，在身上摸出一张封邪符，周围开始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小萍mama指甲抓在地上的声音，双腿拖行的声音。 周围起伏的山峦变得十分可怕，那小萍mama越怕越近，我战战兢兢地握着符子，却听到她嘴里传来低低的声音：“女儿……” 我不由地抽了一口气，和赵欣互望了一眼，她竟然能看到自己的女儿。 只见她一步步朝这爬着，伸着手望着驶向远处的车子，“女儿……小萍……” “怎么回事？”我诧异地看着她。 她已经爬到我们脚边，我跟赵欣左右让开，她并没有理我们的意思，仍然吃力地往前爬着。 鲜血在马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轨迹，我低头看着，竟是如此触目惊心。 我问赵欣：“怎么办？”看着这可怜的女人，实在让人有些不忍心。 赵欣沉思了一下，她走到小萍的mama身旁轻轻说：“放手吧。” 小萍mama停了下来，她望着已经不见汽车踪影的夜色，默默流下了眼泪，身子也渐渐地开始涣散，变成一颗颗零碎的星光。 我看着这些星光越升越高，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她怎么了？”我仰望着那些星光。 赵欣轻轻叹道：“谁知道呢，大概是往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