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演历史
十年后，藏经阁。 草长莺飞高阁净，谁家少年苦读书。 和声轻吟昆山醉，只把天机笔下出。 “哈哈，秦羽你个书呆子，还在看啊，都什么时辰了。”清心这时候已经从小胖子顺利成长为大胖子，趁着读书时候偷偷摸到秦羽身后，一把把书抢过来，“我瞧瞧你在看啥。” “清心，你别闹。”一个高个青衣少年，面如冠玉，棱角分明透着nongnong书卷气，自有一种出尘的气质。这人正是秦羽，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原来你还在推演朝代更替啊？”清心看了看手里的书，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秦羽，“快来说说，你发现什么了？” 秦羽自从八岁进入天机宫以来，勤奋刻苦学习，藏经阁的所有藏书，从天文地理兵书战策到五音十二律易学推演，从古今历史到诸子百家，五年前就被他读了个遍，名副其实的成为天机宫众弟子公认的书呆子。李君明不住夸赞他孺子可教，一个肯教，一个肯学，哪有不进步的道理呢。 秦羽见清心发问，苦笑的道：“唉，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啊。”他前几日突然灵感，发现一些朝代更替的脉络，当天把这想法向好朋友清心说了，不料清心就这样一直以看怪物的眼光看他了。他发现凡人真的很辛苦，无论战乱还是盛世，似乎都是难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得得，你看你又来了，这幅深沉样儿，”清心一看秦羽这表情头就大了三圈，“我不问了，还是听你吹箫吧，吹一首曲子给我听好不好，我已经好几天没听过了。” “嗯，也好，我正好看书也看累了。”说着拿起桌上的箫吹了起来。 李君明年少时就有大才，除了在俗世中开创京房一脉易学以外，其人又十分擅长音律，提出了推演三分损益法而成的、扩大应用变律的“六十律”理论，同时提出了否定管律、采用弦律的创新。秦羽作为他的得意弟子，自然也继承了这份才艺。 箫声回旋婉转，其声音空灵哀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清心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的表情。 秦羽吹箫的时候，一直放不下这几天的心事。十年没见，不知道雪儿现在什么样子，应该也长大了，是否还和当年一样天真可爱，父母故去，他和雪儿都成了孤儿，不知她是否如愿拜入王母宫门下，这些年来可好。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从夏禹之子启建立夏朝以来，经历商、周，都是奴隶制的统治，春秋战国时期由于文明的进步出现了封建制度，诸子百家争鸣，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再到秦始皇一统天下成为始皇帝，再到如今的大汉王朝，真是应验从合到分，又从分到合了。 旧奴隶制灭亡，一种新的封建制度诞生发展和完善，期间要经历数百年的动荡，也许由于科学技术的进步加快历史变迁的步伐，然而历史的规律应该是固定的，由此看，大汉王朝结束，王莽新朝的建立，是一种历史推动的自然规律。 华夏从割据纷争到逐渐天下一统，历代改革家也从勇于提出新建议推行新政来革新制度，逐渐转变为适应现有的社会规则转而倾向内心，寻求个人适应环境的方法，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就改变自己。无论是大汉建国初的道家思想，还是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都以失败告终，其根本原因应该是时机并未成熟，也许再经历七八百年，封建制度最终会稳定下来，也会形成一种只倾向于适应内心的天下一统的社会格局。 “咳咳，秦羽，你这曲子我咋听着这么悲凉啊，估计我晚上很难睡着觉了。”清心声音特别大嗓门。 秦羽赶忙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一看清心秦羽吓了一跳，只见他泪流满面，赶忙放下箫，问道：“你咋了，为何这般哭泣。” “你问我，我问谁去？”清心抱怨道，“你不看书了吧，咱们走吧。” 秦羽和清心二人出了藏经阁，清心要回栖心阁休息，秦羽挂念着天凤卵，于是和他分开，独自去了后山玉虚洞。 尽管经过十年来的照看，天凤卵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平时还是像一块石头。道玄真人起初还有些期待，过了几年也就不了了之了，告诉秦羽不必常来看护，就在打扫玉虚洞的时候顺便看看就行。但秦羽每天都来看看天凤卵已经成为了习惯，每次他手放在上面的时候，还是会泛起红晕，里面好像有什么生命在与他呼应和交流。 今天像往常一样，秦羽来到放置天凤卵的祭台前，和平时一样习惯性的摸摸，等到泛起红晕，秦羽手放在上面不禁回想起刚才吹箫时候的奇异想法，不由得再次痴迷进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祭坛周围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大守护神兽隐隐也泛起红芒，秦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 祭坛上的池水开始汩汩冒出气泡，秦羽忽然觉得手底下的天凤卵跳动了一下，这次和往常的跳动不同，赶忙收回心神定睛观看。 天凤卵红芒越来越亮，石质逐渐变薄变透明，里面金银两种发光细丝缠绕像是一个鸟巢，透过杂乱盘旋的细丝里面隐隐有东西蠕动。秦羽大喜，目不转睛的盯着，心里扑扑乱跳，难道天凤要诞生了？ 天凤卵的外壳越来越薄，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只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尊雕像口中吹出白雾，白雾笼罩在整个祭坛上空不断盘旋，有的白雾被天凤卵吸引进其中。 秦羽完全惊呆了。 天凤卵的外壳突然“咔”的一声出现了一个小洞，一个朱红色的小嘴伸了出来，秦羽听见这个小嘴发出“呜呜”的鸣叫，不断啄开卵壳，天凤卵上的洞越来越大，不久露出一个小小的鸟头，一张口把祭坛上空盘旋的白雾都吸进肚子里，表现出一副陶醉的样子。 秦羽发现这只鸟的头像大雁，嘴像公鸡，下巴像燕子，不禁惊讶地自言自语道：“这是啥鸟儿？” 小鸟顿时歪着脑袋奇怪的看着秦羽，带着一双幽怨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刚才的自言自语被它听到了，还是埋怨秦羽也不知道帮下忙。秦羽哪里懂得这些。 随着天凤卵的破洞越来越大，不一会儿跳出一只奇怪的鸟儿，这只鸟鸿头、麟臀、蛇颈、鱼尾、龙纹、龟躯、燕子的下巴、鸡的嘴，身如鸳鸯，翅似大鹏，腿如仙鹤，混身长满五彩色的羽毛，站起来大约一尺高的样子，对着秦羽“呜呜”叫，仿佛表达着什么意思。 “这是啥鸟儿？”秦羽被吓了一跳，不过这鸟儿人畜无害的样子，倒也不会太让人害怕。 “呜呜……”天凤转过身背对着秦羽，用翅膀遮住眼睛，表达自己的不满。 “哈哈，小家伙还挺害羞的，”秦羽大笑，终于确定没啥危险，开始大胆起来，虽然今年秦羽十八岁，还是童心未泯，“你想说啥？对了，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呜呜……”天凤非常生气的样子，跳下祭台，向石室外面飞奔而去。 秦羽赶忙追出去，这要是弄丢了可不得了，何况他现在兴趣也被勾起来了。 天凤在前面跑，是跑，也许还不会飞，会飞洞里也飞不起来。秦羽在后面追，只见天凤在玉虚洞内遇到岔路就钻，遇到洞也钻，好在洞内没有太小的洞，秦羽也能钻过去，追了一盏茶时间，估计已经到了玉虚峰山体深处。 “小天凤，看你还往哪里跑，哈哈，终于抓到你了。”眼见天凤跑进死胡同，前边没路了，秦羽大笑地去抓天凤。 眼看就要抓到了，突然地面一空，他和天凤瞬间陷了下去，匆忙之间秦羽把天凤抓到怀里，紧紧地抱着保护起来，他不知道下面有多深，有什么危险，只想着能救下天凤不被摔死，自己也不算摔死的毫无价值。 扑通一声，秦羽和天凤一起落入下面水潭中，秦羽赶忙游到岸边，大叹侥幸。从这里向正上方望去足有七八丈高，好在地下是一个积水深潭，不然肯定粉身碎骨了。天凤也吓坏了，乖乖的跟在他身边，也不跑了。经过刚才的一幕，天凤已经被秦羽感动了，一个不顾自己生命救一只鸟儿的人，绝对是最善良的人。 秦羽全身都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在岸边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定了定神，开始打量这里的环境。很明显这是一个山腹内暗河河道冲出来的一个洞xue，洞壁上凌乱的露出一块块会发光的石头，洞xue向远处延伸看不到尽头，自己所处的位置正是一个与河流相连的积水潭岸边。 秦羽心想这也太意外了，玉虚洞下面居然有这样一番天地。休息片刻，他抱着天凤沿着暗河河道，在岸边一直向前走，突然间低头看了眼河水，顿时全身吓出了一阵冷汗，只见河水清澈见底，只是有很多死人骨头凌乱的沉积在河底，寻思：“这些骨头从哪里来的，难道玉虚峰里面有什么秘密不成？”俯身仔细观察水底的骨头，却发现其材质类似石头，他又是一怔：“这些骨头比较大，不太像人的，而且年代已经十分久远，可是不是人的骨rou，又会是什么骨头？” 秦羽一路向前走去，水底很多这种石头，心下惊骇万分：“玉虚洞下的山腹之中，这么多年来，居然还没有人发现有这样的奇观。” “呜呜……”天凤显然也看到了，鸣叫表达自己的意思，不过秦羽纵然博览群书也不能理解天凤的语言。 向前走了五十余丈，暗河仍然未到尽头，不知通向何处，秦羽这时候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暗想：“还是先找找有什么能吃的吧。” 于是在河水里寻觅，只见河水中时而有成群的鱼游过，这种鱼体形侧扁，头后背部隆起呈弧形，长度约巴掌大小，头细长，鱼嘴呈鸭嘴形状，但上唇薄下唇厚有两对短须，眼睛退化成一条缝，全身淡黄色。 “这下好啦，这河里的鱼应该是古书记载的一种只生活在暗河中的鱼，可以食用，河水应该也能饮用。”秦羽大喜自言自语道。只是抓鱼成了问题，好在河水不深，衣服又没干，索性瞄准一群鱼直接跳下河抓鱼去了。 秦羽实在没想到这些没有眼睛的鱼竟然这么机灵，刚要下手就被发觉，然后逃得无影无踪，心里着实较劲，“我就不信我一条都抓不到！”然后一直等了七八群鱼约莫一个时辰，结果一条鱼也没抓到，最后精疲力竭地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岸边，大口喘息，私下里抱怨：“天，这可如何是好，命大没摔死难道要在这里饿死不成？” 天凤在秦羽抓鱼时候找个舒服的地方一直在岸边卧着，神情满是鄙视，饶有兴致的看秦羽抓鱼，后来实在不耐烦，偷偷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秦羽死狗一样躺在岸边喘气，开始有点同情起他来，心想：“想我堂堂上古灵兽，无比高洁，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等等，貌似帮住这个善良的少年抓几条鱼也不算过分啊，母亲说人的善心可以感动天地呀。” 秦羽在岸边又冷又饿，正在担心怎么生存下去，偶然看见天凤不慌不忙地迈着两只仙鹤腿走到河边，见到鱼群过来后直接扎入水中，然后不断有鱼从水里被扔到岸边。秦羽大喜，精神一振，赶忙把岸上的鱼抓起来摔死，此时天凤已经上了岸，抖了抖身上的五彩羽毛，骄傲地继续去睡了，只留下秦羽目瞪口呆。 秦羽赶忙找到一片石头划开鱼腹，然后在水里处理干净，割下一块鱼rou，走到天凤旁边喂它吃，同时自己把整条鱼也分割吃了。 “呜呜……”天凤有点感动，但还是不屑的将头插在翅膀里睡觉，没理会秦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