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请罪
这话便是表忠心了，王府里头能做主的自然是王爷，王爷如今在自己院子里不见人，那么现在能做主的便是王妃了。从前的宗鹏天倒是不会将沈卿月放在眼里，更是不会说王妃不在了王府里头没人做主。但是沈卿月护送了孟鹤轩回来，这个身份便是不同寻常了。况且沈卿月以前深居简出，硬生生将碧空馆都快要住成了冷宫。对这样的主子，宗鹏天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但现在看着沈卿月的目光，就明显带着几分敬畏了。 沈卿月的嘴角微微上扬，知道对方果然是吓破了胆子不敢再说什么，倒也没有再继续为难他，只是淡淡道：“王府里能有什么大事，本宫去皇宫见太后，自然有本宫的打算。” “是。”宗鹏天听见太后的名讳，低垂的头颅挡住了一瞬变幻莫测的光，但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下去准备马车。 沈卿月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一边拨弄着自己手中的戒指，倒是跟在身边的听莲有几分紧张，“王妃，咱们这次去皇宫拜见太后，是因为什么啊？”自家小姐的身份不同寻常，身为太后的侄女，又曾经对太后有救命之恩，这样的身份，来去后宫都是寻常的事，甚至无须通报。这样的殊荣，几乎比寻常公主还要让人侧目。 但是小姐若非必要，其实是不愿意常去后宫的。和其他达官显贵的小姐不同，后宫里来往的可是妃嫔和公主，再不济也是翁主郡主。这些人骨子里流着皇室的血脉，哪怕在太后跟前不敢多言，但是那看似亲热的目光背后流露的讥诮笑意，实在是让人觉得浑身发冷。小姐时间久了，自然就不愿意再去后宫了。 “我送孟鹤轩回来的时候，驾马在内城之中狂奔，这件事已经两天了，在别人还没发作之前，自己先去请罪岂不是更好。”沈卿月慢慢睁开了眼睛，慢吞吞道。 “发作，什么人敢发作端清王府啊？”听莲这次倒是有些不可思议起来，“不过是骑马在城里跑罢了，这种小事，就算于理不合，谁有敢真的提出来？” 谁敢发作，谁又不敢发作？沈卿月沉吟起来，虽然不说话，但是心里却总带着几分淡淡的倦意。她在王府里待着，可不像是被豢养的幼鸟一样以为自己从此可以衣食无忧了。沈家树大招风，端清王的身份看似显赫又尴尬，京都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端清王府。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既然连孟鹤轩都不轻不重的提点了两句，可见这件事，未必能够轻描淡写就这么揭过去。 既然如此，与其等着别人来针对此事议论纷纷，那么不如她先去见太后请罪。太后毕竟是她的姑母，况且在沈卿月的印象里，这位姑母虽然冷厉，唯独对自己宠溺有加，现在去找太后当然是最好的办法。 内城之中马车一路招摇而过，很多人都看见了端清王府的车架，自然是避之不及。到了王城下，守卫们也是即刻放行不敢怠慢。这可是端清王妃，更别说还是太后的亲侄女了。守城的侍卫们倒是颇为恭敬，入了宫更是有内侍监得知了消息，立刻就将肩舆抬了出来，笑吟吟道：“原来是王妃进宫了，太后这几日都在念叨王妃呢，王妃可是有许久不曾入宫了。” 她大婚之后自然是要来宫中拜见太后与皇后的，但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宫了。但宫里的人也知道，从前的沈卿月不进宫，可不是因为什么新婚燕尔难舍难分。端清王和王妃的关系算不上和睦，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那么沈卿月对后宫的躲避，无疑是坐实了这个言论。 只是这一次，领头的太监抬起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心里竟然有几分胆战心惊的意味。对方的赤金面罩上如今镂了一层莲花缠枝纹，脸上的伤疤被遮掩的干净，而露在外头的半张脸，则明媚宛如上好的玉石，光芒流转，几乎让人挪不开眼睛。 从前的王妃，可是没有这样逼人的气势。 “不用肩舆了，劳烦公公领路，我亲自走去向太后请安。”沈卿月的目光越过眼前的内饰，落在了他身后四人仪仗的队伍上。宫中的女子，若不是身份地位格外尊崇，或者受到皇帝厚爱，是没有资格在后宫之中乘坐肩舆的。沈卿月却不同，她是太后亲侄女，有太后懿旨，这样的殊宠，几乎是凌驾在了几位公主之上了。 往日的沈卿月进了宫，自然是要乘坐肩舆而行。她脸上有伤疤，便极喜欢这些旁人没有，或者不能轻易得到的东西来彰显自己。所以这一次沈卿月辞了肩舆，跟在身边的太监就有些讪讪的，“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此地离太后所居的未央宫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王妃切莫伤了腿脚，况且太后娘娘还在宫里头等着呢。” 在皇宫之中当差，自然是知道什么人得罪不得。沈卿月说自己不坐肩舆，前来迎接的太监却没有胆子真的要她一个人就走着去未央宫，自然是连忙劝阻。 “公公不必忧虑，若是太后问起，自然也有我一力承担，不会责怪在公公身上。”沈卿月想了想，又道：“既然太后还在等着，不敢让太后cao劳。” “是是，怎么能让太后久等。”太监立刻说道，然而沈卿月却摇了摇头，阻了对方的话，“那就请公公派人回去通禀太后，我当自请前往未央宫。” 沈卿月的声音不大，但是自有一股铿锵之力。太监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不过看着沈卿月眼中的坚决，知道自己再劝只怕也是无用了。更何况沈卿月是什么身份，别说是要走着去未央宫，只怕骑马过去都不是不能。 骑马……太监心中微微一动，似是揣测到了什么，顿时退了下去，“那奴才给王妃引路，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