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小公鸡

    找寻多日伏龙依旧没有得到半分有关音缀下落的消息，一方有探子来报昔日杼离身边的亲信时不时会去往白折地，伏龙不由引起警觉，派了人前去监视，后来又叮嘱这件事不得让亦邪知晓。探子刚走，绝随之踏入殿内，笑道：“二殿下对杼离还放不下心啊。”

    “我大哥看似慵散，其实城府深的很，由不得我不防。”

    “那军师亦邪呢？又为何要瞒着他？”

    “此乃魔族琐事，不劳公子费心，如果公子所来是为音缀战神的下落，我很惭愧，但是我魔族一定会极力帮公子找到音缀。”

    绝思索片刻，仰头看向天际，道：“不必了，走了上千年的人我们找不到，就只有那个人知道了。”

    有守将传来消息，未央急忙赶到天牢。随着吱呀开门声，未央随着一片光明进来。

    凡音整个人像被脱干了水，皱皱巴巴，缩进那身黑色衣袍里，摊在潮湿的地上，双目一池死水不见波澜，好像一阵风吹进，她就会随着那身黑色衣裙吹散在半空里。

    “这几日她连哼歌的力气都没了，七魂游离，看样子是时辰快到了，所以赶紧去通知了仙子您来看看。”，守将在身边小声的说着，好像怕说话声音大了，那身骨架就被吵散了。

    未央点点头，让守将开了门就退下。未央轻步走到她身边，看她如柴的身躯，轻抚她杂草一般的乱发。

    凡音有了动静，轻轻抓住未央的胳膊，那锋利的指甲看上去已经丝毫没有了攻击性。未央停下，听到凡音虚弱轻声的说道：“别碰，她曾经最爱抚我的发，我怕到死了还在想她。”

    未央将手抽离，刚张嘴竟发出一声哽咽，“你装疯，将所有错事一笔勾过，如今你什么都不说一句，随意就想死了，想着这些罪孽再与你无关，可这世上哪有这般如意的事？”

    凡音嘴边微弱勾出一抹笑，却在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未央随之呜咽。是，未央可怜她，却也恨她做了这般违逆天道之事，如今她想死就死，把这一切留给未央，未央怕她承受不起，她怕自己没办法化解凡音的悔恨，她甚至连那些孤魂都没办法超度，她更加找不到凡音要找的那个人，在自己没做到之前，凡音你凭什么死。

    未央拿出那只小鞋，质问道：“你为何要，”未央梗塞，她实在说不出那个骇人的字眼，又改口道：“要杀了那些孩子”

    凡音忍不住的啜泣，将那只小鞋紧紧拽在手中，不停摇头，只是一味的道：“都是我的错，我就是一个怪物没错，都是我的错。”，过会抓了未央的手，笑着道：”我要死了，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对不对？”

    凡音至死都不愿意解释，未央愤怒的甩开她的手，骂道：“你凭什么死，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死，你不配！”

    凡音变得沉默，仰面朝上，光亮里的一片黑，一点一点的被吞噬，她爱的太极端，悔的太长久，她好想好想就此解脱，眼前闪过一道光芒，她好像回到了那最美好的时光，天界里她高高在上，她服侍左右，她没有孩子，那个世界，那个时光，没有人跟自己抢，那时的她好快乐，哪怕她不爱她……

    未央在凡音身侧不停的哭喊呼唤，凡音却再也听不到，手慢慢放松，掉落出那一只鞋，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笑，结束了。

    此时牢门被一阵强力撞开，洛子予飞身而来，设下结界包裹凡音周身，掌拂过，结界的光芒慢慢变得微弱。

    “神将？”

    “她七魂未散，还不能死，我先稳住她的游魂，你在旁边唤她，在她醒来之前不要停。”

    未央用袖口擦了两下眼泪，只点头答好。

    洛子予慢慢稳住凡音的魂魄，又灌输给她真气，未央不停的在唤她的名字，可她一直未醒。

    “神将，她怎么一直不醒？”

    洛子予停下，又摸了摸凡音的心脉，道：“我已将她的七魂归位，又输了真气给她，本该醒了，是她一心求死，如今死不了却也不愿醒了。”

    “那怎么办啊？”

    “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旁人再救不了她。”

    未央不想放弃，又接连唤了几声，凡音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洛子予见状，道：“我给她设了结界，结界不散她魂魄不能脱离rou身就死不了，再想办法吧。”

    未央答应，随洛子予出了天牢，眼角泪痕未干，洛子予看了一眼问道：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知道”

    “这样的人你也要为她哭？”

    “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不可恨吗？”

    未央抬头对向洛子予，又理亏的低下头来，说：“可恨。”

    “那就对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洛子予说出的话何其轻松坦然，他手上沾的鲜血太多，早已麻木。

    “那神将你杀过那么多人，从来就只有恨没有过怜悯，或者悔意吗？”

    洛子予的背脊颤栗了一下，盯着未央，神情让未央有些害怕，他说：“没有，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未央有些尴尬，看着洛子予不知道怎么回答，傻乐起来，“呵呵，那神将杀的肯定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那种人不需要可怜。”

    也不全是，洛子予这样说着，未央收敛笑容，抿了抿嘴唇，洛子予继续说：“如果有一天，你幡然醒来，发现你的世界翻天覆地，你代替另外一个人活了，你是要做你自己还是替着他活？”

    “我，”未央显得很迷茫，洛子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是我，我当然要活成我自己的样子。”，未央眼眸透着单纯，简单给出的问题，未央没有其他想法，如此简单的思考然后直率回答。

    这次换洛子予沉默了，问题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却把选择权给了未央。未央的回答是他所期待的答案，但是，他好烦闷，他生来是没有情的，战神只为斩妖除魔，杀便杀，恨便恨，如此而已。

    “对，自己的样子。”，洛子予轻声说，还少有的笑了，但未央看的出，他不是真正的开心，他又何曾开心过？

    倘若此时的未央能预料到以后，预料到自己对这个人沦陷多深，再重来，会不会自私一点更改答案？可能是阳光太强烈，未央看着洛子予的眼睛里出现了忆萧的叠影，那还是她在那本禁书上偷偷看到的，同样是世间无二的美好，一个似三月春阳，一个似腊月寒冬，两个极端在未央脑海里交织，像是触手可得，又遥不可及。

    “神将，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吗？”，可能是影像太强烈，未央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欲望。

    “什么？”

    “看在上次蠣龙一事我有功的份上”

    “我说什么事？”

    “跟我走。”，未央嘴角扬起一丝坏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拉了洛子予就往天门走。（妍大叔内心OS：情绪变得这么快，真是没心没肺啊，其实是妍大叔想要给大家调剂调剂心情啦(●’’●)）

    刚出天门，未央停下来，对洛子予挤兑了下眼神，洛子予开始不解，后来未央学了一声鸟叫，洛子予这才明白了，额间文耀闪烁，手中飞出一道青光，青玄破出，见是未央，喜叫着飞扑而来。

    青玄巨大的身躯偎在未央的怀里，像是孩子一样时不时发出清洌的鸣声，洛子予瞥了一眼，暗想谁才是青玄真正的主人。

    未央和洛子予踏上青玄，发号使令：“青玄乖，人界走起！”，青玄兴奋极了，仰天长鸣一声，陡然冲向九霄天。这次未央有了心理准备，在青玄还未加速前就牢牢抓住了洛子予的手，睁眼看着五彩云霞，也不管洛子予此时望她的表情，就跟着青玄一样傻呼大叫。

    到了人界一角，洛子予照旧想把青玄收复回去，青玄满脸不情愿，哭哭啼啼，一顾缩在未央怀里。未央不忍，试探性问洛子予有没有办法可以把青玄带在身边又不是那么惹眼。起初洛子予没有回答，未央紧接着来了一句：“这也包括在我的愿望之内！”，青玄此刻斗胆仰起头，啾的一声，似在应合未央，抗争完又立即缩回未央的怀里。

    未央哀求着望着洛子予，洛子予拿出一颗丹药，递给未央道：“喂它吃下。”，青玄又抗争两声，未央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拿不定主意，犹豫着。

    “这是会让它身体缩小的药，”洛子予解释着，后又加了一句：”我喂它是不会吃的。”

    未央笑着，拿过药哄着它吃了，不一会青玄身体缩小数倍，像是青蓝色的小公鸡，可爱漂亮极了。（啾~啾~啾~，青玄要抗议，人家是漂亮的小公举）。

    青玄吃了药，居然飞不起来，上下扑腾，平时又飞惯了，此时要走路，奈何自己又是小短腿走不过他们，绕着未央上下扑腾嚷嚷，未央被逗笑了，抱起青玄，宠溺的说道：“这样好了吧，小公鸡(●’’●)。”，

    青玄似乎对这个名字很不满意，不停的抗议，未央不依，一路向前蹦跳，一路欢乐的喊着小公鸡。

    洛子予在后面慢慢跟，嘴角慢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