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解药

    是药三分毒，未央接连试了这么多药，引得身体浮肿的厉害，虽没有致命的危险，但是她之前身体刚恢复个大概，又将剩下的药给了洛子予，自己体内余毒并未清干净，所以现在才会头晕目眩，而且脸肿的像个包子。

    未央依旧坚持试药，婧晨极力阻止，“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婧晨打起精神，继续查阅各种有关解毒的药材，突然门被推开，段汲枫和云清带着一些点心进来。

    “见你们两个这几日闭门不出，都在干嘛呢？”

    婧晨头未抬，一心研究医书，段汲枫打了几声招呼，她也只是随口一应。段汲枫转而又和未央攀谈，刚对上眼便笑出声来，“未央你是怎么了？怎么几日不见，你胖成这样了？你吃了什么才会这么补？”

    未央还未来得及回答，只觉喉咙一阵酸涩涌上，连忙奔到外处，扶着树干呕吐起来。

    婧晨起身准备随着出去照顾未央，云清拦住她，“你挺忙的，我去吧。”

    云清追了出去，段汲枫愕然，“怎么？未央伤势还未痊愈？”

    “啊？哦，我这正研究药材呢。”，婧晨坐下，饮了一口药水，又开始翻阅。段汲枫在一旁观望了会，走上前去，也拿起几份医书。婧晨疑惑，段汲枫解释着：“我想帮你，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婧晨本想拒绝，不想让洛子予中毒之事不慎泄露，后又决定让他留下来，有人帮忙，速度自然快些。

    “那劳烦汲枫师兄将这勾画的药材罗列出来，然后去帮我抓些药材。”

    “嗯，好。”

    段汲枫一口答应，也认认真真的按婧晨说的做，一丝也没有马虎。而未央扶着树干，好像要将五脏六腑全部掏空一样，呕吐过后，在喉咙里泛起了一丝甜腥。

    “没事吧？”

    云清轻拍着未央的背，又帮她擦拭了嘴唇，关切的问着。未央点点头，尽力挤出一丝笑。

    “我没事。”

    “那我扶你回去休息会。”

    未央摇摇头，放下云清的胳臂，“这几天待在那间屋子里太久，都嫌闷了，现在想四处走走，而且，我这只是小事，根本没有大碍。”

    未央漫漫度步，云清不放心一直跟在身后，后又被未央说服回去。天界安静的很，未央心里却闹腾的很，她想一个人安静会。

    她在想她到底能否救得了洛子予，她中毒之事，后来碧瑶跟她大致提过，北宫为了护自己周全，拿她做了要挟，她不怪他。可关于洛子予的伤势，碧瑶从未跟她提过只字片语，她自己也猜到一二，北宫靖轩，这里她却有点怨北宫了。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边走边想，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未央定睛发现是碧瑶，而碧瑶身边的正是洛子予。

    他们慢慢向未央这方走来，未央环顾一周，匆匆躲到一棵老树身后。

    那两人的声音顿了片刻，未央还在想难不成自己已经暴露了，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出去找借口面对他们，忽而又听到他们的谈话。

    “子予，你当真要去？如今你体内的毒是勉强才压住的。”

    “我非去不可，倘若我不去，魔族就会坐实我中毒之事，继而肯定会大举其兵攻打我天界。”

    “我是担心你的伤。”

    碧瑶语出未央内心的劝说之词，未央将脸微微侧过去，他的气色又差了些，她期待他能退缩一次，虽然这不可能。

    “放心，我会活着去，也会活着回来。”

    未央望着他坚定的神色，不带波动的眼神流转，好像瞥到了自己。未央慌张的收回脑袋，心脏跳得厉害，但是多了几分底气，洛子予的那番保证让她心宽了些。

    洛子予转身要走，碧瑶拂袖，目光向那棵老树投去，转瞬又收了回来，跟着走开。

    回来时，至若宫已经被笼罩在一片墨色之中，婧晨殿里还留有几盏鮫烛。婧晨，段汲枫和云清都伏案熟睡，未央轻步过去，为他们各自添了几件衣裳。云清很是敏感，被未央披衣裳的动作惊醒，好像对未央这个动作很不自在。

    “睡吧。”

    未央小声说着，拍了云清的肩膀，云清点点头，伏下去，手紧紧抓住那件衣服，眼睛再闭不上。

    未央从婧晨那发现不少药丸，捻起来送到嘴里咀嚼，还是那个不变的结果，可是未央现在没有那么伤心了，脑海里全是洛子予那句话。

    你说过的话，切莫食言啊。

    次日，几人还未睁开眼，段汲枫伸了伸胳膊，就听的一声脆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婧晨被异动惊醒，睁眼，朦胧的望着地上。

    几处碎片，婧晨一时觉得好眼熟，抹了抹眼睛，反应过来后，瞪大眼睛惊喊道：“药瓶怎么碎了！”

    其余人被婧晨呼声吵醒，还未缓过神，就见婧晨蹲在地上寻着什么东西，还不停唤着：“药呢？药去哪了？”

    其余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明白了大概，都开始帮忙，半响才寻得一颗。段汲枫在一旁不停的道歉，另三人望着那仅剩的一颗药丸而锁眉。

    婧晨迟迟不将药丸化水，此时的药变得格外重要。其他人又不敢催，也不敢等。

    “药一定还在这间屋子里，我们再找找。”

    未央见状提议，段汲枫马上附和去找。这次他们将桌柜也一一抬开，还真就发现了一颗药丸。段汲枫兴奋的将药丸捧给婧晨，婧晨欣喜接过，却很快将这种笑意隐去。

    “怎么了？”

    未央疑惑的问，婧晨将药丸凑到鼻前嗅了两下，沉沉的说：“这不是解药，是血凝丹。”

    “啊？！”

    失望之情席卷了在场之人，“这怎么冒出来一颗血凝丹呢？”

    段汲枫随口一说，云清神色有些反常，背着他们的目光偷偷往袖口里摸索，里面原先放的一颗丹药此刻已不在其中，顿时神情变得紧张。

    “可能是我之前掉落的。”，婧晨望着那颗血凝丹出神，“它是用来养精续神，延缓生长用的药物，对我们神族没有多大的用处。”

    段汲枫叹一口气，事情又回到了原来尴尬的局面。

    沉默过后，婧晨下定决心乘了一碗水，药丸刚要置于其中，又折回。婧晨疑惑的拿起血凝丹看了一会，又凑到鼻前嗅了一会，化于水，浅尝一口，藏不住兴奋，大喊着：“血凝丹！血凝丹！未央，血凝丹！”

    “什么？”

    其余人一阵迷茫，不懂婧晨的意思，婧晨解释道血凝丹里有一味药材是七魂草，而七魂草正是定魂稳魄的功效，与失魂香毒性相克。方才她试了一试，果然七魂草的味道和解药里那种酸涩一模一样。婧晨于未央相拥大笑，皇天终于不负有心人。

    “那七魂草不是化尸林才有的吗？”

    云清虽不忍打破他们这种兴奋，可七魂草长于魔族化尸林里，天界应该少有这种药材。

    婧晨倒是一副不担心的模样，望着段汲枫说道：“汲枫师兄曾经送了我几株七魂草，我还留着呢。”

    段汲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着说道：“这样你就可以不生我打碎药瓶的气了吧。”

    婧晨红着脸，低下头轻声说道：“我哪有生气。”

    “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未央试过药丸确认之后，婧晨加紧时间制药，未央从袖里拿出一只月牙色的小药瓶，瓶底刻着一枚战神印。

    “用这个吧。”

    “嗯？这个不是。”

    婧晨很快的辨认出这只瓶子，迟疑的接过。

    “顺道替我还给他，还有这个。”

    未央将髻上的云水簪取下，一并交付给婧晨。这两只物件，未央极少将它们离身，视若珍宝。如今既然决定再无往来，能还的都一并还了，不能还的，也努力不让自己去想。

    “九霄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未央你从那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你开始有心事了。”

    婧晨问着，未央低头不作答，给了她一个微笑，“没有什么啊，只是觉得身份有别，不宜走的太近。”

    未央说这话的语气依旧像个孩子，半带纯真，却又半带寻常的世俗。

    婧晨起身，将未央交付给她的东西全部还到她手中，“既然没发生任何事，你便自己还他。”

    末了她还说，有任何事都不要藏在心里，有她们在就一定会帮自己。如果连他们也无法言明，也请未央自己好好努力，要继续无忧无虑下去。

    未央望着手里的药瓶和云水簪沉默，她是无法对她们言明，连对自己，她都无法理清楚思绪。她不知道该怎样看待如今两人的关系，原先他是神将，虽高不可攀但未央觉得自己离他越来越近，如此便满足了。

    可现在，她是什么？神还是魔？他呢？洛子予还是忆萧？未央本向往忆萧与夕颜生死与共的感情，如今事情真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又一下子觉得措手不及。

    碧瑶从一旁走来，看着未央手里的云水簪没有说话，只是问了些解药的事情。婧晨将炼治的解药给她，碧瑶点头，让她们好好休息。

    正准备走，碧瑶又停下，回头说：“战神子予败退魔族大批军队，明日会提前返回天界。”

    碧瑶意味深长的忘了未央一眼，未央低头躲过她的目光，握着簪子和药瓶的手不由得加大力度，明日，他就要回来了，活着回来了，未央在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