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厉寒 第九十章：封域
日光渲染妖异地浅紫天空，让大地更加铺上了一层苍茫与荒凉。 半空，被一条条纵横裂隙占领，它们游曳着，如同交错锁链，走近却是由成千上万个符文组成，所了天，封了这地，凝固了日夜乾坤。 “来，我等了太久太久……若助我破封，我可赐予你你想要的一切……” 空洞地声音宛如在空中回荡，顺着这个声音，在天的尽头，可以勉强看见一抹建筑的轮廓。而除了这个声音，也唯有一个身影是这寂寥天地里的动态。 那个身影在苍莽天地越发削弱单薄，也越发显得萧条凄冷。他的动作几分木然，秀气妖美的面容，那双眼睛却空洞得吓人，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转瞬千年万年，我被镇封于此。你能到此界，乃我的机缘，也是你的机缘，你命里当为我渡过此劫……” 随着万易的走近，那个声音也越来越连贯了，越来越清晰，尽管空洞依旧，但隐约已经可以发现其中的热切与一点贪婪。 而万易，好像也沉浸进了这个世界一般，茫然的前行，几乎是踩过一道道繁复连贯的禁制构成的囊括数十里的阵法。 除了，在他眼里最深处那一丝难言的不屑与戏谑，一种冷到极点的寒冷，寒冷里还有一点思索。 只是，在空洞里，这些没有人能够看得见，甚至都不会出现任何人的错觉中。在他们的感官了，万易已经沦为这个声音的附庸，意识被侵占模糊。 “这种水平的迷惑之术用在我身上……”潜藏在识海里的万易的意识大有哭笑不得之感，只要一念之间他就可以夺回自己的意志，不过现在既然有人愿意主动开路，何乐而不为呢？ 万易的意志开始观察周边的环境，他眼见周围的禁制越来越复杂，特别有些散发的波动让万易感到难言的忌惮。毕竟他的幻体也只能勉强算是半成品，如果没有那镇封之人引路能够进到核心也没有太多把握。 “目前为止是赌对了，”万易心里沉吟，“就是不知晓另一个猜测是对是错。如果是对自是无事，如果是错恐怕只有先反噬镇封之人然后强行破开这个小世界了。” 像这种作用于心神的术法一旦失败很容易被反噬。万易是因为本身体质的缘故，受到的反噬远远小于术法带来，所以不会哪般严重。但若是术法，最大的可能就是心神受伤，严重甚至损毁神魂，所以这种术法基本没有人会对境界高于自身的人使用。 或许在被镇封之人看来万易不过是一名普通小辈，莫说全盛之时，即便是实力大损之际，也不足以为虑。万易不过是他逃脱的契机，翻不起多少浪花。 只不过，若是那被镇封之人在全盛之际，恐怕已经看出了万易身上有所端疑，不会用这等大意方式对待万易了。但被镇封如此之久的人，实力能有全胜之际百一就不错了，更不用提有此契机后内心的狂喜引发的疏忽。 万易还在前行，那天际的轮廓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绝望感。明明不似过于遥远，但万易足足行了两日才行到近前。 万易又看了一眼那具看似已经成为无意识傀儡般的躯体，心里在对那镇封之人自不量力，班门弄斧的行为不屑与嗤笑的同时，心里却蓦然涌出几许不安。 或许被镇封此地的人不能拿他如何，但换作其他人，只怕已经沉沦在了那声音了，沦为奴隶傀儡，去沿着所谓的“命”追寻“机缘”，最后不知晓以多了惨重的代价，换来被镇封之人的脱困。 但如果cao控他的人换成了青淼，他还有坚持下去甚至反噬的可能吗？或许自己的下场和被镇封之人cao控下的“其他人”没有区别吧。 至此，万易舌尖似乎尝到了淡淡的苦涩，他的意志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在识海里穿梭，深入神魂，那里有一个繁复诡异的印记，被种入躯壳的同时也融入神魂。他想要驱除这个魔印几乎和毁灭他的神魂没有丝毫区别。一粒古朴灰石压制了这个魔印，让它的光芒黯淡几分，但是仅限于此罢了。 从受到控制那一日起，万易近乎无数次想过自己的结果。他总避开想这些，或许和今后必定彻彻底底沦落为他们口中的“魔物”一样。他尝试无数次的驱逐，甚至自毁神魂，玉石俱焚以摆脱控制，但除了途增痛苦毫无用途。 每一次在魔印的影响下对青淼产生的那种敬畏和服从让他感到厌恶，他的性格不高傲，他的傲来源内在，更是源自于他的经历人生大变后说是怨也好，嫉世愤俗也罢，一种难信任旁人，与人遥远的距离与冷漠，或许也是命运无常，前途渺茫的凄然与不甘。 正是因为不甘走上了他此刻的路，结果却发现那路上，不甘的却是更多，有所流连风景，但更多却是无言痛苦。人世重来没有对错只有选择，没有命运只有因果。 直到眼前场景再转，万易才从这分苦乱里抽身，他终于不再理会这些，他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周边的景致。 走到建筑跟前万易才蓦然发现这其实是一个石阵，石阵中心有一个破败的殿宇。 万易任凭声音引导他的躯体在石阵里穿梭，那石阵不大，最多不过方圆数百丈，但此刻却成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为了让万易突破此地，声音的主人只怕也是煞费苦心，万易的身形忽左忽右，忽然疾驰，忽而散漫，明明近在咫尺却突然又退到边缘…… 就这般走了半晌，万易心里竟然升腾起难以言喻的熟悉。他观察石阵、走过的路线，蓦然，即便以万易的涵养都险些没有跟上声音的引导而被开创。 这个封域里的石阵和玄族祖地的石阵完全就是一种风格，至于这阵法，万易也见过，清古剑宗，断天玄阵！不过这一次并非反着的，而是彻底的正面。 不过这个阵法似乎不太完整，只是截取了核心部分，缺少了周边部分的辅助，这个阵法的未能发挥绝不超过一层。 尽管如此，那个声音的主人也引得万易不知道走了多了冤枉路。在万易发现这一点时，那个声音恰巧把万易引入了一个误区，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就可以踏入阵心，硬生生被撤回了外围，万易心里的积郁可想而知了。偏偏现在的情况是明明知道那是错的，还要按照错的来。 在无数次痛失良机后，万易彻底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态度，反正随那声音折腾吧。最后进不了阵心着急的是他不是万易。 不过看着石阵，玄族阵法的那一刻，万易对那个猜测确定的更多，若说原本只有五分，现在足足有了八分。 不过，那被镇封之人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在几日后，竟然以并非玄族之魂，更不可推演的情况下把万易弄进了阵心。万易第一次对于被镇封那人产生了一点佩服，须知这等玄族阵法，即使威力大损，在不加推演的情况下强行引导外人进入，即便是真正玄族都难得做到。 当然，佩服归佩服，但那人对万易使用惑心之术，虽说帮了万易大忙，但十有八九是居心不良之徒。万易经历颇多又被血脉作用性情以后，平日里压制魔性疯狂都不容易，对于这种人如果能除，自是杀之后快，如果不能除，也不会让其好过，日后也必定会回来找回场子。 站在破败殿宇前，石梯一格接着一格的向上延伸，仿佛要直入天际，九根巨柱，有五根坍塌风化，但孤零直立的几根仍是不枉擏天之名，宏伟里更增荒凉。 没有犹豫，万易缓缓迈上石阶，空洞地双眼里幽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