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顾枫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在心中回味着毕士超的话,暗想:听其言观其行,这个人绝非好勇斗狠之徒,说话做事也还算通情达理,与自己先前所设想的大相径庭。就拿刚才是情形来说,以他的手段,想如何消遣自己都可以,但是他却对自己秋毫无犯,他能这样,他的哥哥又能坏到哪儿去呢?难道是爹爹、舅舅他们错了不成?年轻人的心头陷人困惑迷惘,一时间找不出个令自己信服的答案。 翟方进和嵇元振快速奔近,上下打量了几眼顾枫,见他无恙,便放下了心,又朝前奔去。没一会儿,檀淼奔来,神情紧张的急促询问:“枫儿,你没事吧?啊,没事,真是太好了,可吓死娘了。”说着动情的将宝贝儿子揽在了怀中。 而顾枫并没有什么热切的回应,淡定的目光,注视了母亲一阵,心中竟然生出些许陌生的感觉,嘴动了动,想说什么,瞥见翟、嵇二人已经折了回来,便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喻英隆、黄宗羲、王江等抗清义士,先后在石公山上的三大洞xue,梯云、夕光、归云,进行了仔细的勘察和搜寻,没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第四天,他们决定去岛上最大的洞xue林屋洞察看,此洞乃道教十大洞天之一,可与宜兴的张公洞、善卷洞媲美。听说该洞地府深广,岔洞纷繁,从未有人走到过洞底。为此,一干义士事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带足了御寒的衣服,吃的干粮,喝的清水,干柴干草,以及引火之物。还有绳索,作记号用的墨条,灯笼火把,等等可能用得到的东西,每个人的背上,都背了一只重重的大包袱,天刚蒙蒙亮,十个人就出了芙蓉客栈,向林屋洞进发。 当他们来到了龙洞山的脚下,抬眼眺望的时候,未免都感到有些失望。原来这座龙洞山,远没有他们事前预想的那样高大险峻,低矮的山体,稀疏的林木,乍看上去,丝毫没有惊人之处,不禁生出盛名之下,难以符实的感觉。无形之中,各自的心里,对在此处能够找到宝藏的希望,变得灰暗起来。 可别看这山不起眼,就在这同一天,奔林屋洞来的寻宝人,却绝不止四明山义军一路,除了刚刚赶到的天龙寨人马不算,尚有数路江湖人物前来染指,并且,还没进洞就起了冲突。 离洞口二十几丈的地方,两伙共七个人,各持兵刃,正在对峙。人少的一方,一个生着四楞脑袋的汉子,cao着徽州口音,恶声恶气的嚷道:“呸,什么星门四象?说白了还不就是三垣宫的残渣余孽,想当年我们乾坤门,就曾参加过对你们三垣魔宫的大讨伐,早就成了过街老鼠的你们,还敢巴巴的跑了来,打宝藏的歪主意,今个碰上我们芜湖三刀,就痛快的打住吧,识相的赶紧滚回你们陕西的老窝去,如若不然,嘿嘿,可就休怪大爷我的刀下无情了!” 四楞脑袋说着亮出了自己的异形兵刃,竟是一把特大号的剃刀,一尺半的柄,一尺半的刃,不用的时候,折叠起来,便于携带,需要的时候,打开锁死。刀背厚、刀刃薄,通体雪亮,寒气袭人,实乃近战时的一件利器。另外两个人,一位倒提着一把大剪刀,另一位握两口切菜刀,俱的拧眉瞪眼,杀气腾腾。 芜湖三刀,其实就是乾坤刀客钟肇鹏,十大义子中尚存的三个,四楞脑袋,拿大剃刀的叫常陵,身份最高,武功也最强,为人更是阴毒狠辣尖尖头顶,小豆眼睛,执大剪刀的姓寇名融,一肚子坏水握两口菜刀的青脸凶汉,复姓司徒,单字名匡,脾气乖张,性情凶暴。 与他们三人对阵的星门四象,乃是三垣宫二十八宿中残存的四个人,他们是黄头发斗宿、雀斑脸牛宿、扫帚眉奎宿和豁牙子娄宿。 尤侗尊,符寿昭等人死后,他们四个人不甘心三垣宫从此湮没无闻,遂联合在一起,纠集残众近百人,依然盘踞太白山,隔三差五,做些个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强盗勾当,由于他们行事计划周密,下手狠辣,官府一时难以发现线索,迟迟无法破案,因而这些人一直得以逍遥法外。 就在前些日子,他们做了一件大买卖,杀了七个人,劫了三千多两白银,四个人一高兴,把老窝托付给手下人,结伴南游,想一览江南秀色,顺便弄几个苏杭美女,回去做压寨夫人。 无巧不巧,在苏州游玩时,听说了宝藏的事情,不免为之心动。反正原本也是打算要来西洞庭山逛一逛的,这回正好一举两得,却不料在这里撞上了芜湖三刀。 黄头发斗宿向以牙尖嘴利著称,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当即瞪圆了眼珠子,怪声怪调的斥骂道:“嘟,混帐东西,就凭你们这三头烂蒜,还想跟我们星门四象叫板,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胆,不想活了是不是?好哇,剃头的,来,就让大爷我掂量掂量,你小子到底能有多大的斤两?” 此人乃十指剑魔的嫡传大弟子,武学修为颇高,在二流人物当中,算得上是庸中佼佼。话语出口的同时,已猱身而上,左掌一式凶霸的磨盘手,用以迷惑对方,右手的龙象指力破空而发,直袭对手的胸腹要害。 常陵甚的jian猾,见敌手强悍,不可力敌,高声嚎叫,大剃刀荡起一片寒波,迎战黄毛斗宿。脚下可没闲着,目不交睫之际,已经一连气变换了七八个方位,着力就走,不与对手硬拼。而且他还有绝的,那便是时不时的打出一篷篷磷光冥火,令人不得不防,因此,二十招过去,两个人兀自难分上下。 满脸雀斑的牛星宿,以及豁了门牙的娄星宿,都是好勇斗狠的凶暴之徒,此刻早已按捺不住,齐声喝喊,从左右杀出。 寇融、司徒匡挥剪舞刀上前迎战。惟独奎星宿,皱着扫帚眉,抱着膀子,在一旁冷眼观战。别看他的武功照斗宿略逊一筹,但是为人处事,老成练达,在星门四象中,常常担当出谋划策的军师角色,其余三人对他倒也心悦诚服,差不多是言听计从。 眼见场中的六个人捉对厮杀,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受创丧命,暗自思忖:自己要是上前助战,胜负很快就能见分晓,可是一来以多胜少,脸上无光,二来这江南毕竟是对方的地盘,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三个人在江湖上怎能没有亲朋故旧,倘若结下血仇,必定贻患无穷。 本来他对寻宝便不那么热中,更不赞成连宝藏的影还没看着,就与人斗个你死我活。遂大声吼道:“住手,大家都住手!我有话说,完了再打不迟。” 恶战的几个人愕然停手,纷纷跳开,退到两边。扫巴眉上前几步,沉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眼下连这宝藏到底有还是没有,尚且没弄清楚,咱们就斗得昏天黑地,是不是有点值不当了。而且,大家都看着了,那十个人已经进洞有一会了,咱们不妨暂且讲和,躲在洞口的两侧,等那些人出来,要是他们两手空空,就说明什么宝藏,纯粹是扯淡,咱们也就井水不犯河水,各奔前程可若是他们真的找到了财宝,咱们双方就先联手杀掉他们,然后再二一添作五,把财宝平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呀?” 经过方才的一番较量,芜湖三刀也已经知道了对方身手了得,己方以三对四,凶多吉少,故此巴不得双方讲和停战。老三寇融圆滑的接口道:“不错,这位兄台言之有理,大家都是冲宝藏来的,彼此没什么深仇大恨,人脑袋打出狗脑袋也不顶银子花,再打下去,就只能躺在地上,眼巴巴的瞅着别人搬财宝了。” 另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各自有各自的小九九,联手夺宝,当然谁都没有异议,可是一旦财宝到手,就要突施重手,铲除对方,独霸宝藏。 七个人依旧分作两伙,分别隐蔽在林屋洞的两侧专等四明山众义士找到宝藏,就一拥齐上,杀人夺宝。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这当口,又有数路江湖人物正朝这里赶来。 更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来此光顾的还有两位身份神秘的年轻女子,此时正隐身在距离山洞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四只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林屋洞的洞口,年纪稍大的女子,手里还攥着一只硕大的信炮,另手拿着一块见风火,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点燃那只信炮,给远处的同伙发信号。一场惨烈非常的夺宝大战,一触即发。 毕士超素来喜欢独来独往,而且,他已经探知岛上江湖人物云集,自忖要是在山洞之中动起手来的话,短兵相接,自己的暗器和轻功都将无法施展,必定要吃亏。因此,他并没有随喻英隆等人进林屋洞,而是不断的在山洞周围游走。为四明山的众义士,担当起警戒把风的职责。 芜湖三刀与星门四象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是一清二楚,见他们先斗后和,在洞外埋伏,也没太当回事儿,暗想:到了必要的时候,自己只消一通暗器,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打发了他们。 倒是那两个面蒙青纱的女子,引起了他的兴趣,遂悄没声的贴了过去,打算弄清她们的庐山真面目。细看腰身体态,他发觉那个手拿信炮的女子,可能已届中年,另外一个则年青得多,瞧着瞧着,不禁童心大起,抬手就是一根梅花针,射向那名年青的女子,不过用了三成的手劲,想看看对方作何反应。 那年青女子正全神贯注的紧盯着洞口,梅花针无声而至,她全然没有察觉,直至针芒刺进她的皮rou,方痛叫一声,身形一缩,反手扇形打出了六枚奇形暗器,劲头十足,可见其体质甚强,膂力远远超出同龄的女孩子。只是惊怒之际,辨不清袭击来自何方,如此打法,旨在敲山震虎,逼对手现形。 你还别说,其中的一枚暗器,还真的打到了毕士超的左近,本来他就是不动,那暗器也根本打不到他,可是毕士超心里面十分好奇,急于想知道对方那形状古怪的暗器,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忍不住探出一只胳膊,用衣袖一兜,收了过来,可是不待他定睛细瞧,中年妇人已然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眸迸凶光,双臂抖处,两溜金光人眼,六枚鸡蛋大小的铜钱,挟风射到。 毕士超面带冷笑,手臂挥划,两手指缝间各夹住了三枚,注目一瞧,全是崭新的洪武通宝,边缘都开了刃,分量要比普通的铜钱重好几倍,若是给击中要害,足以致置人于死地。口中轻声道:“嘿,两位干嘛这么客气?一见面就送给在下这么重的礼物呀?多谢多谢,咱们待会再见吧。”说完旋身就走。 两个女子平白遭人sao扰戏弄,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各掣兵刃,腾身追来。怎奈她们的轻功照毕士超相去甚远,等她二人赶到,哪里还有毕士超的影儿? 二人相顾失色,心里头禁不住有些发毛,因为不管对手的武功强弱如何,单这手出神入化的轻功,就足够叫人胆战心寒的了。打、打不着,追、追不上,自己在明,对方在暗,说不准什么时候对方再踅回来,瞅冷子在背后偷袭,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中年妇人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涵格格,快过来,我给你起出你背上的针,要是上面有毒那可就糟了。” 年青女子也紧张起来,慌忙将手里的兵器插在地上,用右手使劲扯开衣襟,露出雪白的肩膀,口中急切的问道:“封大姐,你快看看,是不是在这后边?扎得深不深啊?出血了没有哇?疼死我啦!” “在这儿哪,谢天谢地,针上面好象没毒,扎得也不太深,就出了一丁点的血。”妇人嘴里边说着,用指尖钳住梅花针的末端,飞快的把针拔了出来,并递到年轻的同伴面前:“格格你看,这针总共才半寸多长,入rou不过两三分,又没有淬毒,看起来,那小子倒不象是存心跟咱们过不去。” 年青女子反手按住中针的肩膀,脸上满是痛楚神情,心中恚恨难当,切齿咒骂:“杀千刀的死小子、浑小子,我管他是成心不是成心,胆敢戏侮本格格,给我逮到,先剁了他的爪子,再扎上他一百针、一千针,不叫他活活疼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喂,你这个毛丫头,也忒狠了点吧?是不是方才那针扎得不够劲呀?那就再尝尝小爷的这件法宝好了。” 二女骇然抬脸向上望去,瞧见三丈开外,一株参天古木是枝杈间,隐着一个黑衣人,说话之间,也打下来一团东西。 两名女子本能的次旁边闪躲,还以为肯定可以避得开,然后就一同发打暗器,合击树上的黑衣人。哪曾想那团东西,堪堪飞到她们跟前的时候,忽然啪的一声爆裂成了十了多块,将她二人的身形全都罩在了其中。只听得哎哟,啊呀一通乱叫,狼狈万分的逃到了树后,二十来件暗器,仓促的射向已经不见人影的树稍,只落下一篷断枝残叶。 妇人和年轻女子战战惊惊的探出头来,一边紧张的四处张望,一边揉着自己身上被击中的地方,心里都明白,就算皮rou不破,也少不得青紫肿痛一阵子了,胸中的忿恨,无以复加。 黑衣人的话音再一次从她们的头顶传来:“嘿,臭丫头,小爷的开心果,滋味不错吧?要不要再来一个呀?哈哈,你想要我还舍不得哩。对了,我倒想问问你,你是打哪儿掏弄来的这么些羊骨头哇?带在身上,难道不嫌腥吗?我看你呀,不是回回就是鞑子,反正我们汉人的女孩子,是绝对不会随身携带这种脏东西的。” 年青女子气不过,扬声抢白道:“呸,一派胡言!你小子不懂就少在这儿扯淡,姑奶奶用的是鹿嘎拉哈,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这也难怪了,你小子长这么大,怕是连个鹿影都没见过吧,这这儿充什么大瓣蒜,有能耐就下来,你我大战三百招,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妇人也跟着叫嚣道:“是啊,你要还算是个男人,咱们就真刀真枪见个高下,光耍些个暗器和轻功,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毕士超给气乐了,笑着斥道:“得了、得了,我看你俩就省省吐沫吧,小爷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就你俩这点小小伎俩,想激我跟你们俩女人打交手仗,我可丢不起那个人,而且也没有那个闲工夫。顺便问问,你们是哪门哪派的呀?怎么光看着女将,没瞧见男丁啊?总不会是寡妇门的吧?” “你放屁!我们是天……”年青女子气极了,铁青着脸厉声叱骂,话刚出口,被妇人扯了一下衣襟,自知失言,连忙刹住了话头。 妇人接口说道:“我们是什么门派的用不着你管,你要是有种就留下个名号,等我派的高手来了,保管没你的好果子吃,要是不敢就算了。” 毕士超针锋相对的回击道:“好个刁滑的娘们,你们不自报家门,反要小爷我说出名号,想得倒美。看你们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不用问肯定也是来寻宝的,我倒要奉劝二位几句,来这儿夺宝的可都不是善茬口,就你俩那么点道行,还是趁早打答回府吧,不然的话,不单半两银子也捞不着,十有会给人家乱刃分尸的哟。”
“啊呸!哪个要你多管闲事?再要饶舌,姑奶奶可真的不客气啦!”年青女子怒道,手中又捏了三颗嘎拉哈,作势要打,却是色厉内荏,害怕自己一击不中,被对方接过去反打回来,自己会吃更大的苦头。 那个姓封的妇人,却是个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性情,心中仍有些不服气,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双手各扣了四枚开了刃的洪武通宝,运足了全部潜力,猛的抖手打出,八枚大钱镖,锐啸着射向枝头的黑衣汉子。 “咦?你这婆娘,钱多是不?有多少尽管都打上来好了。”毕士超气道,双臂挥舞,轻描淡写地一划拉,八枚钱镖已尽入掌心。 “哎呀!你揣着这么多大铜钱也不嫌沉,还急巴巴地往外扔,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这玩意花又花不得,我可不要,还是统统拿回去,你自己留着当嫁妆吧!”毕士超调侃道,将新接的八枚连同上回的六枚,一古脑发了出去。 在妇人发出钱镖之时,年青女子已料定她要倒霉了,生怕殃及到自己,悄没声地躲出去七八尺远。 妇人起初还信心十足,可见对手毫发无损,暗叫不妙,晃身就往旁边的一棵古树后藏。本来,毕士超挖苦在前,发镖在后,可以说给了妇人足够的时间躲避,但问题是这树后边也不一定安全,因为,他的头两枚铜钱,是弧状打出的,而且劲力使得又恰到好处,居然绕到了树后。 妇人一声骇叫,无奈之下又转回到了树的前面,耳轮中只听得笃、笃、笃的一阵连响,她的脊背感到身后的大树颤个不停,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枚大铜钱,在她的身体周围,深深的钉进了树干,有几只还打穿了她的衣襟裙摆,可是身上的皮rou却一点也没伤着。方才还大发雌威的妇人,此时给吓了个半死,木人一般僵挺在那里,老半天没敢动地方。 还是猫在岩石后面的年青女子,绷不住劲儿,发声喊道:“封大姐,你给打中了没有啊?还能不能动弹呀?你倒是吭吭气,别再吓唬我啦。好不好哇?” 妇人面色惨白,从自己的暗器中挣脱出老,身上还有点哆嗦,牙齿打战道:“我……没事儿,格格你不用怕,不用怕。”说着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回脸瞅了瞅树干上排成人形的铜钱,心中余悸难消,慌忙又躲到了树后,不敢再发一声。 反倒是年青女子忍不住扬声道:“喂,树上的那位高人,你究竟想干什么呀?莫不是闲着没事,拿我们两个女人寻开心吧?以你那么高的功夫,干嘛不进洞去抢财宝?有了钱可以吃喝玩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该有多自在,多舒坦啊?” 毕士超笑着斥道:“你这个鬼丫头,肚子里的坏心眼还真不少哩,你当我看不出,你是变着法想整死我对不对?我才不会上你的贼当哪,我纠缠你们可是为了你俩好,是想叫你们知难而退,不要去飞蛾投火,自取灭亡。至于宝藏嘛,别说是有没有还在两可,即便是真的有,小爷我也没有一点兴趣,弄那么多的金银财宝有什么用啊?还得整天价守着,看着,防着,生怕别人来偷来抢,连睡觉都不塌实,累不累呀?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位好朋友,他要这宝藏可是要派大用场的哟。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与不听就是你们的事了,有道是祸福自寻,在下去也!” 年青女子给对方道破心机,暗自懊恼,恨恨的盯着黑衣人飞身掠去,怔了半晌,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怯怯的说道:“封大姐,那小子可真难缠啊,好在他不知道咱们的底细,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你和我的,阿弥陀佛,但愿以后再也不要碰见他了。” 妇人愤愤的打树上一一拔下自己的铜钱暗器,收人囊中,恨声道:“哼,这个死小子,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暗器功夫这般了得,人又刁钻机灵,委实不好对付,我看单凭咱俩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希望他别打乱了咱们的计划,只等我爹和令尊带大队人马杀到,头一个就要把他逮到,咱俩就可以好好出出这口恶气了。” “对,咱们先挑了他的手脚筋脉,叫他的轻功和暗器功夫全都白废,然后就把他关进一个大铁笼子里,不给他吃饭,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年青女子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恶毒发光芒,在那里越说越起劲。 倒是妇人多吃了几年咸盐,胆怯的朝左右望了望,低声打断喋喋不休的同伴:“行了行了,我的小姑奶奶,别光顾了痛快嘴,可得提防那小子再转悠回来,要是惹火了他,可就够咱姐俩的戗。还是办正事吧,耽误了大事,就是令尊也不好在众人的面前袒护咱们。” 年青女子吐了下舌头:“对、对,还是jiejie你想的周到,快走、快走。”两个人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先前隐身的地方。这里的地势很高,既可以俯视林屋洞的洞口,又能看见上山的小路,寻找这么一个上佳的观察地点,她二人整整在这龙洞山上转了两天,可说是煞费苦心。 “封大姐,你快看,又有一伙人上山来了,嘿,人还不少哩。”年青女子强压心头的兴奋,低声飞快的说道。 “可不是嘛,七个人,还有两个女的,我估摸着那两个老的来头不小,准都是硬茬口。”妇人的目光在渐渐走近林屋洞的那一行人的身上逡巡,在心里猜测着对方的来路和实力。 而年青女子则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两只眼睛只盯住了人丛中的按位眉清目朗,气质斯文的弱冠少年,心底禁不住漾起层层涟漪,绮念绯思,纷至沓来。 “咦,涵格格,涵格格,你快瞧山下,在那儿,好象又有不少的人在往上爬呢,怎么这么慢呢?噢,我明白了,一准是怕被前面的人发现,看来这些人是打算给前边这伙人一个措手不及,哈哈,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妇人喜滋滋的说道,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 年青女子使劲甩了甩脑袋,以驱走心头的杂念,顺妇人的手指向山下望去,果然,在山路的尽头,出现了二十来个人,左躲右闪,缓缓的望上爬,不禁喜上眉梢,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他们来的人头越多,就说明咱们的计划越成功,封大姐,咱们这就发信号叫我爹他们来吧,好不好啊?” 妇人的嘴角挂着冷酷的微笑,摇摇了头道:“涵格格,别沉不住气呀,依我看要上这来争抢宝藏的,还远不止这些个人,要是信号发早了,就会打草惊蛇,把后来的人吓跑了,咱们再等等,说不定过一会儿,他们自己就会打起来,等他们都得两败俱伤,咱们再发信号,叫令尊他们来收网,岂不是事半功倍?你放心好了,但凡上岛寻宝的人,一个也逃不出咱们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