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六博棋
张广才心中一热。 嘎嘎谷冲挹娄、张广才两人一摆手,说,“走,咱玩去。” 挹娄和张广才就跟着嘎嘎谷进了上屋。 三人进了屋,嘎嘎谷问挹娄和张广才,“玩什么?” 挹娄问,“你有什么?” 嘎嘎谷说,“玩的东西,什么都有。” 张广才说,“你们有六博棋*吗?” 嘎嘎谷说,“六博棋,有啊。里边请。” 嘎嘎谷把挹娄和张广才往西小间里让。 进到里边,只见这小间里,没有炕,也没有繁复的家具,因此,显得里边很是宽阔。地中,摆着一个方形的木盘,这就是六博棋的棋盘。此棋盘有隐形太极八卦图,太极生两仪,又有黑白两条鱼;两仪生四象,有四个圆点;四象生八卦,周边八方,四角为阴,四边为阳,中心为太极。棋盘中设有三十二个行棋点。两边各有六根箸,东为白,西为黑。 张广才俯身拾起一根箸,上下看看,问道,“这是什么做的?” 嘎嘎谷说,“当然是象牙了,王宫里六博的箸,还能用别的?” 张广才甚是爱惜,他问嘎嘎谷,“你会玩吗?” 嘎嘎谷回头去看挹娄,然后问张广才,“你问谁?问挹娄兄吗?” 挹娄说,“阿洪问你呢?” 嘎嘎谷奇怪的不行又不行的,“你问一个夫余人会不会六博?不等于问一个肃慎人会不会拉弓射箭吗?” 张广才说,“这怎么可比呢?” “当然可比,”嘎嘎谷说,“六博棋,就是我们夫余人发明的。” “啊?!”张广才大吃一惊,“你不吹吧,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六博棋。” “我们夫余人是周成王时发明的六博棋,”嘎嘎谷一板一眼地说,“至平王二十一年,传入中原,所以,你说‘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六博棋’是对的。但,六博棋是我们夫余人的发明,传到你们中原,也是对的。” “你说六博棋是你们夫余人发明的,”张广才又上来那种辩白的劲了,“有何证据?” “有,当然有。”嘎嘎谷毫不退让,“六博棋里有鱼吧?” “鱼?有啊。”张广才老老实实地承认。 原来,六博棋的进击方式,是枭可以以张→道→揭→畔→方的路径,从外往内,到方的棋位,也就是可入水吃标记物,这动作称为牵鱼,牵一条鱼获二筹。获得鱼的枭再以方→畔→揭→道→张→道→揭→畔→方的路径行进,此路径将带鱼带离后,再返回方位继续牵剩下的一条鱼。总之,六博棋的胜负就是牵鱼的多寡。 “六博棋里还有‘枭’,是吧?”嘎嘎谷又问张广才。 “那是必须的。”张广才说。 “但是,一开始创立六博棋的时候,那个不是‘枭’,而是‘凫’,你也是识字的,你看看这两个字,多么的象?”嘎嘎谷在手心里写着“枭”和“凫”两个字,“你们的文字学,管这样情况叫什么了的?不承认写错了,而是整一个冠冕堂皇的名词,叫什么了的?” 张广才无奈地说,“叫‘通假字’。” “对了,叫‘通假字’,写了错别字,还不承认,还美其名曰‘通假’。”嘎嘎谷不无讥讽地说。 “可是,”张广才蹙着个小眉头,思辨着说,“不是那么回事呀?” “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嘎嘎谷问。 张广才说,“‘枭’是什么?‘凫’又是什么?”张广才思辨着说,“‘枭’才符合它在六博棋里扮的角色;而‘凫’是什么?‘凫’是野鸭子,凫怎能在六博棋里扮演枭的角色呢?” “错。”嘎嘎谷说,“凫和枭在贴身rou搏中,凫可能敌不过枭,但,在计谋方面,却远胜于枭。六博棋,讲的不就是计谋吗?” 张广才心里想,这倒是真的。 “你承认这一点,什么都好说了,”嘎嘎谷说,“六博棋的原创,确实是‘凫’而不是‘枭’,要不你到夫余的棋馆去问一问,他们会告诉你,那是‘凫’,而不可能是‘枭’。我们夫余人仍旧管你们叫的‘枭’叫‘凫’。说枭入水抓鱼,那也不符合实际啊,枭吃的是鼠,谁看到枭吃鱼了?只有凫才吃鱼。” 张广才哑口无言。 “好了,你知道,凫,对于我们夫余人意味着什么?那是我们的图腾哎!我们的旗帜上都绣有一只彩凫哎!”嘎嘎谷现在说话,有些变动静了,“六博棋里,又有凫,又有鱼,你说是不是我们夫余人发明的吧?” 张广才更是无言以对。 “来,对弈几局。”嘎嘎谷邀张广才下六博棋。 张广才就坐在白棋一方。白先黑后,是主必让客,张广才要是坐在黑棋一方,嘎嘎谷拉也要把他拉过来,那是何苦来的呢?雅士对弈,从来不作这种虚套。 二人坐定之后,先是划拳,张广才出两指,口中说,“八。” 嘎嘎谷出六指,和张广才的两指,正好是八,由嘎嘎谷拿起自己一边的六根箸支色子。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对弈起来。 开始,挹娄看他们俩捂捂扎扎的,还挺有意思。在家里,张广才和他姥爷下六博棋,没这么大的动作,因此,就没有多少兴味儿,这回看着还多少有点意思。可是毕竟不懂六博棋的棋理,慢慢就有些索然了。
这时,绮妍贵妃走了进来,她凑近棋局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挹娄,说,“你怎么不玩儿?” 挹娄说,“我不会。” “你会玩儿啥?”绮妍贵妃问。 “我会……”挹娄想着说,“我会玩儿挹娄。” 绮妍贵妃笑了,“你叫挹娄,还玩儿挹娄,你自己玩儿你自己啊?” “是,我的名就是从我们的挹娄游戏……中起的……阿洪,你还玩儿呀?你忘了咱的那件事了吗?”挹娄忽然想到了救季步璐的事。 张广才猛抬头,看了挹娄一眼,说,“没事儿,我再玩一会儿。” 刚才,张广才真把救季步璐的事给忘了,经挹娄一提示,才想了起来,但他不敢立刻就不玩了,他怕嘎嘎谷看出他的心机,就紧急隐瞒。 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想出来了,能透视心机的嘎嘎谷就知道了。 亏得张广才想的是“怎么才能找到内廷总管赛斯呢?”而不是“怎么才能救出石屋里的季步璐。” 嘎嘎谷问张广才,说,“广才哥,你找内廷总管赛斯干啥?” “哦,哦哦,上公子临走的时候,让我俩找他,说内廷总管赛斯可以安排我们玩。”张广才紧急撒了一个谎。他知道,嘎嘎谷能知道他是在撒谎,但是,没办法,当绮妍贵妃的面,不这么说,咋说? 嘎嘎谷笑了。 张广才心里想,嘎嘎谷啊,咱们是哥们儿,你可别当你姐说啊! ——既然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啥,那我就在心里对你说吧。 嘎嘎谷看了他姐绮妍贵妃一眼。 张广才心里想,糟了,他肯定会当他姐讲,人家是什么关系?咱和他是什么关系? ☆☆☆☆☆☆☆☆☆☆☆☆☆☆☆☆☆☆☆☆☆☆☆☆☆☆☆☆☆☆☆☆☆☆☆☆☆☆☆ *是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非常盛行一种棋局。具信,六博棋是世界上一切有兵种盘局棋戏的鼻祖,诸如象棋、国际象棋、将棋等等有兵种的棋戏,都是由六博棋逐渐演变改革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