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冬季的大雨
蓉城的寒冬，冻得骨头都僵硬了，红彤彤的鼻头和脸蛋活脱脱像杂技舞台上的卖萌小丑。潮湿的空气，把整个城市笼罩得灰蒙蒙的，灿烂黄金的银杏叶遗落了一地。 宁静典雅的古镇小街，充斥着古韵古香的色调。老茶馆半开半掩的老木门刻录着来往茶客的记忆，手里捧着的盖碗茶冒着腾腾香气，浅酌一口，甘之如饴。 蓉城悠闲的慢节奏并没有让整个城市发展滞后不前，作为西南部经济发展的中心枢纽，它毅然彰显着新时代的经济繁荣，也不失历史古都的优雅雍容。 透过窗户看着窗外飘着毛毛细雨，干净的玻璃已被雨滴柔化，马路上停顿的车流刺眼地闪耀着赤红的尾灯。 “小米，窗户关好了没，我先走了。” “哦，好的，明天见。” 前台传来果果清脆的声音，我才从自己的世界清醒过来，关好窗户，换上自己的衣服漫步走出大厦。 灰暗的天空前一秒还是鹅毛细雨，刚走出大厦就嚎啕大哭，倾盆大雨接踵而至。看见没有带雨伞的小白领们一个个被吓得花容失色，东躲西藏地找避雨之处。庆幸我有飞飞的善意提醒，拿出包里冷落多时的雨伞，终于让你重见天日。 突然我的小爱爱悠然响起，拿起电话一看是阿静。 “才一天没见，就想我了。” 接起电话，不需要客套寒暄，这才是最真实的我们。 “下大雨了你带伞了吗？今天我发了工资，咱们去吃火锅吧。” “不用担心我带伞了，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心里一阵儿窃喜。哗啦啦的雨水也悄然浸湿了我的帆布鞋，聆听着风和雨的欢乐交响乐，欢快的节奏让人心动不已。 快步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关注路口的交警，雨水溅起层层水雾，腾腾雾气模糊了原本视力就不太好的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连雨衣都没来得及穿，还站在十字路中间指挥交通的岳浩成。 不知是被他敬业的精神所感动还是被他雨中的模样所震撼，没有经过任何思想斗争的我踩着水洼，大义凛然地站在了他身边，水花四溅已浸湿了大半个裤腿，从容的依然为他举起我手中的雨伞。 严肃执勤的他回头看见为他撑伞的我，我亦看着浑身湿透的他，没有客套的开场白，我们相视一笑，他继续执勤，身后的我摸摸地为他撑伞，这也算为人民服务的另一种表现吧。 雨未停，风未止，树上的银杏叶儿随风飘荡起伏，凋落的残菊却仍风韵犹存，渐渐黑暗的天空，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清晰透明。 “你回去吧，身上都湿透了。” 忙碌指挥交通的他，不知道他如何看见身后的我，关切的语气让我觉得一股暖意来袭。 “你什么时候下班呀？” 我没有移步，仍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撑伞，看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六点多了。 “雨势太大，我得等到六点钟宋明来接班。” “现在已经六点二十了，叔叔。宋明早就来了，在车里玩呢。” 震惊的我把手表递给他看，我们俩都惊愕地看着对方。一不小心我就在雨里为他撑了一个小时的伞，关键我还看见宋明在公车里怡然自得的休息。 或许是发现异常的宋明，突然间就出现在我们旁边，怪异地笑着向岳浩成打招呼。已经六点二十了，阿静让我六点到火锅店的呀。我去，怎么把吃的事情都给我忘了。 “岳浩成，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突然后背发凉的我，转发拔腿就跑，到了路边好运气的我揽下一辆出租直奔火锅店了。 “浩哥，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跑了？”宋明好奇地问。 “你小子来了也不过来换班，不知道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吗？”岳浩成满脸的抱怨。 “浩哥，你千万别误会，看着你们俩那么美好的画面，我不忍心打扰啊，你看我还给你们拍了照，是不是很感动啊。” 说着，宋明拿出手机翻开照片给岳浩成看，烟雨蒙蒙的街道上，一个女孩默默地撑着伞站在男孩身后，唯美的画面就此定格。 “算你小子办了件聪明事儿，记得把原图发给我。” 岳浩成依依不舍地把手机还给宋明，撑起宋明给的雨伞，把小灰马放下公车后备箱，坐在驾驶位上，回想着刚才那一幕忍不住笑了笑，便开车离开了。 在火锅店等得焦急的阿静和飞飞，两人无事闲聊都各自干了一瓶啤酒，还不见我的出现。无奈的她们已经习惯，三个人中就我淦小米喜欢姗姗来迟，来迟了没关系，酒已备好，什么话都不用说。 “呃？阿静你看，热门周边微博最美女孩为雨中交警撑伞，现在随便做个什么事情一不小心就上热搜了。” “飞飞，你不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吗？” 阿静拿着飞飞的手机仔细瞧微博上的照片许久，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又被突然破门而入的我吓得惊心动魄。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有注意她俩迥异表情的我，即刻放下手里的伞，拿着桌上的纸巾擦拭着手臂上的雨水，湿漉漉的裤子和鞋只能将就穿了吧。 还好够义气的阿静选了一个包房，不然这么冷的天肯定会冻得我学狗叫。 “小米，你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来把鞋换上。” 从来不会温柔待我的飞飞既然主动拿过阿静手里的袋子，拿出毛绒绒的拖鞋，放在我脚跟前。气氛怪异的房间里散发着滚滚香气，饥肠辘辘的我夹起一块红糖糍粑就往嘴里塞，那香甜可口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 “小米，这个是不是你？” 眼神专注的阿静把手机举在我面前，屏幕里的照片顷刻让我面红耳赤，尴尬地我不知如何作答，勉强的笑意让她们顺势而上，强势逼供，我才不得不招认那个丑陋的背影就是我。 “可以啊淦小米，心机挺重的呀。” 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的飞飞，不时用她充满杀伤力的眼神盯着我，一瓶酒下肚，酒精作用下的面色红润，胆子也大了。 “我就是看他可怜，就好心伸了一把手。吃你们的火锅，别瞎起哄了啊。” 起身给她们夹了满满一碗，我不信这么多美味还堵不上你们的嘴。 “来来来，走一个。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个痛快了。” 阿静站起身高举酒杯，一声高喊，我们当然得应声配合了。我和飞飞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看着珠圆玉润的阿静，齐声大喊：“生日快乐，刘思静。” 她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相识四年多，同居小半年，我们已经把你的底摸得一清二楚。我们各自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物双手递到她的身前，看着她从面色平淡到感动泛泪。 “过个生日还藏那么深，不累呀。” 飞飞拿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阿静的酒杯再与我碰杯，一饮而尽。虽然我们现在的经济条件并不好，但是我们的友谊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谢谢飞飞，谢谢小米。我真的很感谢老天爷让我遇到了你们，还让我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真的，有你们真好。” 潸然泪下的阿静看着我和飞飞，深受感动的我们怀抱在一起，甜蜜的泪水在欢笑中流淌。 “这么重要的日子干嘛要哭呀，真是的。吃饭吃饭。” 受不了这种煽情画面的飞飞抹掉脸上的泪，“命令”的口吻让我破涕为笑。 “我去趟卫生间啊。” 几杯酒下肚后，我的肚子撑得不行了。捂着肚子溜出房间，抬头一看门上方写着“虞美人厅”。 从卫生间出来的我长舒了一口气，头脑有些昏沉的我一个人傻笑着往包房走。方向感不太好的我习惯性出门向右转，抬头看见一个“杨贵妃厅”，迷离着眼神傻笑着推门而入。 “我看到吧台上有粥和西瓜，你们要吃吗，我去拿。” 耷拉着眼神摇晃着身体走到座位旁，看见两张陌生的脸庞错愕地盯着我，瞬间清醒的我吓得鼻孔都张大了，放大瞳孔屏住呼吸不好意思地转身退出去，又来一个拦路鬼挡住了我的去路。 “淦小米你怎么在这里？” 恼羞成怒的我正想发火骂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吓愣住了。紧皱着眉毛硬着头皮抬头一看，果然是刚刚淋成落汤鸡的家伙。现在一身便装的他看起来还挺人模狗样的，不过我得赶紧开溜才是。 “我走错房间了。” 慌张地回了句，再用力推开他撒腿就跑出了包房一路乱窜才找到“虞美人”包房，火速冲了进去，躲在门后大口喘气。 岳浩成望着我灰溜溜的背影莫名的发笑，看见她跑进“虞美人”包房，他才关上包房门，走到座位上。 “阿浩，你认识那个女孩啊？” 白溪标志性地扶了一下眼框奇怪地看着他，看来他们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慌中缓过神来。 “嗯。”岳浩成简单的微笑回应。 “奇了怪了，他没有认出我来吗？” 吃着西瓜的苏兴超尤为震惊，自己可是大腕儿好吗？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竟然不认识自己，内心受到一万点伤害的他不甘心地又拿起一块西瓜使劲儿猛啃。 “为什么要所有的人都认识你，你已经辐射了许多无辜少女，不要再殃及无辜了。” 岳浩成拿起一块西瓜塞住苏兴超的嘴，瞬间安静的房间只听见火锅滚滚浓烟的声音。 “我有殃及无辜吗？” “有。” 斯文的白大夫一句简单肯定的回答，差点没把一代巨星呛死了。还有一旁乐得直不起腰的岳浩成，默默地为白溪点赞。 回到房间惊魂未定的我，瘫坐在木椅子上，看着桌上摆放着小米粥和西瓜，突然心颤，真害怕被她们发现刚才惊人一幕。 “你喝多了又要开始抽疯了？”酒杯不离手的飞飞，指着我调戏地说。 “没有，来喝酒。” 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好没被她们察觉，回想起刚刚那两张惊恐的脸就觉得瘆得慌。 吃吃喝喝结束后，雨也下得小了。三个女人肩并着肩，在大街上摇摇晃晃地走，安静地街道清楚地听见我们的放肆的笑。殊不知，岳浩成已悄然跟在她们身后，直到她们走进了小区大门，才微笑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