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远帆城
第四十七章远帆城 打海神殿主意的玩家不是一个两个，很多玩家组织都牵涉其中。可所有人都面临一个问题，怎么过去？ 几座海神殿与外界的联系都掌握在安博里教会的手中，不管是登岛离岛都是教会中的船员水手接送，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航线。 那时候，玩家对于海神教会的渗透力量不足，无法窃取到其中的秘密。 不过玩家可有一个号称“一法破万法”的最终解决方案——拿人命填！ 简单而有效，谁都能够参与，那么多低等级不怕死的小号不就是干这种事的吗？ 轰轰烈烈的“寻找海神殿”活动就此展开，数万玩家驾驶着舢板小船，从距离缓冲带最近的岛屿出发，驶向未知的前路。 不用问也能想象出来，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光荣的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为内海的养鱼事业贡献出了一份自己的力量。 死的人多了，海神殿就算再隐秘也难以保全自己，其实没到一个月的时间，九处海神殿被玩家们挖出来八处，同时还摸清了怎么避开风险，安全抵达的航道。 参与的人太多，这些航线也很难做到完全保密，结果就是无数的玩家把这八座海神殿打劫一空，其中一夜暴富者可不是一个两个。 这反过来又刺激了其他玩家继续深入寻找仅剩的那座号称最大，安葬贵族等级最高的海岛。 在这期间，出了一次小意外，其实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意外，无非是三名玩家在缓冲带内遭遇了暴风雨，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能做的就是等船沉没后，死回城去。 可偏偏这次三人的运气极好，小船被暴风雨裹挟着在大海上飘荡了一天一夜后，并未完全沉没，而是飘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小岛上。 这座岛的面积太小，长一百多米，宽度还不到一百米，不可能是他们要找的海神殿所在。按照惯例，他们应该脑袋朝下，屁股朝上，跳海自杀完事。 不过其中一人说反正来都来了，不如仔细找找，没准能发现宝藏呢。另外两人虽然表示了不屑，不过对于这种一眼就能看全的小岛，绕圈走一遍能用多长时间？ 三人就这么在岛上搜索了一番，没想到还找到了一个神秘的入口！由于人少，同时害怕这是一次性的地图，三人谁都不敢轻易进去，只能从外围大致猜测出和精灵时代相关。兴奋之余，三个隶属于同一家公会的人自然将消息传回去。 那问题就来了，三人是被暴风冲过来的，身上带着定位的工具知道小岛的位置，可是航线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说不得，还要用大量的人命往里填才能试探出来。 巧的是，他们发现小岛的第二天，剩下的那座海神殿也终于被玩家给探出来。此时，从明面上来说已经没有了派人探路的必要，而其他人也的确都停下来，只有这个公会的人还在不断用小号驾船往缓冲带中跑，这又怎么能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玩家彼此之间相互的防备心理比较强，所以有聪明的家伙就雇佣NPC的情报势力暗夜之语。 这个以出卖各种秘密情报组织的能力的确让人称道，那个公会的秘密行动没用多长时间就被调查出来。于是，在公会内部自以为保密的情况下，很多“尾巴”跟着他们一起，登上了那座小岛。 开始的时候，大多数并未对这个岛报以太多希望，毕竟只是一个在偶然间发现的秘密入口，天知道通向哪里？ 没准只是一个废墟，或者干脆是一处未完工的据点，可能毫无价值可言。 可半个月后，但几名高级玩家终于打开洞口的机关进入其内时，才发现这里竟然是精灵在堕落之战前修筑了一处物资转运基地，里面存放了大量用于战争的各种武器装备，魔法材料等。后来，可能是由于战争结束过快，精灵溃退，这处基地没有被启用，其中储藏的东西在魔法的保护下状态相当完好，其价值难以估量，后来有人大致评估过，光是那几千套精灵战甲，就远远超过任何一处海神殿了。 就当那个公会以为自己走了****运发大财的时候，暗夜之语把这条消息给散布了出去。活动在内海附近，有组织没组织的玩家听到这个消息后都疯狂了，数亿克朗的东西就摆在那里，谁抢到是谁的，能有几个人能不动心？ 那个公会正在组织人手，准备将各种物质运回驻地的时候，被蜂拥而至的玩家堵了个正着。 没什么可说的，打吧！结果没用多长时间，公会中的所有人都被送回了老家。 而这只是一次大规模混乱的开始。 由于这个“宝藏”中的魔法防护限制，很多东西无法装入到空间戒指中，只能通过装船海运的方式带走，加上那个时期远距离大规模传送阵的技术尚未出现，至少玩家还没有掌握，结果就是谁都想把那些东西归为己有，但谁也都带不走。 开始的时候，只是几个公会和一些普通玩家之间打来打去，反复争夺物资转运基地的控制权。后来随着大家呼朋唤友，越来越多的人被卷了进去，身不由自的投入到这场大乱斗中。 整场sao乱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后来据不完全统计，所有玩家在那个小岛上的死亡次数超过三十万次，有些倒霉的家伙死了七八回之多。 最终那些物资到底落在谁手里了没人能说清楚，形成一笔烂账，而之后几十年围绕内海周围玩家间的恩恩怨怨勾心斗角，多少都有这次事件的一些影子。 作为引发事件的源头之一的暗夜之语态度也让人疑惑不已。他们的口碑在那之前一向不错，怎么突然就出了差错，在节骨眼上把重要的信息给泄露出去了？ 若干年后，暗夜之语是黑暗精灵在人类世界秘密支持成立的组织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NPC给算计了。 游戏进入到第三篇章“来自地底的威胁”时，游戏本身的时间线走过了十个年头，相当一部分玩家进入了黄金阶，拥有了不错的实力。其中有不少人卷入了这场战争，加入到了人类联盟的军队和黑暗精灵入侵者对抗。面对这些不畏惧死亡的“异位面来客”，黑暗精灵也是万分头痛。 一大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就算是个人实力突出，上了战场也是被是被屠杀的货，可问题在于玩家也不傻，谁跟你在正面战场上死磕？ 今天下毒，明天放冷箭，后天烧粮草，把sao扰战术发挥到了极致，搞得黑暗精灵的大军任何一次调动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给设计了。 这种情况下，这些地下领主们如果没有反制措施的话，还不如早点回家玩老婆……嗯，是老公算了（黑暗精灵是母系社会）。 暗黑精灵为了解决这帮打不死，吓不跑的家伙可谓是煞费苦心，投身到幽暗地域的玩家也帮着积极的出谋划策，最终定下的计划就是使用各种方法引发内乱，以sao扰对sao扰，而且层次更高。 这招看似老套低俗，可非常有效。物资转运基地只是其中较为成功的一次，在整个地下领主入侵其间，人类社会中的内耗就没有停止过。 总之，此事起于黑暗精灵的入侵，发端于海神殿数千年积累的财富，最终落在了精灵一族遗弃的物质转运基地上，其中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贪婪，从头到尾，一以贯之。 想到这里，迪恩叹了口气，匆匆几笔记录了一个大概，将笔记本重新收好。 贪婪本身无所谓对错，可一个人的野心远超过他拥有实力的时候，这种不对称的贪婪就是把自己往艾斯米拉达（贪婪之神）的祭坛上送。 这个念头一出现，迪恩下意识的检视了一下自己这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有些时候，好像的确有点急功近利了！ 念头在脑子中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了时间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把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当成了一座大山，生生的背在了自己身上，以至于脑子里面随时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疾呼 “金钱，权利，地位，个人实力统统都要！” 迪恩自己苦笑一声，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和那些如同蠹虫贵族又有什么区别？双方的目的可能不尽相同，可谁知道呢？ “我是谁？” 这个问题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自己，可此时想来，意味完全不同。 做拯救世界的英雄吗？这个目标好像扯了一点！ 保护同伴？或许吧！ 当一个人面对内心的自我进行拷问的时候才能发现，原来真实的自己和想象中的自己，还有别人看到的自己可能完全不同。 “或许……” 迪恩喃喃走出帐篷，仰头凝望天空。 “老板，有事吗？” 正在营地边上警戒的铁锤看到迪恩后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蓝天和白云。” 迪恩轻声回答。 “蓝天白云？” 铁锤不清楚迪恩又在发什么神经，抬头也看了看天空。当然，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等再回过头的时候，迪恩又转回到自己帐篷中去了。 铁锤挠挠头，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休息了几个小时后，彩虹羽翼小队继续向西面撤离，一路上还算顺利，一天后重新回到飘木河边。 利用来时留下的木筏，渡到西岸，空气中那种无所不在的敌视感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到了这里众人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紧迫感，彩虹羽翼小队行进的速度也降下来。迪恩趁着这个机会，在森林中寻找了几味草药，配置了退烧药剂给西奥多尼喝下。 黄金阶武士的身体真的相当强壮，昏迷了这么多天，喝下退烧药剂没多久，高烧竟然真的慢慢退去，人也有了一点意识。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能够自主吃饭喝水了。 更进一步的治疗，迪恩实在无能为力。赫尔曼侯爵也清楚这点，他几乎整天都在向马拉祈祷，希望冒险之主能够保佑西奥多尼挺过来。迪恩对于侯爵本人的观感不是很好，但是对于他的这份虔诚还是很佩服的。 然而，虔诚对于西奥多尼来说并无任何作用，他的身体状况依然需要治疗药剂和巴卡的生命光环吊住，勉强维持不向更坏的方面偏转。 带着一位病人，彩虹羽翼小队的行进速度比来时慢了不少，从飘木河道黑森林小镇走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本来还寄希望于小镇上的马拉神殿能够治疗西奥多尼的伤势，结果这间神殿中连一个神恩牧师都没有，完全提供不了半点帮助。迪恩和赫尔曼商量了一下，只能带着侍卫长先回领地再说。 像西奥多尼这样的伤势已经涉及到了生命本源修补的问题，巨人沉睡森林附近没什么大城市，自然也不可能有高级神殿，没有高级神殿就没有高阶的神职人员，对于这种伤势完全是干瞪眼。 对症下药的话，请生命女神教会永生祭祀出手最合适，而海鸥堡边的远帆城中恰好有一位，侯爵与其还算有些交情。 从黑森林镇到侯爵领地不算远，不仅有道路畅通，还能雇佣马车，所经过的地区也大多人口稠密，所以在路上倒是没有耽误什么时间，仅用了十天时间，就回到了远帆城。 海鸥堡就在远帆城东边不足十里处，作为达蒙家族的标志性建筑，家族中比较重要的成员都居住其中，除了侯爵自己。 城外，赫尔曼还特意让马车车夫饶了一个圈，避开海鸥堡和远帆城之间的道路，从另外一面进的城。 彩虹羽翼小队中的其他人都心有疑惑，只有迪恩明白，这位侯爵和家族间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表面上他还是达蒙家的家主，可实际上他的话还有多少人能听得进去，可真不好说了。从这次赫尔曼组织的冒险队就多少能看出一些其中的端倪来。 明白归明白，迪恩没打算给其他人解释，赫尔曼自己更不会主动谈及。在这种有点沉闷的气氛中，彩虹羽翼小队跟随侯爵进入了远帆城。 作为本地的统治者，达蒙家族在远帆城中有着相当多的产业，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赫尔曼不管理家族的事物已久，当他带着迪恩等人来到“蒙娜面纱”时，脸色的表情多少带着点不自然。 作为远帆城最大的剧院和妓院，这里是侯爵仅能调动的几处产业之一。 “抱歉诸位，由于时间上太仓促，今天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安排大家住进第一大街。” 赫尔曼说这话的时候，蒙娜面纱的老板娘蒙娜夫人已经迎接出来。 “谢谢侯爵大人！” 迪恩一点都没有客气。 第一大街是远帆城的贵族区，能住在那里当然要比住在妓院里面强，虽说这里的奢华一点都不比某些贵族家逊色。 两边说话的功夫，蒙娜夫人已经走到身边，先是向着侯爵施礼 “侯爵大人，您回来了！” 赫尔曼点点头，并没有答话。 蒙娜夫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身高不高，前途后撅的显得极为丰满。她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头发挽起在脑后盘了一个发髻，脸色有点苍白不过非常精致漂亮，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出色的美人！当然，现在也是，而且更有韵味。 作为交际场上的老手，她先用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看迪恩等人，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侯爵。 “这是彩虹羽翼冒险队，这次多亏了他们，我才能从巨人沉睡森林中活着出来。” 这种场合赫尔曼也没法细说，只能简单的用一句话概括，然后一一介绍迪恩等人的名字。 蒙娜夫人听到侯爵的话后，脸色变了一下，然后又瞬间恢复正常，和迪恩等人一一问好。 侯爵带着一只庞大的冒险队去探索遗迹，这事在整个领地中几乎无人不知，现在怎么孤身回来了？其他人呢？ 蒙娜夫人立刻得到了答案，两边正在相互介绍认识的时候，有人抬着担架进来，上面躺的正是西奥多尼。 “啊……” 蒙娜夫人一捂嘴。 也不能怪她惊讶，这段时间，西奥多尼受到生命本源流失的折磨，整个人都失去了黄金阶强者应有的样子，现在的他和一名常年缠绵于病榻的老头子没什么区别。 身体变得消瘦虚弱不说，连每次呼吸间都带着沉重的鼻音喘息，深陷的眼窝的两颊都能看出颅骨的轮廓来。 要不是蒙娜夫人和西奥多尼非常熟识，根本就不敢认。 “哎……蒙娜，你帮我联系一下施泰纳大祭司，请他……嗯，还是我去生命神殿一趟吧！” 赫尔曼侯爵说道。 “大人，你们在冒险的时候遭遇意外了吗？” 蒙娜现在多少也猜到了点原因。 赫尔曼舔了舔嘴唇，脸色表情变得有些扭曲，最终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迪恩感觉自己的后腰被艾莉捅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主动开口说 “侯爵大人，您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赫尔曼会意，对蒙娜夫人说 “这些都是我的贵客，你给安排几间安静房间。” 蒙娜夫人点头，伸手招过来一位侍女，让她带领彩虹羽翼小队的人去休息，而她自己则还有很多话要和侯爵说。 迪恩没有在意，和两位告辞后，跟着侍女先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