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求购
第四十八章求购 第二天，迪恩并没有见到侯爵的人影，连蒙娜夫人都消失不见，负责和迪恩等人接洽的是另外一名达蒙家族的成员。 这人比较年轻，在家族中的低位也不高，关于侯爵的去向完全不知情，他将彩虹羽翼小队带到第一大街中的一处别墅中后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倒是告诉迪恩侯爵有时间的话就会过来，让他们耐心等待。 这一等就是两天的时间，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赫尔曼侯爵才带着一脸疲倦与愁容来到了别墅中，与迪恩等人会面。 “侯爵大人，西奥多尼先生他……” 迪恩多少能猜到他这两天干什么去了，开口问道。 赫尔曼摇摇头，叹息说 “情况不是太好，施泰纳大祭司亲自出手，西奥多尼的命是保住了，不过身体恢复之后实力还能剩下多少不好说，而且生命力消耗的厉害。” “真是可惜，像西奥多尼先生这样有实力，且忠心耿耿的人可不多见！” 迪恩这话是发自真心，不过他也有点为这位侍卫长感到不值，赫尔曼可算不上好的效忠对象。 “哎……” 赫尔曼叹口气。 他在家族中的威望与日递减，多亏还有几个人身份重要的人对他还算忠心，西奥多尼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位。 如果他失去了黄金阶的力量，家族侍卫长的职务恐怕也保不住了，对于侯爵在家族中的地位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好了，不说这些了。” 赫尔曼也不想把家族的内部纠葛摆在迪恩这个外人面前。 “迪恩，谢谢你把我送回领地，你想要什么奖励尽管说吧！” 侯爵语气直白的问。 “嗯……” 迪恩看了看其他的同伴，示意他们暂时离开，只有艾莉留下。 赫尔曼眉头微皱！ 年轻人拿出这个做派来，分明是所求甚重。 虽说之前他自己也说过，不管是什么样的要求，只要他能做到的就绝不推辞，可那只是情况危急下的口不择言。好吧，就算是他向冒险之主祈祷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可他还真的没想到迪恩有可能会狮子大开口。 双方的身份相差太远，稍微聪明点的人就知道这个“任何要求”也是有界限，胃口如果太大，可是会把自己撑死的。 看着其他人走出会客厅，赫尔曼脸色重新回归正常。 这段时间他和迪恩相处的还算是融洽，自认为对这个年轻人也有了点了解。从平常的行为举止来看，迪恩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人，所以脑子中的某些念头稍微转了一个圈就淡下去，打算先听听迪恩怎么说。 “侯爵大人，我的确有一个想法。嗯……怎么说呢？不知道您能否卖一块领地给我？” 迪恩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问。 “领地？！” 赫尔曼愣在当场。 之前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迪恩会提出这个要求。 在费林大陆上，各个国家的贵族制度基本相同，实地贵族，实权贵族和荣誉贵族各有各的权力和义务。 实地贵族由于拥有土地，所承担的责任也最大，不仅在和平时期要想王室提供税金，在战争中也要派出军队协助国家作战。 实权贵族没有领地，但他们的贵族头衔可以传承，所要承担的责任则少了很多，每年只需要象征性的交点税金即可。面对大多数战争的时候，也是自愿参加，没有硬性规定。 荣誉贵族只有头衔，除了一些尊重和少许法律上的照顾外，比平民也没有强到哪去，对国家的责任也几乎没有。 虽然实地贵族的责任最重，可是哪个实权贵族和荣誉贵族不想要领地？有了领地和领民，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永远不会枯竭的金矿，能够保证家族一直繁荣下去。可想要获得一块领地的难度与其价值城正比。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获得军功，除此之外也可以购买。军功先不说，购买也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首先，没有贵族头衔是不能够拥有土地的，就算身份再特殊的人，也不能打破这条铁律。因为这是整个贵族阶级保证自己利益的基础，如果有人敢于挑战，他相当于在向整个费林大陆上所有的贵族发出挑战。 其次，土地面积和头衔等级是直接挂钩的，可以小但不能超过。像卡赞与艾格利姆联合王国这样的小国，一个侯爵的领地面积不会超过五万平方公里，其他一些国土面积较大的国家或许会大些，也就是七八万的样子，不可能更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需要找到有人愿意且有权力出售土地才行。实地贵族也分两种，一种是独立贵族，一种是附庸贵族。 独立贵族的土地完全属于自己，出售也好，转让也罢，其他人包括国王或者皇帝在内都无权干涉。而附庸贵族则是指那些依附于大贵族或者王室的人。他们有土地的使用权，可没有出售的权力。如果领地经营不下去了，只能还给附主获得一点补偿。 另外还有半个条件。领地可不便宜，具体价格要看土地的肥沃程度，其中生活了多少人民，经济发达程度等。一般来说，在大陆北方，最便宜的男爵领都是以数千万记。 有这几个条件在，领地买卖的事情很少发生，所以赫尔曼一直都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你是贵族？” 赫尔曼有点难以置信的问，因为之前迪恩从来没有提过这点。 “是的，侯爵大人。我是加林王国的荣誉男爵。” 迪恩回答说。 “加林王国？” 赫尔曼没反应过来。 “就是雄狮帝国和尤利西斯帝国中间的那个国家。” 迪恩没好意思把“乞丐王国”的名字直接说出来。赫尔曼恍然大悟，然后用怪异的眼神看看他。 出售领地对于任何一位贵族来说都是非常重大的事情，基本上没有那个贵族可以自己单独下决定，而是需要整个家族商讨。 赫尔曼现在在家族中的地位有些动摇，现在还要出售土地，这可算得上是非常过分的要求了。 可作为马拉的忠实信徒，他当初向神祗保证过，会答应拯救他的人的任何要求，出售领地恰好符合了这个誓言，达蒙家族可是独立贵族！ 侯爵沉默良久，会客厅中的气氛安静得有点压抑。 “一块男爵领地？” “是的一块男爵领地！” 大多数男爵领地差不多就是几百平方公里的样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赫尔曼听完，尽量放松自己的语气说 “迪恩，我是非常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同时也愿意履行自己的诺言。可……购买领土这事……你既然也是贵族，那就应该明白我的难处，能换个条件吗？” 迪恩摇摇头回答说 “侯爵大人，我尊重您的选择。可其他东西并非我所需要，如果您实在不想出售的话，我也不想要其他奖励。” 赫尔曼的眉头堆起，半天没有回话，场面僵持了有十多分钟，他才缓缓开口 “这事关系重大，我一个人无法决定。” “我会耐心等待的！” 迪恩点点头。 “那的确需要点耐心。” 侯爵说完，站起身走向门口，艾莉和迪恩对视了一眼，赶忙站起来礼送。 显然，这位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记回了。 打开门他才想起了什么回头说 “两位，你们暂时先住在这里吧。土地的事情可能需要几天后我才能给你们一个答复。” 这是必然，迪恩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礼貌的鞠了一躬表示认可。 侯爵点点头，转身离开。 艾莉长舒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眯着眼睛说 “哈，领地！” “嗯，领地！我早就对你说过的！” 迪恩走到窗边，目送侯爵的马车离开。 艾莉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出神，同时也没有忘记和约翰交流。 “老头子，你说迪恩怎么会知道赫尔曼侯爵会在那个时候遇险？他……真的是先知？” 面对这个问题，约翰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先知？或许吧！ 巴尔在计划什么？ “老头子！” 艾莉又喊了一声。 “谁知道！不过我倒是记得一些关于命运之子的传说，你想不想听听？” 约翰语气平缓的问。 “命运之子？” 艾莉似乎听说过这个名词，可记忆不是很清楚了，一时间，好奇心倒是被调了起来。 “说来听听……” 赫尔曼坐在马车上，思绪一片混乱。 糟糕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都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沉重的压力让他这位实地侯爵都有点内心迷茫。 “去神殿！” 侯爵在车内出声吩咐，车夫自然明白，调转车头向着马拉的神殿驶去。 几个小时后，当赫尔曼从神殿走出，他又重新恢复了应有的从容与气魄。作为一个国家中数得着几位实权人物，他能够澄清内心，贵族的仪态与底蕴便又将他还原成为了几十年前刚刚继承头衔时的样子。 赫尔曼坐上马车，手指在座位边不断叩击，没有焦点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这并非由于失神而导致，恰恰相反，侯爵只有在专心思考问题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如此的神态。 过了好一会，他低声吩咐车夫说 “去海鸥堡。” “海……” 车夫刚刚拉起缰绳，整个人都定在那里。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小心翼翼的转过头问 “大人，您刚才说去哪？” “海鸥堡！” 赫尔曼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已经带着相当的不快。 车夫吓得一哆嗦，连忙驾车向着达蒙家族的大本营而去。 尼尔斯靠在宽大的座椅上，伸手按摩着自己太阳xue，缓解精神上疲劳的同时，也是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 自从南方放生水灾以来，他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没有睡过好觉。不断增长的债务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天都是到很晚才能睡着，天还没亮的时候又被一些轻微的声响所惊醒，正直壮年的他头发都白了一半，其中最大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位令他无可奈何的老爹。 水灾使得达蒙家族的财政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状况之中，除了抵押一些家族产业和借贷外，尼尔斯甚至不得不将自己喜欢的几件艺术品打包出售。想到这里，他就感觉自己的内心空了一块。 那张蒂凡尼大师的著名油画《晚霞》在达蒙家族挂了三百多年，这次也没能逃脱易主的命运。如此明显的虚弱感对于一个传统的强势家族而言，可不仅仅是财政上的问题，国内已经有某些势力发出了试探性的信号，就看达蒙家如何反应。 尼尔斯在这期间不止一次的想要增加领地的税收，结果都被老维克多所阻止。 不增税的话，眼前的困难还真让尼尔斯头疼。当然了，如果咬咬牙也不是挺不过去，只要他的那位不靠谱的老爹，别再搞什么花样，组织什么冒险队就好。 尼尔斯知道赫尔曼两天前已经回到了远帆城，之前他花费几年时间打造的那只冒险队，半个人都没有跟回来，只有身受重伤的西奥多尼。 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关心了，这个结果…… 尼尔斯不禁想那上亿克朗如果交到他手中，达蒙家族的现状也又怎么会如此的窘迫？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尼尔斯向后靠了靠，用有点沙哑的嗓子说。 小维克多快步走进来 “少爷，侯爵大人来了！” 这位达蒙家族未来的管家语速很快的说道。 “什么？” 尼尔斯的一愣神。 “侯爵大人来了！” 小维克多重复了一遍。 赫尔曼不管理家族的政务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不来海鸥堡也有好几年了，最近两年尼尔斯这位长子，家族将来的继承人见到侯爵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他突然出现在海鸥堡是怎么回事？ 尼尔斯双手扶桌从座位上站起来，刚要走出去迎接，赫尔曼侯爵自己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父亲！” 侯爵长子躬身施礼，态度上却感觉有点生分隔阂。侯爵根本没有在意这点，他径直绕到了书桌的后面，示意长子靠边站，自己则坐下来。 尼尔斯和小维克多对视了一眼，对方轻轻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对于侯爵的来意也不知情。正在他皱起眉头猜测的时候，侯爵没有耽搁的主动开口说道 “小维克多，你去调查一下送我回来的那位迪恩的背景。” “调查背景？” 小维克多听到后迟疑了一下。 关于侯爵这次的遭遇，赫尔曼本人基本没怎么想外透露，他这两天通过打听和推测，也多少了解到一些。 送侯爵回来的那只冒险小队似乎叫什么彩虹羽翼，他们的首领是叫迪恩吗？ 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小维克多刚要开口提问侯爵这么做的目的。毕竟背景调查也分为很多层次，所花的时间金钱和人力完全不一样。 “迪恩是谁？” 尼尔斯有点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小维克多刚要解释，抬眼看看赫尔曼，然后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赫尔曼用眼睛瞟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用不是很耐烦的语气回答说 “我在巨人沉睡森林中碰到点麻烦，这次能活着回来多靠这位迪恩先生和他的同伴。” “这样吗？……您是想将他们吸引进入家族？” 尼尔斯不太确定的问。 这是他想到的，唯一需要调查迪恩背景的可能。 “不是，我曾经问过，他们并不想加入达蒙家族。” 赫尔曼带着点恼怒的语气回答。 “那……” 尼尔斯下意识的和小维克多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感觉有点不对劲。 “嗯……迪恩他想……从我这里购买一块男爵领地。” 赫尔曼侯爵说这话的时候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尼尔斯和小维克多则张开嘴，惊讶的神情溢于言表。 “这不可能！” 侯爵的长子首先反应过来。 身为实地贵族，土地就是他们的一切。 别看一小块男爵领相对于整个达蒙家族的领地来说不值一提，可这其中所释放出去的信号所代表的意义可就大了。 特别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达蒙家族此时如果表现出一点异动来，所造成的间接损失可就不是一个男爵领那么简单而已。 多少传承悠久的大家族就是因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最终走上的覆灭的道路？ 熟读历史的尼尔斯当然要坚决反对，不管因为什么。 “大人，现在家族正在经历困难事情，请您再考虑一下！” 小维克多也补充说。 赫尔曼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只要他说出来必定遭到家族内的其他人反对，可没想到是如此的直白和不留情面。 “我向冒险之主发过誓，谁能把我送回领地，我就答应他的任何要求！而且今天我再次向吾主确认了此事，吾主非常看重我履行誓言的行为。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小维克多，你先去调查一下迪恩的背景，如果没问题的话，尽快找一处男爵领卖给他。” 赫尔曼没想在这事上和自己的儿子纠缠，直接命令说。 小维克多没动，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尼尔斯。 尼尔斯脸上带着冰冷的表情摇摇头，小维克多一动不动的低下头，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之中。 “混蛋，难道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侯爵了吗？” 赫尔曼一拍桌子站起来。 可眼前这两位都不为所动，一个看天花板，一个看地板，把侯爵当成空气晾在那里。 “你们……” 赫尔曼的怒骂还没出口，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咳咳……” 伴随敲门声的，还有一阵低沉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