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节 客栈欢聚
2015·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 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已有外站作者,判刑三年半) 老马夫喝了口酒,絮叨着:“人无近忧,必有远思。人要本事,山要景致。愿天公有眼,助我们好运常在,一路顺风,马道成功。” 偌尔曼带着酒意说:“队长。怎么光看不吃,什么新鲜玩意迷住了你?” 纪蒲泰:“你看。这玩意儿。”他指着桌子上的器皿说:”少数民族的器皿,色彩漂亮,工艺精湛,形状奇异。盛上美酒,简直成人了美不胜收的艺术品。“ 偌尔曼:“荒僻山野,无名小店。门头低矮,哪来的艺术品?”他泰然自若地看着桌子上的菜肴,油腔滑调地说:“我终于在艰难困苦中熬出了头,也算是条好汉。如果不美滋滋地吃上一顿,等于白跑腿。”说着,以东方人的姿势翘着二郎腿,等着下文。 林森搭话:“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满屋好东西不认识。” 随从:“他想住大饭店,吃大餐。不识货,离开这里。” 小马夫讥笑着说:“他是大绅士,当然住大饭店,吃大菜啦,喝洋酒啦。” “这洋先生穿洋服,住洋楼,搂洋妮,那看上这土里土气的东西。”随从背对着偌尔曼,做了一个轻蔑的姿势。然后,跟同伴用方言交谈。 老马夫:“哦,那也是常有的事。住起大瓦屋,享尽天下福。他虽是有福人,可对土里土气的东西不懂。” “再福贵的人也有毛病,别用挑剔的眼光看人。”纪浦泰非常文雅地说:“偌尔曼。别光想着吃,睁眼瞧瞧,这屋子里一盏盏精美的灯,一件件木制品,漆器,竹器,瓷器……都是世间少有的艺术杰作。”他对偌尔曼太了解了,才指给他看。 他俩交谈了一会儿,偌尔曼感叹地说:“这里的家什,在法国的饭店里是见不到的。对这店里的用具,我不懂,你们懂。我想知道这是怎样造的?” 纪蒲泰说:“你想知道,好吧。”他指了指林森。:“兄弟,那就有劳你告诉他吧。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林森也不推迟,拿起一件器皿,说:“你看这件。漆器在汉代发展迅速,已达到鼎盛时期。制作工序复杂工时较多的漆器,在当时已成为贵族炫耀的时尚物品。下面我讲得具体些。” 说着,便站起身来。“从这里其中一些物品,可管中见豹。”他为了让同伴看个明白,便指点着:“当然,这里并没有我说的下面所有的器物。古代盛放食物的鼎,盒,盘,盆,盛酒用的锺,圆壶,方壶,生活用几,案,屏风,杯,匕,勺,盥洗用具,匜,沐盘,梳妆用具有方,圆,奁盒等,其中漆耳杯时专用来饮酒,或喝汤的,这里没有的,你也见不到了。”他又说:“未免遗憾。” 听了同伴一番解释,偌尔曼才幡然醒悟,对着桌子上的器皿看出点名堂:“想不到在无名的充满香味的小酒店竟与它们不期而遇。呀,呀。按中国话讲,造化,造化…真奇怪,在异国他乡,在这个日子里只有这件事,让我加深了对中国古老文化的认识。给我上了一堂新课。” 其它人又吃又喝,那rou香酒气,洋溢在店堂里。一时猜拳行令,一会儿欢声笑语。人们不是兴奋脸色,就是神情满足。 三人边吃边谈,可口的菜肴让他们享受一番。 偌尔曼像在梦幻中,一反常态,敞开衬衣:“中国,太神秘,太古老,太离奇,离法国太遥远了。我对他太不了解了,队长,你再讲讲,给我再上一课。”他有这些想法,但,更多是好奇,并不时的四下张望。漫漫思绪,在幻想中飞翔。 纪蒲泰讲解道:“古老物品,是中国人伟大创造和血汗结晶:像汉代的金银器,铜铁器,玉石器,料器,漆器等,当然,这里是没有那些东西的。“他又说:”虽然当时的工匠们连名子都没留下,但,不少器物的工艺水平极高,充分体现了他们高度的创作设计才能和制造技巧。“ 此时,偌尔曼的脑子像万花筒,思考着各中问题,想迅速揭秘。但不论他怎样聚精会神,脑子调动每一个思维细胞,一时就是不开窍,酒拿住了头,纪浦泰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楚。但是,他却镇静自若,不露马脚。 突然,他的目光与林森相遇。他才回过神来,仔细听。 林森说道:“你懂不懂都无所谓,只要仔细看就行。那些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精通, 我也是略知一二。那也是研究古代政治,经济,文化及工艺水平的宝贵资料。“ 二人互相打量着,还是偌尔曼先笑了。他回过头来,微微点了点头:“伙计,多亏店家给咱们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尽是些好吃的,不然的话,我快成了一只饿鹰啦。” 看着桌子上那些形状各异花纹图样多种多样的木碗,木勺,木盘,木盆,还有精美的漆器,瓷器,竹酒杯之类的器皿。他稀奇的真想鼓掌叫好,唱起赞美的歌。不可思议的联想使他兴奋不已,只差没唱出声来,站着仔细看。 林森说:“好吧。我费一点口舌不要紧,你坐下。”他指了指椅子。 偌尔曼坐了下来,他几乎想用鼻子来嗅嗅新上的菜的香味,看了看说:“我知道了。食物都上了餐桌,我们再吃点儿吧?” 纪浦泰:“你知道些中国历史就好。”他笑了:“没吃饱,大肚汉,放开肚皮,吃吧。” 有一个随从调笑着说:“啊。解开衬衣,露着肚皮,嘻嘻。洋大爷的自尊才是大事。伙计们,是不是?” 小马夫:“他这个外国人,毕竟不开窍。教也是白教。” 林森制止说:“小兄弟,你的话说得太尖刻了。岂能白教。你不教,他岂能知道。他毕竟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哪。不过,他大大咧咧,不会计较。” 老马夫急忙说道;“这就好,这就好。他是张天师下海,摸[莫]怪,莫怪。” 纪蒲泰:“老人家。你说得真好,也都是实话,事实。” 老马夫:“先生。你的话我听,可话说白了,我们这些脚力人,大字不识一个,能学啥东西。干这一行的,别指望我们改弦易辙,我们可看不上那些古里古董的玩意。” 小马夫:“它们一不能吃,二步能喝,三不能养家糊口,又不能遮风挡雨。要它干啥?” 随从接着说:“我们对这些事满不在乎,也很冷淡,更不需要,要的是钞票。” 小马夫:“那才真好,真妙,花胡丽稍,谁也少不了。” 随从:“大花票我需要,有了它,抬花轿,小脚女人怀里抱。妙不妙,腰里揣着它才知道,有它脚底生风,没有它寸步难行。” 他这句话说得大伙哈哈大笑:“你这话真好,说到大伙儿心窝里了。娶媳妇,放花炮,盖高楼,吃酒rou,哪些事少钱办不好。” 接着,随从又说:“俺虽是个走南闯北,有饭吃,有酒喝,有觉睡,还有马骑的人。但粗人总归粗人,到底比不上有学问的人。纪先生,林先生,还有这洋先生,你们可都是国家栋梁啊。” 偌尔曼兴奋起来:“我是栋梁呀?哇,上帝啊,栋梁啦…我挑上大梁啦…” 小马夫:“呀。他还是中国通,不是黄梁美梦吧?” 林森:“小兄弟,说话别那么尖刻。我们开诚布公,坦诚相见,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经受不少考验。” 老马夫:“中法兄弟是一家,在我看来,你们这些老朋友亲密无间,如胶似漆,团结一致。国家兴亡,要靠你们啦。” 林森:“国家大事,匹夫有责。探险考察,保护文物,义不容辞。” 纪蒲泰:“天降大任于斯,我们不干谁干。”他脸放红光地说。 老马夫:“这就好,这就行,我相信。” 纪蒲泰:“老人家,我们会尽职尽责的。放心好啦。” 偌尔曼:“队长,感谢你帮我出了这个主意。为了理想和事业,我把一切都交给了你,所以才踏上这个蛮荒的地方。”说着,他各拉着两位朋友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我这一辈子,有********朋友,给了我全部的支撑和安慰。”他哈的一声长叹,他们间的欢乐与辛酸都在里边。“咱们的友谊,这可要感谢巴黎大学了。上帝知道,我对你们俩是很真心,很尊敬的”伙计端上酒来。他舒心地喝了一口,像一股热流直通肚里。他凝望着门外,思绪延伸向没有尽头的远方:“老实说吧,跟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他的话多起来。 两个人用同样的话对他说;“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们很高兴。”又说;”看你泰然自若的样子,我们也放心。“ 偌尔曼:“泰然自若,这不是关起门来说梦话吧?”他按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像奔马似的狂跳不止。 老马夫:“我们虽是粗人,也不干落在人后。我跟你们透个信儿,喝酒别误事,会有好处。” 偌尔曼又是惊讶又是欣喜:“你总是为大伙着想。我估计,一定有理由,你对这件事是在乎的,所以才毛遂自荐。”说到这,他表现出一种豁达的快意。他一边说,一边向老马夫敬酒,一副尊敬的样子。 老马夫接过酒,心情舒畅,一副意得志满的模样。他为自己也将在探险事业中占有一席之地高兴:“我想,必须尽快行动,结束这个危险的路程。” 随从惊讶地说:“什么?我们追随老头子这么多年,你不管什么妖魔鬼怪来,都不怕。今天,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他情绪激昂,慷慨陈词,把在座的惊得目瞪口呆。 老马夫:“傻小子,我还是实话直说吧。但愿这是最后一回。” 随从:“我是王八吃称锤,铁心啦。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别指望我改弦易辙。”他的口气很坚决。 老马夫:“好吧。要不是你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要不然,我早就像撵狗一样,把你辞退了。” 纪浦泰:“老人家。听听你的想法对我们有帮助。”他把想法告诉了他。 老马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们想过吗?这可是天下第一大事。”他不停的走动。手搭在纪蒲泰肩上:“咱们歇歇脚,就离开这里,也许,你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纪蒲泰:“讲吧。浪费一点时间,多费一些口舌不要紧。“他挪了挪椅子。”咱都坐下来吃饭。“ 老马夫沉着脸,坐了下来,说:“你知道吗?出发前,我得作好安排,好让我们计议的行程,选出一条路来,直到那一支考察队派人接住咱们才好。” 纪蒲泰感激地说:“老人家。你关心这一切就好。有你cao劳,我放心了。” 老马夫:“我的心,没人知道,当时我也没声张。现在,一切都商议就好了。” 偌尔曼:“去巴颜喀拉山,我们听你指引。”他说:“我早就下定了决心。吃过饭,咱们今天就悄悄地打点行装,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发。我决不掉队。行动保密,看谁知道,” 随从:“神不知也好,鬼不知也罢,我会誓死保卫队伍,不怕流血拼命。让咱们再抖一抖威风,也不往活一生。”他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老人。 老马夫:“哦,只要你不掉队就行。这样一来,我的心就更不安啦。”他说:“过去,我多费点口舌没关系。错是错在我,有时说话难听,对你冷淡。” 随从:“过去的事都不算,咱们今后见。别跟新主人如胶似漆,忘了老搭档就行。” 老马夫逗他说:“好啦,好啦。哦。上苍啊,这一切都倒了个个。现在是我求你,知道吗?是一个老不中用的脚力人,想方设法逗你开心。” 随从大笑:“对不起。还不止这些呢。你的身后永远有一条忠实的狗。你若看得起我,探路的事,就交给我吧?日夜行,不怕迷路。” 老马夫:“这我就放心啦。”他对记浦泰说:“给他定个衔,省得他反悔。” 偌尔曼讥笑道:“给他下一个委任状吧?免得伤了他的自尊心。” 随从嚷道:“那他呢?”他指着老马:“我不听这一套。我这一辈子就赖在驮队,哪儿也不去,永不当头儿。” 老马夫连忙打着手势:“我就知道,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能把我从这儿撵出去。”他走到同伴跟前:“孩子,不是你没这个胆,是你没这个心。” 随从:“谢天谢地。老头子,我们愿意随你到巴颜喀拉山,去去毛冒险,就算是报答你的大仁大义。” 纪蒲泰:“这番情谊的交流,令我感动。讲的都是肺腑之言,让我高兴。” 老马夫:“我对这件事,满不在乎。” 林森:“我亲眼目睹这样的情景,使我激动。这活生生的画面叫我热血沸腾,永生难忘。” 偌尔曼:“我的确珍惜这激动的时刻。真相拥抱你们。我是一个血rou之躯的男儿,到巴颜喀拉山去,我宣誓。“ 林森:“我赞同,大家宣誓。” 纪蒲泰:“大伙若同意,举手。这是团结胜利的保证。” 小马夫:“我们听从,宣誓。” 老马夫:“我若不拥戴记浦泰队长发号施令,愿受天罚。” 随从;“谁干了众叛亲离的事,必遭天罚,死无葬土。” 纪蒲泰:“你们都举手宣誓,我求之不得啊。你们有这样的心,我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偌儿曼:“现在,是我们最需要一帮十分可靠的朋友的时候。” 纪蒲泰:“如果你们俩的想法一致,那就证明我这一辈子有两个好朋友,在关键时刻,给了全部的安慰。”他望着众人:“感谢大家。”他感慨万分。“今非昔比呀。从今后,我们永远记住这神圣的一刻。” 林森:“这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一天。队长。”他停了一下:“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呀。” 纪蒲泰:“那自然喽,伙计。怕累上不了青藏高原。” 林森:“怕走弯曲路,别想攀高峰。我想替你分担些担子,可我要明白你的意图,才能干好。” 偌尔曼:“对。队长,三人分担,让你减轻点压力。” 纪浦泰:“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其实,在我们出发之前,有关我们的行踪的消息就传到外面去了。” 偌尔曼:“你早该说一下,好让我们谨慎。” 纪蒲泰:“这个很重要。出发的日子热热闹闹地过去了。今后,我们的策略是时刻注视对手,提高警惕,以防不测。” 林森:“攀高峰,责任重。防对手,要小心。” 老马夫:“人心齐,泰山移。怕虎狼,不上山。” 众人:“咱们兵和一处,将合一家。这还能说什么?” 纪蒲泰:“这的确是个好日子,千载难逢,值得庆兴。” 人们情投意和,欢快地举杯。吃喝,谈话进展相当顺利,气氛热烈友好,兴头十足。 店婆风风火火地赶来,人未到,笑声便传到厅堂里。她脸上没有一条皱纹不溢着笑意,给人的印象是酸甜苦辣兼而有之。她端着托盘说:“哎呀。这是干啥哩?看来,我上菜来的不是时候。”她知趣的站在门外,把豁子挡在身后说:“诸位是划拳行令,还是祝酒敬神?”她轻声细语,扭动腰肢,热情微笑,好戏在她的嘴上,言语悦耳动听 老马夫高兴地说:“美人送美食,先笑后说话。不用说,饭菜顶瓜瓜,香飘逗大家。哈,哈。” 有人伸着拇指夸道:“好酒,好菜,顶瓜瓜。就是有点辣。” 店婆喜笑颜开:“我是攀高枝,借大光,望穿秋水为钱钞[少],多亏大家帮忙,多谢,多谢。”她放下菜,双手作楫,故作游戏,逗得大伙直乐。 纪蒲泰也故作醉意,正与众人鏖战:“真的。你突然一进来,光彩四照,吓了我一跳,弄得我莫名其妙,啥都不知道,你说可笑不可笑?” 店婆:“我不恼,不闹。事无大小,只因凑巧,别说什么知道不知道,好不好?”店婆嘴里象灌了蜜,甜得脸上总是笑眯眯的。 纪蒲泰:“不妨。尽管上,大家酒兴正高,菜来的倒是时候,恰好。” 谈笑风生的人们大叫:“菜味真好,真妙,珍酒,世间真少。”接着大笑。 店婆高兴得像失了神,不知说啥好,只管喊名字:“蒲泰队长,我的贵客。这么热闹,我可要感谢你了。”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纪蒲泰问道:“店家,不,不,老板娘。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她说:“你不清楚。为了这餐饭,你们捧场,我感激,你们饿,我心慌,你们等,我正忙,不能多耽搁,不为啥。” 偌尔曼皱起眉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为什么?难道我们还没给你酬劳?“他估计店里没有多余的钱了。 店婆:“不为这。” 林森:“为啥?我猜不出你有什么话要说。”他问:“怕不给饭钱?” 店婆:“我一点也不怕。” 纪蒲泰:“那咋啦?你有难处,还是显示能耐和辨才么?” 店婆又笑了:“这我可有话说了。” 纪蒲泰催促道:“我可是求之不得哟。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害怕流言蜚语的。” 店婆答道:“对不起。纪先生。那些流言蜚语涉及不到你,你们又没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纪蒲泰更不明白了:“如果有人让这个店鸡犬不宁,丢人现眼的话,你马上就撵他走,我决不栏。” 店婆大笑不止。看得出是装出来的:“我说吧。你最好别指望这个。因为你们正在这儿痛饮,午饭过后,还要吃晚饭呢,我不准备,怎行?” 纪蒲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回事儿。不是让我们把钱拿出来,走开得了?” 店婆:“那会呢。我这是诚心诚意地留住你们。说话可不骗你们。” 林森:“好啦。你忙去吧。” 偌尔曼:“哦,我还是不明白?” 纪蒲泰说了一句:“当事者迷,旁观者清。” 豁子:“不怕见怪,不怕躲债。怕的是没酒喝。大伙儿,对不对?” 老马夫:“那自然。豁子就是管不住嘴。” 店婆:“嘴把不住风,说了没人听。他搅嘴调舍,等于没说,小泥鳅掀不起大浪。” 随从忍不住说:“我们可不会猜哑谜。” 店婆:“他出不了什么孬主义。说话跑风,嘴不把气,又没主义。”她问随从。“你干么问这个?” 随从笑了笑:“掌柜婆。我想你在店里不怎么开心。” 店婆绷着脸说:“这事儿你还问?我恨不得他死了才好,也让我省省心。” 随从的如簧巧舌狡猾地询问着,店婆眼里也是狡黠的,她高深莫测地回答着,在他面前什么都没直说。 纪蒲泰一见这局面,怕店婆不快。忙说:“上菜,上菜,我们吃得快。上完菜,还得准备晚饭,快去吧。” 店婆也不反感。站在众人面前,举止还是那样落落大方,谈吐还是那么萧洒自如。从那一刻起店婆似乎屁股没有沾过板凳,前前后后,送酒端菜,忙里忙外,招呼客人。豁子时而跟着她一道忙乎,时而到阁楼上搬行李,时而去马厩送草添料,时而也到厨房去打俏取笑。主人说做饭,他就添柴升火,说有马屎,他就忙打扫院子,跟随其后,问答有声。没多大功夫,店婆带着豁子进来了,还特意柃了一瓶陈年好酒。人们都品尝了一杯,异口同声,连连称赞。 陆续上桌的又:野鸡烧香菇,鹿rou烧蕨菜…外加一盆热气腾腾香味诱鼻的鲜汤。
偌尔曼酒兴大发。“好酒。我恨不得喝光了才好。”说着到了一杯酒端到嘴边,颤微微地把酒喝完。这是他第二次在心情不平静的情况下,依次察看餐具。他说:“这些东西我必须弄清楚。”放下杯,他便用筷子去捞碗里的豆腐,谁知,竹筷在他手里一点也不听使唤。看着别人吃得津津有味,他一急,干脆丢下筷子,伸手从碗里捞起豆腐,谁知,那热豆腐将他烫得甩着手含在嘴里哭笑不得。一会儿,手指头不自觉的在方桌的棱角上摸蹭起来。那幅模样象是咬牙忍痛,又象是苦楚地微笑。逗得大伙笑地前仰后合,有的几乎直不起腰来。 偌尔曼窘得手足无措,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森想逗逗他:“喂。大伙立个规矩怎么样?”他想调解一下若尔曼的心情。 有人拿着筷子说:“啥规矩,你解释一下?” “咱们只准动筷子,不许用手抓,违者罚酒三杯。”林森说起话来总是那么有条不紊。 偌而曼瞪着眼说:“你怎么哪壶不热提哪壶,明名知道我擅长用刀叉,对这细竹棍光滑的我是有劲使不上啊。” “谁说你筷子用得不好?大家都用两根,而你竟用五根,且动作之快,效率之高,没人能比。”林森戏嬉道。 大伙先是一怔,接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偌尔曼搓着手说:“怕人说,没酒喝。说罢,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希望你把这两码事分开讲。”他再不敢贸然下手,也不去动那筷子。 林森说:“朋友劝酒,自己动手,我这样解释,怕喝酒,别动手。如果不对心思,请原谅。” 纪蒲泰打断了他的话:“出门一时难,在家啥都行。这事听我的吧。”说着,他拿来一只木勺,递给偌尔曼。 偌尔曼接过怪模怪样的木勺,在手中欣赏一番。然后舀了一勺汤喝下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别光顾吃,睁眼瞧瞧,这些器皿在法国是见不到的。”记浦泰提醒他说。 “那我一定要弄明白。”偌尔曼这才注意到桌子上那些形态各异的器皿。 桌子上的以鹰爪为座的酒杯颇具特色。更为别致的是扁圆形的酒壶。盛酒时,由壶底部竹管注入,壶底部有一根细小竹管,酒就从此管中吸出。 这样精巧的设计,让偌尔曼惊叹不已,他无法弄懂酒是怎样装进壶中去的。 午饭吃得很惬意。对满桌诱人的酒菜大伙你望我,我看你,再也难以下肚了。 桌子上放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器皿,让想象力丰富的偌尔曼着迷。而他对自己喜闻乐见的事情如饥似渴,犹如许多年轻人喜欢听故事一样,他心里很清楚见到的东方古国的神秘,这些诱饵会怎样引诱他上钩,会慢慢地在他心灵中筑成怎样一个理想王国。只要他呆在那栋房子里,他就会依据某个真实地方虚构出故事来,欢喜一场。回忆过去的日子,每到礼拜六,巴黎的孩子们便成群结队地跑来,坐在那栋房子里,围在他四周,听他讲东方故事。当时他是一个学生,周末喜欢独自到荒郊野外的地方去思索,消遣,考察,发掘,每每打遗址旁经过时总是格外留意,希望有所发现。与之相比,那群孩子们听从他的发号施令,在这位风度翩翩,言谈高雅,通古博今,饱经苍桑的冒险家面前俯首贴耳。他不但迷住了孩子们,也因为他在他们的心目中是个英雄豪杰。说真格的,越是想到这些,他就越想快马加鞭,积极进行着出发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此时,他最后一点犹豫已不付存在,于是他说:“太太。除了感谢你丰盛的午餐外,手艺不用夸奖了。” 店婆忽然问道:“偌尔曼先生,你带着些什么呀?进店见你进进出出的,腋下老是加着什么呀?” 看着店婆见钱眼开的模样,他不得不端详她的反应。他一言不发,转过身来,把包放在桌子上,摊开让她看装些什么。“我一向有收藏旧地图的习惯,这份地图也因此保留至今。”他说:“你喜欢看吗?” 店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她哑口无言,喜皮笑脸地站着,有一股眼看不见,心不甘的感觉。 偌尔曼心里乐滋滋的,乐得不行,一种纯然的快乐情绪弥漫全身。他面对店婆,把帽子放在胸前,深鞠一躬。“这么秀气,这么迷人的女士,当然就是如雷灌耳的店家太太喽。”接着,又充满欠意的说。“太太。请你原谅。我是一个粗俗的北欧人,不知礼节,就这样直率地和盘托出,真不好意思。” 店婆不温不火地回答:“偌尔曼先生。我人老珠黄,姿色退尽,不中用了,慢待了诸位。你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就是看得起我这家店啦。是不是带来了…”说到这儿,他话头一转。“看我净打差儿,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偌尔曼:“别的没啥,有一件小事麻烦你。” 店婆:“你不说,我咋知道。“偌尔曼:”同伴们,要不要瞧一瞧本地好玩的地方?“ 林森:“我赞成,好建议。让大伙瞧瞧这儿的名胜,看看这儿的风土人情,饱饱眼福,岂不是好事。” 店婆:“你是上等人,想看希罕,这有啥难。“她又说:”这真巧,今儿逢集,是下力人交易的日子,好热闹。“你们出来走走看看,活动活动。三叉口,正是热闹的时候。” 偌尔曼:“这太好了,我真想去转转。” 老马夫:“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哇。” 众人很高兴。“看看希罕,赶赶集,买买东西,观观风俗,有意思。” 偌尔曼:“真好,真的感谢上帝。” 店婆:“上地,那好,那地方好啥都有。野味就是在集上买的,你们去那儿逛逛,见识见识。也许,会看中什么,要想买下,钱袋里只要装着钱,就能心满意足。玩意儿,野味,山珍,古董,旧货,用具,什么东西任意挑。”又说:“希罕事,说不定还能碰见。” “是么?”偌尔曼惊讶地说:”什么古怪事?“ 店婆:“想看么?那里有许多姑娘,可那些姑娘不一定会看上你。” 偌尔曼大笑:“那又怎样,如果她们对我有一点儿感情的话,我会认真地对待这件事。” “那好哇。”店婆笑了:“你是猪鼻子上插洋葱,充大象。碰碰运气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偌尔曼带着滑稽的表情:“别小看人。我希望演出戏,就看她们愿意不愿意。也碰碰运气” 店婆的回答大出他的意料:“为了这事,让我看看。”她故作惊讶地地说:“你这样想,你衣服脏兮兮的,一副狼狈的可怜相,她们可不会看上你这个高鼻子蓝眼睛的‘美男子’。” 偌尔曼并不恼,只是坐在那儿张口结舌,既羞愧又快乐,但他又辨解道:“我走了几百里,总是睡在潮湿的灌木丛里,又不能睡在床上,弄得满身泥水,简直糟透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用告诉我,”她哈哈大笑。“开个玩笑。这个,我知道。你是个贵人,满身泥水也很体面。” “哦。”这个评语使他的语气柔和了不少:“是又怎样?”他叹了一口气若有福气:“我真想遇见一个漂亮小姐,来个艳遇。” 店婆:“真没出息。你听说过情人把钱放到姑娘口袋里么?” 偌尔曼:“为什么,我莫名其妙?” 店婆:“你没有女朋友吗?” “我寂寞,也想她。。”他说:“我不撒慌,你自己判断吧。”他的脸红了。 听到这儿,林森终于说:“你是吃饱撑的,喝酒醉的,净说胡话。” 老马夫:“饭胀糊涂客,酒醉聪明人。你不糊涂吧?” 纪蒲泰:“他需要换换脑子,换换空气。“他面对偌尔曼:”你有女朋友,别说碰碰运气的话吧。“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偌尔曼和他一起大笑起来。他很开心地说:“头儿,别当真,开个玩笑,乐一乐。” 纪蒲泰:“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别乱说了。不过,你还是一个诚实的家伙。虽说,你有头脑,但,你的是非观念不是很明确。这地方可不能乱来。” 偌尔曼暗笑不答。 林森:“这可不是件小事,不能瞎胡闹。” “我知道,可我很想了解当地的风俗。才胡说八道。”偌尔曼解释道。“凑凑热闹,高兴高兴,不行吗?” “就为这,伙计。”林森笑了。“你坐下来,再吃点东西,占着嘴,就不说胡话啦。稍歇会儿,喘喘气儿,然后我们就去集上,转转看看。” 于是,他们又坐下吃喝,看着太阳慢慢地落。看着时间到了。纪浦泰站起来打着手势,说了几句。 “无论如何,赶集这事,挺热闹,挺有趣。“他说:”怪巧,让咱们碰上,不妨走走看看,开开眼,考察一下民俗,也有收获,也好松弛易下紧绷的神经。“ 老马夫接着说:“是,是,是。桑树条趁早揉,看热闹,趁早走。大家不辞辛苦地来到这里,也该松口气啦。” 随从:“山不高,人心高。”他笑道:“傻公子,好奉承。啥人玩啥鸟,洋人玩的花胡稍,咱可不知道,咱跟着傻玩吧。” 店婆:“现在离天黑还早这呢,快去快回。如果你们让我cao心的话,我得告诉你们,三叉口客栈,是这一带唯一的下宿的地方。”她指着门外。“不管怎样,我在这儿伺候你们,别忘了回来膳宿。” 老马夫:“忘不了,我记住,” 随从:“走吧,伙计们。” 纪蒲泰带着人,离开客栈。 店婆在门前指点着路,祝他们顺心,看看稀罕事,馋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