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二节 文物失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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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冷笑着说:“这话能站住脚吗?你不能了解我的心,世上有的是假虔徒,如斯坦因,只所以能骗得了王道士,就是效仿那些真正善良的虔徒皱眉蹩额装得象十足的虔徒,才骗取了王道士的信任,用少得可怜的银钱,换取了无价的文物。” 克拉拉:“是啊。在他天生的头脑里,知识和理智的范围太狭隘了,因此,他就不能辨别什么叫做伪善,什么叫做虔诚。把外表与内心混为一谈,对于娇作于真诚分不清,对于假面具与真面孔一样看待,所以才对斯坦因这样的扮着骗人鬼脸的举动看不清,让他们才有机会肆无忌惮地亵渎神明,用骗人的手段,娇作的热诚当作资本去购王道士的信任,去骗购文物。这种虚伪的手段,我是看得十分清楚。不过,象王道士这类的那些真正的虔徒,是辨别不出来的。” 店主:“在我们这个世纪里,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到了他们手里不被糟蹋得不成样子,随意处置。” 克拉拉:“这些人,天天热衷名利,一心想这求富贵,找奔向天堂的大门。把信奉佛教当作一种职业,把国宝当作一种货物。才犯下弥天大错,他们怎会知道保护文物的道理。” 店主:“此言有道理。世上有的是假教徒,真假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因此,有些虚有图标的虔徒,就象卖草药的江湖骗子,满口胡言地大讲卖当的东西,他们知道怎样用假虔诚来配合他们所说的道理,进行黑市交易。在生意场上,他们诡计多端,手段狡诈,牟取暴利,毫无信义可言。你不知道有倒卖文物的黑市,也不轻易肯相信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心灵总是宁愿从好的一面来判断人和事物。” 克拉拉:“对于一个犯错儿的人,也不应该把他恨得要死。我所憎恨只是所犯过失本身,因为只有着样的土壤,才能润出这种坏苗子。” 店主:“只有穷困才干出这种自卑的事儿来。所以才产生了倒卖古董的黑市,让有些人从中牟利,外国人也趁势来混水摸鱼。这种事,你能管得了,能制止吗?” 克拉拉:“是的,我听了这些话,也不能看着不管。但任何事情,我都仔细想过了,靠我个人的能力,是无济于事的。这是整个中国人的事儿,全民必须提高保护文物意识。政府更是责任重大……” 店主:“我不是在说笑话,这事儿,就看看他们办事的精神如何……制止得怎么样……” 克拉拉:“眼前的当务之急,中国政府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动员一切力量,制止这股黑风。” 店主:“一点不错。说清政府腐败无能,现政府更是糟糕透顶。” 克拉拉:“那么,请你说说,中国政府该是个什么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店主:“算了吧。还是莫谈国事,就算你猜想不出,也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克拉拉:“你怕什么,你又不做官?” 店主:“老是说,做着生意,我还是耽心有人告密,我自己也有点害怕。” 克拉拉:“哦,是的,不错。你很精明,诸事想平安度过。” 店主:“你一下子就猜着了。世界上,没有买主,就没有文物交易,就不会有黑市。你整日生活在美国人中间,他们的伪善面孔,你还没看透吗?” 克拉拉:“我相信你的话,也清楚,美国是全世界最大的古董交易市场。” 店主:“归根结底,买主是罪魁祸首。” 克拉拉:“美国人装出一副伪善的面孔,到处收购文物。俄国如蛮横无理,靠武力强夺,英国人强盗罗辑,连骗带抢,法国人又怎样还不是弄走不少文物,直接运回到巴黎。” 店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靠文物生活的。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只知道我自己,其余的不知所云。” 克拉拉:“算了吧,别抬杠了。你直说吧,我不责怪你。” 店主:“哎哟。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态度多好啊。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也非常喜欢你这样的青年人。说出来,你不要生气,我也是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但我还得说,法国卢浮宫摆满了无价之宝,那一件又是真正属于你们自己国家的?基本上都是从世界各地盗窃来的。” 克拉拉:“惭愧,说得有理。这事,简直无颜见人。我也知道一点儿,以前他们做的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在研究文物史时,才了解一些。象黄道十二宫图,就是从丹德拉神庙偷走的。说白了,是盗抢走的。现在,人们去埃及,只能看到黄道十二宫图的石膏模型。” 店主:“假如你所说的是真的,就这一句话就行了。现在世界上的事真是莫名其妙,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就跟讲故事,猜谜语似的,叫人一辈子也弄不明白。可是东西到底他们偷了,而且还说出了他们振振有词的理由。” 克拉拉:“强盗抢东西总是有他们的理由,跟他们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店主:“关于这一点儿,我劝你别担心。这种事我多少还懂得点儿……” 克拉拉:“在别的国家,他们也显得太随便了。这都是重大的事情,有关主权的问题,有关民族自尊的问题,有关文化遗产的问题。还要请你说说。” 店主:“让我说,一个粗人……” 克拉拉。“这可不是无所谓的问题,你得说说这里面的道理。” 店主:“好好。我很想说说。我看,你是很有正义感的。难得,难得。我可不是摆出一副跟你辨论的架势,信口胡说。” 克拉拉:“还要请你说说,道理怎么样?你知道,这不碍事的。” 店主:“很好,很好。这意思就是说,让我尽管说。” 克拉拉:“我想听一听。” 店主:“真的,有时候你会到什么地方去……这是中国,不是开罗,不是罗马,不是新德里,不是纽约,更不是巴黎。在中国,东方人舞弊行贿司空见惯,官僚主义泛滥成灾,干啥事之前,要想办好,都得送点钱。我这话你懂吗?” 克拉拉:“你尽用这种废话来唐塞我,尽说些无谓的事情。我可不喜欢听。”她又说:“看到有些古遗址遭到毁坏,古董被非法走私倒卖。你听我说,在文明的国家里,这种事的做法对不起祖宗。我痛心。” 店主:“在文明的国家,就是这么办的。黑市成风,倒卖古董,挖墓掘坟,非法贩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们行动诡秘,秘密交易,在无人的角落里成交,免得泄露机密。” 克拉拉:“你一张口,就口若悬河,旁若无人,除了你外,就没人了。这事没人管,我不信?” 店主:“你说什么呀。说实在的,我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让我跟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说话,我的舍头会不怎么听话。但,让我说,你现在的处境,只不过是一个外国游客,我看,在这儿消磨时间倒是挺有趣的。” 克拉拉:“我有一种社会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是不分国界的,也就是说,没有国度的,他是历史赋予人类的使命。再说,我并不喜欢人家殷勤地招待我,象你这样至诚地招待我,让我无所适从,而不是由于利害关系。我从心眼里说,我在世界各地,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真挚的接待。真是感激之至。”她又说。“当然,对你们来说,为了国家利益起见,你不妨亲自去查问一下黑市,努力去制止一下。也不妨做一个爱国的好人。” 店主:“啥,啥。这还得了?这不但是毁了我的生意,而且甚至会为此送命。” 克拉拉:“很可能。但你不应该把无法形容的危险思想灌输给青年。这一点,我有意见。” 店主。“在理解黑市方面,咱们持有不同意见。世界上,哪里没有黑市,可是他们的国家又怎么样?不是也不能制止得了。实说吧,谁也没能力制止它。在松潘,要想制止黑市,比其它地方更糟,更为困难。” 克拉拉:“难在哪里?假如说,我去报警?” 店主:“笑话,别异想天开啦。我本来想在政府供职,做个文官,也曾弄到过一官半职,,但结果是失败了。混不下去,为了活命,才挺而走险,干起了这行,也是没得办法呀。” 克拉拉:“那为什么?” 店主:“这里只有军队,没有政府,更没有警察,军队一统天下。” 克拉拉。“你没考虑过去军队那里再服军役?” 店主:“这里有你想不到的学问,你不知道,军队跟土匪差不多。” 克拉拉:“那你干什么了?” 店主:“我逃跑了。” 克拉拉:“我倒想对黑市见识见识。” 店主:“说这话,你好胆大。这可不是你一个大姑娘干的事。你若是出面制止,就是找到地方土豪绅士,表面上倒会有人帮助你,可暗地里,谁会理睬一个外乡女人。你就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要去报案,如其说是报案,不如说是去阎王爷那里报到,让小鬼小判把你送到地狱。” 克拉拉:“你是说,根本不可能,为什么?” 店主:“军队跟那些**的人和穿一条裤子,是他们的保护伞,。” 克拉拉:“他们怎会在一块儿?” 店主:“很简单,他们平分脏款。” 克拉拉:“原来事出有因哪。你是说,不能扰乱他们?” 店主:“你若是桶了马蜂窝,事就闹大了。这个烂泥潭,陷进去就不能自拔,里面鱼鳖虾蟹啥都有,惹恼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克拉拉:“照你这么说,这事若管,还真够呛?” 店主:“你不能太冒失,得好好想一想。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克拉拉摇摇头,两手一摊:“你是说让我领情。” 店主:“为了让你了解点黑市的秘密。你需要有点……” 克拉拉:“明白。我明白该怎么做。” 店主:“啊。看来,你不需要我再教你。” 克拉拉:“我要你把这真象揭穿。” 店主:“有什么好揭的,都是些有权势的名门要人,骗子,流氓,地痞,无赖。今后,你若遇到他们,在他们面前,要提高警惕,尽量回避,少惹灾祸。” 克拉拉:“看起来,你干这一行非常老练,沉稳,狡猾。而且还有能耐,有经验。” 店主:“他们只是不老实,想赚钱,此外,这些人手中倒有不少玩意。我吗,没有经验,是不敢揽瓷器活的。” 克拉拉:“喂。老板,你给我介绍这些,没用。还是让你的大存货,大宝贝,大藏品,大古董,亮亮相吧?” 店主:“想专门看这些,岂是容易。算你走运,恰巧碰上几件东西。” 克拉拉:“当然,我曾经念叨过,也但愿能这样。让我看看稀释宝藏,我将永远感谢你的热诚。” 店主:“这事可不是说着玩的。” 克拉拉:“不现在的观念已经变了。能让我见识见识,甚是荣幸。” 店主:“虽说你不是危险人物,但我也不敢在你面前蒙受称赞。” 克拉拉:“你可以对天一声长叹,诉说自己的心愿。” 店主:“神啊。恕我无罪吧。我能拒绝她提出的要求吗?这是推不开的,免不了的。” 克拉拉:“神啊,在你对他施恩以前,请你替我们裁判裁判。我和他并未有约在先。在碰巧来到他的店铺之前,我是决不会想到我能亲眼所见这种事。” 店主:“既然你也在神面前发下宿愿,那就让你见一见,饱饱眼福吧。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比别人强,看不错人。” 克拉拉:“百闻不如一见,我的机会来了。你将让我的梦想实现。” 店主:“想了结你的心愿,这是你的造化。啊,来,克拉拉。走过去,帮我脱去神的装束。让他光芒四射,降福人间。” 说着,店主关好店门,走进里间,在一件物品前跪下去。他双手和十,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想着进行祈祷的词语。他带着神经质的表情,双眼紧闭,十指发抖,口念祷词。 在克拉拉看来,他就象是一个醉汉,身子微微发抖,机械地一遍遍地背诵着祷文。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他是个象鬼灵似的人物,在和那诱惑她的东西在作交流,向神灵祈祷,把自己的心思集中到赎罪的上面来。 店主一直到将祈祷文背诵完,才稍微排除掉惶恐不安的压力,慢慢地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走进那神秘的物件,恭恭敬敬地解着上面捆绑的绳子,然后,小心依依地将裹布慢慢揭开。 在克拉拉的眼前,她觉得他这一套令人莫名其妙的行径做得太过分了。那个物件在她眼前神秘莫测,还未显现的形象就象在云雾里荡漾。随后,她排除各种带着神秘色彩的幻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东西上面来,带着一种好奇而平和的心境去帮助店主揭布。 店主用一种如此的信仰来揭开最后一层裹布,以至于双腿几乎站立不稳了。手里拉着裹布的一角,自身因为紧张而几乎麻痹了:“这……可不是一座普通的木偶神。” 明晃晃酥油灯照耀着佛像,惊得克拉拉目瞪口呆,僵僵地站在那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上帝啊。”她惊奇地喊了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东西就在她面前,光彩夺目。她的四周全是明亮的光芒,照得她连忙收住眼光。她的脑际有种种幻象在起伏翻腾,有一尊跟真人大小的佛雕像,呈现在她的眼前。她默默暗祷,使自己镇静下来。在这一瞬间,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也终于相信了。“这一点我事先是不知道的,也根本不会想到的。它就象是魔术师的道具,蒙着蒙布,给锁在魔术箱里面。店主就象是魔术师,耍了个手腕,一下子将它变了出来。” 佛像的面孔呈金黄色,金丝绣袍上披金挂银。它使克拉拉联想起埃及图坦卡芒的面具,金光灿烂。不过,它的工艺更加精湛。 克拉拉。“我在埃及,除了见过西提一世法老的雕像外,再没见过比这更精美的雕像。” 店主放下罩布,点燃腊烛,自豪地往后一退。就象一位雕塑家在完成自己毕生的杰作,向外展露,让克拉拉尽情地欣赏。他想跟她谈谈,神秘兮兮地说:“这是佛的真像。” 店主毕竟是个久经风霜,备受折磨的老人了。他端着腊烛,想到自己几十年来,已经产生过不知有多少这样狂热的冲动了。生意场上,结果呢,哪一次不是吃亏上当,搞得头破血流,几乎倾家荡产,弄得心灰意冷。可眼下福星降临店里,这个千年难遇的良机,明明白白地就放在他的面前,他怎么能让它白白从自己面前化作一道佛光,遁西升天而去呢?也许是良心的大发现,悔恨自己贪图蝇头小利,才犯下弥天大罪。他总结了这一生的总账,打开心灵的一隅,他忏悔,悲泣,被无尽的痛悔燃烧着,他想起那件阽污心灵的事,他才猛然被惊醒……要想摆脱穷苦的命运,也只有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去保护眼前霞光四射的佛像。让他佛光普照,降福人间,也算自己是积德行善,恕去罪孽,修生来世,重新做人。店主那里知道,即使他虔诚奉献,倾家荡产,陪上身家性命,这尊佛像仍然象是夜空中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及啊。 克拉拉惊讶地望着身旁这个店主,只见他眼睛里飘上了乌云。她并不知道他的心伤在哪里,于是,她无意识地模了一下佛像:“是尊难得的铜镀金释迦牟尼像。” 店主:“你好眼里,是个行家。”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狡诘的笑意:“这尊佛像是一千三百年前,文成公主进藏时带来的。” 克拉拉:“这段历史我知道。文成公主受命进藏,嫁给吐蕃王松赞干布。” 店主:“想不到你竟有这样渊博的历史知识。定熟读中国通史。” 克拉拉:“不错。我也是从书本上学来的,谈不上知识渊博。” 她一面说,一面默默凝视着那幅肃穆安祥的面孔。佛像在灯光下,金光闪闪,光芒四射,两只眼睛神秘莫测,微笑的嘴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告诉世人,肚里好象装着有念不完的佛教经典,手下象有数不清的佛教信徒,在指点着更多的人度过苦海,到达极乐世界。 克拉拉虔诚地绕着佛像缓缓转着,直到绕过一圈后,才问:“顾老板,好福气。这尊伟大的佛像关在屋里,可我不知是假的,还是真的?” 店主:“你有不清楚的地方,我告诉你。这跟真假有什么关系?” 克拉拉:“我尊重它,谁让我胡思乱想。”她巧妙地探探他的口气:“这尊佛像出自什么工匠之手?又是从哪里搞来的?” 店主:“什么搞来的,可不敢胡言乱语。应该说是请来的。”他把请字说得很重,又很清楚:“你无法不为之倾倒。这可不是赝品。再说,佛无真假,而这是无价国宝。若进一步说,是藏人心中的偶像,民族友谊的象征,藏汉联姻的结晶。” 克拉拉:“的确,我一看就爱上了它。这都是我意料不到的事情,它身上的每一颗串珠,哪一颗宝石都是无价之宝,都代表着一颗藏人虔诚的心。” 店主:“我不是在取笑你,克拉拉,你跟我见过的许多女人不一样。” 克拉:。“这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店主。“世间,哪一个女人也让我泄露不了我的秘密,唯独你出外。让你这个女人关在我这屋里,尽情观赏,随意指点。”他接着说。“这种事,对我来说,可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沾污了佛光,这样佛会抛弃了我,我不敢往下想了……” 克拉拉:“这话兴许有些道理。我得尊重自己,更不用说我的名誉。” 店主:“你别弄昏了头脑。对你,我又没有胆大包天,想坏主意……” 克拉拉:“再有条理的头脑也有发胀的时候。说真的,你的话听起来,不象是陈词滥调,因为,你跟我见过的商人也都不一样。今儿个的事象做梦一样,不可想象。” 店主:“你自得其乐,我不得不承认,你快成为一名真正的藏学家了。你身上,有一种我喜爱的西欧人的魅力。此外,你还具有一股藏学家特有的潜力。” 克拉拉:“什么藏学家,我有什么潜质,我只不过是瞎喳喳。若说是神秘的活力还差不多。我很迷人吗?你这么说,是为了表示恭维,还是别有企图?”
店:“千真万确,小姐,你别心慌意乱。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是真话。你来自美国,却是典型的法国人。” 克拉拉:“你讲起了我,我心里很不安定。” 店主:“原谅我,我是非常珍视自己心灵平静的人的。谁让你有一股无法抗拒的魅力呢?” 克拉拉:“我是独身生活。你坦白地说,不是要向我有什么要求和帮助吧?” 她尽管提高警惕,觉得店主的话有些蹊跷,但她还是说出了这话,看他怎样回答。 店主:“是的,让我们坦白地说吧。你来自北美的国家,可你却是法国人。我早就想到这个了,法国人的浪漫,热情,活泼,感动了我。而美国人就难说了……” 克拉拉:“啊。啊。美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就象中国一样,是个多民族国家,也有外来民族。他原本就是一个殖民地,正确地说,是十三个殖民地。”她又补充说:“为了摆脱英国统治者的压迫,十三个殖民地人民团结起来,进行了八年的反英独立站争,建立了联邦政府……”她惶恐不安,胡乱回答着。 店主:“这话扯得远了,我只不过是,想对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克拉拉:“这是什么意思,你改变了口气?” 店主:“你有点心不在焉,连我也不敢往下说了。”他呲着牙说,一颗金牙再灯光下闪着金光。 克拉拉:“不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说出来吧,你不能再欺骗我这个善良的人啦。” 店主:“当然,现在我明白了。在我店里,我不让你为难。” 克拉拉:“把你的心向我打开吧,为我扫除心里的障碍更好。” 店主:“好吧。出于礼貌,就让你听听我所要说的话……高原各个寺庙与我都有联系。” 克拉拉:“我明白了。那么说,这地方是文物走私的集散地,这里是黑窝点?” 店主赶忙摆摆手,小声地说:“当心点儿。可不能这样明讲。” 克拉拉:“我们这里没有外人,没有人能偷溜进来,偷听了去。” 店主:“原谅我,小姐,可你不要大意,不要乱讲。”他瞥了瞥门外,见没有动静,才说。“生意人吗,取财有道,我可不是开头等旅馆的人,都巴不得招来八方来客,车水马龙,生意兴隆。这里不过象小客栈一样,客人住下,马上就走。不过,我的客人,可都是贵客。” 克拉拉:“你这又没有吃饭,睡觉的地方,怎能接待客人?” 店主:“你不糊涂,怎会不明白?” 克拉拉:“我一点也不糊涂,是你不肯讲清楚。” 店主:“你在激将我,为了这个原因,我告诉你。我的珍宝……都是来自各个寺庙,真货,很少来自民间。” 克拉拉半眯缝着眼,说道:“哎。堕落的人们呀。” 店主:“你太善良了,太虔诚了。” 克拉拉:“这是一件让我从来不能理解的事儿。” 店主:“看见你很不愉快,我很不自在。这事我是身不由己,问题是我正处再困难之中,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敢发誓,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上这船,只有随波逐流,我是完全无能为力了。” 克拉拉:“我很惋惜,也无能为力,也只能劝劝你。听不听,由你。” 店主:“这让我荣幸。” 克拉拉:“不要说了。这尊佛像,我猜猜,莫非是塔尔寺的?”她故意问。 店主:“你一句话,南北差之千里之外。这尊佛像,是唐太宗特地送给文成公主的。怎会安置在那里?” 克拉拉:“它来自大唐长安?” 店主:“不错。文成公主离开长安时,唐太宗送给她许多嫁妆,因为她信奉佛教,除了金银首饰,丝绸绫罗,经书典籍,能工巧匠外,最珍贵的就是这尊佛像。” 克拉拉:“上帝呀。它原来出自大唐长安工匠之手,怪不得工艺如此精湛。它最后座落在哪个寺庙里呢?” 店主:“佛像经过千山万水,随公主一同到了拉萨,直到大昭寺建成,一直供在大昭寺内。”他有些慎重地说:“它年代久远,是所有佛像中资格最老的一尊。老百姓对它特别崇拜,特别器重,香火也最兴旺。” 克拉拉:“啊。它太美了。我此时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店主:“我知道你很喜欢,更想看看。但它将很快就要被运到国外展览,出售。” 此时,店主的大言不惭的语气,就象父亲对待孩子讲话一样自豪。 外屋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店主呼地吹灭油灯,只点着腊烛:“小姐。别害怕。我得提防着才是。”说着,他迅速地又把布重新缠在佛像上。 克拉拉彻底明白了:“这店是一个文物走私的小窝点,中转站,西北地区的聚散地。是一个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国际文物走私团伙,组织庞大……黑店?”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我怎么会不知不觉地又卷了进来。恶运时时伴着我,真倒霉。” 店主先对着门缝看了看,然后才小心地打开门。 门外。一个穿着半旧藏袍的年轻茶房,悄悄走进屋里。他双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煮好奶茶的茶壶和银杯子。他一声不吭地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四处瞧了瞧,等着店主赏钱。店主也没说啥,往托盘丢了几张纸币,茶房很知趣地躬身走了出去。 见茶房走了,店主小心地闩好门。自己端起托盘,朝克拉拉一笑,说。“没事了。走,上楼去。咱俩慢慢喝茶,细细聊天。” 楼上。他俩对脸坐着,默默地呷着茶。 克拉拉:“我喝这茶不会坏肚子吧?” 店主:“没事。大胆地喝,清脑提神,浑身得劲。不过,得小口小口地呷茶,才有味儿。” 克拉拉抿着嘴,喝了一小口,慢慢品味儿。少许,茶下肚里,她惊喜地发现,茶香醇厚,清香可口,回味无穷。她多喝几口,觉得越喝越香。 “我有一事,请问。你肯帮忙吗?”店主打破了沉默。 夕阳透过楼上的窗口,射进屋内,蔷薇色的光照得腥红色的地毯显出柔和绚丽,宛若红天鹅绒。 克拉拉:“我们已是好朋友了,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这屋子倒使我想起了哈佛大学的教研室。里面的东西很值得研究。”她心里暗想。“我总得设法制止住这个老东西的行为,我得跟他推新置腹地谈一谈。” 店主:“哈佛大学,好哇。你在那里深造。我想,马萨诸塞州的查尔斯河畔一定很美。” 克拉拉:“不错,很美,你知道查尔斯河,我很惊奇,” 店主:“我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也是道听途说,算不上真才实学。还是请你说说吧?” 克拉拉。“你能有这个想法,好哇。17世纪初,首批英国移民在查尔斯河畔,创建美国第一所学府,哈佛学院。在美国建国的第4年,升格为哈佛大学。你是怎么知道哈佛大学的?”她惊诧地问。 店主:“那儿有我的一位朋友。我半生不熟的英语,还是跟他学的。我们偶尔通通信。实际上,我女儿替我代笔回信。我不会用英语写信。女儿在成都上学,是所教会办的学校。信都是她会的,用英文写信,我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克拉拉:“你可真精,是让我替你读信吗?” 店主:“不用啦。女儿来信已写明白了,我知道内容。这儿有朋友的几封信。” 说着,店主从小木箱里翻出一封信。收信人及其地址是:中国成都教会---顾丽。 克拉拉:“信,怎么会寄到成都?顾丽是谁?” 店主:“是我女儿。信收到后,连同翻译好的内容一起,再由她转寄给我。” 克拉拉:“啊。事出有因,原来是这样。” 店主:“也许你认识寄信人。” 克拉拉:“马萨诸塞州地方很大,哈佛大学的师生很多……” 她正要说下去,一眼瞥见了写信人的姓名:华尔纳…… 她心里说:“华尔纳博士,哈佛大学院士,威尔逊的顶头上司?” 于是,她满腹狐疑地问:“你认识华尔纳博士?”她要探一探他的口气,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店主:“这种谈话,只能有咱两人密谈,不能让外人知道。” 克拉拉:“我什么话也不会对外人说。” 店主:“1909年科兹洛夫两次用骆驼驮回俄国的,是中国中古时期西夏王朝190年的历史。这些文献数量很大,版本大都完整。对研究西夏王朝,甚至于和西夏王朝同时期的宋,辽,金王朝,还有元朝都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克拉拉:“那和华尔纳有何关系?” 店主:“有些事情,你有所不知。当年,科兹洛夫曾在沙皇居住的夏宫,向尼古拉二世用幻灯展示了他在黑水城惊人的发现。尔后,又在圣彼得堡东方研究所,首次向世人展出了他们掠夺的文物。” 克拉拉:“你的弦外之音,是不是又扯上了美国人?” 店主:“你算得还真准。干这种事,那还能少了美国人?” 克拉拉:“我不过是瞎猜,瞎琢磨。随便说说。此事还是你说了算。” 店主:“那就恕我直言。在展出中,一位美国人被深深吸引了。此人就是,哈佛大学福格艺术博物馆的兰登。华尔纳。” 克拉拉:“此言不差,兰登。华尔纳,名气很大。有许多人崇拜他。” 店主:“你呢?崇不崇拜他?” 克拉拉:“这要出于意志的自愿,此人也很不简单。对考古也有很多供献。” 店主:“你象一个惟恐中断与我谈话的人。” 克拉拉:“那就把这主题继续下去。我不但要吃得饱,而且还要消化很多东西。” 店主:“你真善于学习,逼着我倒出许多鲜为人知的东西。” 克拉拉:“说不说,那是你的事,学不学,那是我的事。我恐怕你此时是没了主意,肚里没了东西。才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