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三节 朝夕命运
格桑:“我被欲望扯东拉西,心里愈急。可,一时间,我又没了主意。” 强巴:“你算个啥东西,没出息。遇事没有一点主意,还算什么男子?” 格桑:“我有疑问压在我心头。因此我愿意再听听你的。” 强巴:“你倒象一只馋涎欲滴的色狼,想吃羔羊,又多生恐惧的怀疑。你只有活活饿死。” 格桑:“因此,由于我在疑难处,只有保持沉默。” 强巴:“我不责备你。可,你主意不想,让别人拿。这成什么话?你的脑筋难道叫旋风刮跑啦?” 格桑:“我怕卓玛满脸怒气地责怪我,因此我不得不如此。” 强巴:“假如你的慕恋,想达到一个更高的地方。那你就鼓足勇气,自己去。” 格桑:“她就象一个织女,不曾把梭子抛给我。我更不知道,她在帐房里织什么东西?” 强巴:“看你的胆气?她织出的线梭能缠死你。” 格桑:“那你陪我去?” 强巴:“我陪你去?你真不要脸皮。难道你还有胆陪着她在火炉边聊天?谈情说爱吗?” 格桑:“那我只有厚着脸皮,任她揭皮。她要是不愿见我,给我一顿没趣,我才晦气。” 强巴:“我知道,你在渴慕和恐惧中等着人的感觉。” 格桑:“我用我的眼光依你的意思看去,站在那帐房里好象那样的一个人,她浑身射出 的光芒显得更美丽。所以,我心中压着欲望,生怕话多坏事,不敢贸然发问。” 强巴:“但是,唯恐你因等待而耽误了你渴望的事。” 格桑:“她能走上前来,满足我心中对她的渴望吗?” 强巴:“为了友谊,我得赶快援助你这苍白而喘气的小子。” 格桑:“我疑虑重重,不敢往前行动。” 强巴:“看你那德性,还想见见她的笑容。你还不如一只大狗熊,它还知道发情。可你却寸步难行?” 格桑:“你是英雄,我是狗熊。但,我知道你所做的事情,是出自正直的热忱。所以 我敬佩你这个人。” 强巴:“我这还说啥。我喊喊试试。若喊应,你成情,走过去,我放羊,不干扰。” 格桑:“你喊吧。她若不出来,我就冒死硬着头皮进去,因为我们还有儿时我友谊。” 强巴:“可喊之前,得有个条件。” 格桑:“我不慌,但,这倒是一桩意想不到的事。” 强巴:“我无论如何得告诉你。你不知道,她被匪徒掳走之后,并没有屈服恭顺,俯首 认输。我说这,你不要胡思乱想,她的故事是神圣传奇的。她这个贞洁的女人,完全是神圣的,苍天有眼,她被一支考察队救下了。从此以后,她秀美的外表,起了变化。一双活泼的眼睛,如同黄昏时分宁静的天空。因她失去心中的快慰,青春的烈焰再也燃烧不起她的爱火。一个有爱心的人,从此变得默不出声,对人无情。那颗复仇的心门,始终没有关闭。因为,在土匪面前,任何强暴,都没有挫抑她的傲气。” 格桑:“这让我想起和她儿时的日子。她银铃的笑声,灿烂的笑容,动人的身影,善良的心境,仁爱的行动,深植在我的心中。” 强巴:“别想入非非啦。” 格桑:“怎么?” 强巴:“她已有心上人啦。” 格桑:“什么人?他是谁?” 强巴:“她心中的白马王子,是汉人。” 格桑:“汉人?这个一再使我烦恼的疑问,竟是汉人?那不是他,就是我,在痴心妄想吗?” 强巴:“看样子,在你前进的道路上,另一条鸿沟已横在你面前,你还没有跨越它,就会疲乏。” 格桑:“那是公主的意志,我有啥法。” 强巴:“但,这样的意志真是风毛鳞角,我能怎样说。” 格桑:“那我们俩的欲望只有逐渐恢复平静,才能把真相看清。” 强巴:“那你可斗胆去我的帐房里,问她。去吧。我在外面放羊,等着你是否有超人的 力量,使她回心转意,实现你的愿望?” 帐房内。 卓玛正忙着往灶膛里添牛粪。忙完后,她撩起藏袍的下摆,裸腿赤脚,轻歌漫舞,哼着民谣。 听见百灵鸟的啼唤,索着马他赶快来见。 想着心上人谋面,我心中好不颜汗。 为了他,我不顾抛头露面,远离家园,不怕凶险…… 格桑胆颤心急,走得愈近,歌词反倒听不清。这就象那条情河泛起的涟漪,让他记不起歌词。那个一再使他烦恼的疑问,又一次在他心中涌起。 想到这里,他壮着胆,掀开账帘,走了进去。 格桑:“卓玛公主。安详。你的伤好了没有?”他屈背躬腰地说。 卓玛:“啊。格桑,别来无恙?”她摆摆手:“抬起头说话吧。” 格桑:“一切安康。公主好记性,还没忘记我?” 卓玛:“格桑啊,神明恩赐于你。我那能忘记。” 格桑:“我却不知道,我的高贵在哪里?让你记起。” 卓玛:“我还沉浸在那天喜气洋溢之中。跑马射箭场上的英雄,发出的箭,弓弦颤动声音还没停止,却已射中了天上的鸟。” 格桑:“你能看到?我却不知道,但愿你不要把我嘲笑。” 卓玛:“你记性不好,我正好相反。英雄征服人的力量,谁人不知,那个不晓。我怎会充耳不闻呢?” 格桑:“与你的光辉一比,不值一提。你就别挖苦我了。” 卓玛:“那一张一弛的弓弦还仿佛出现在我的眼前。当时,有多少在场的美丽少女的眼球在围着你转,有多少绝世的美人象投入你的怀抱。难道你不知道?” 格桑:“我真不知道。只保持沉默,对公主祈祷。” 卓玛:“说不定我这些话过于夸张,让那甜蜜的回忆把你捆住。心里话不敢吐出。” 格桑:“别笑话我啦。我怎么会充耳不闻呢?” 卓玛:“你别给我饶弯子,也不会忘记那一双双明媚的眼睛给你带来的喜悦。” 格桑:“公主有所不知。我只要凝望着那一双眼睛,我就会排出私心杂念。” 卓玛:“你虽保持沉默,但你的欲望依然表露在脸上。” 格桑:“也许我的箭矢射中了某个心靶。这个原因曾被人误解。” 卓玛:“实际上,这还含有另外深义。” 格桑:“我要依你的意思回答你的问题。并不是说我的心就给了她们。” 卓玛:“这并不符合那天我看到的情景。这些少女在那是所显现出来的,都是真实的情感。你不能把这些隐瞒。” 格桑:“她们仅凭感官所显现出的表现,不能信以为真。” 卓玛:“这看来并不公正。她们都不同程度地分享着爱的初衷。” 格桑:“那些都是没有教养,缺少见识的女子。” 卓玛:“你可不能加以嘲笑,奔向岐途?” 格桑:“我可没敢让自己的情感超越分寸,一个穷光蛋,心中有界限,也不想向不中意的女子求婚。” 卓玛:“这不是你走入岐途的异端邪说。我看到那天的情形,按我的理解只不过降低一层。我知道你的心思,对婚事你表面轻描淡写地说,可你心里十分着急。这话若不中听,你就离开这里。” 格桑:“我有些厚脸皮,可我听你的。但愿佛爷能了一桩我的心愿。” 卓玛:“你别愁眉苦脸。假如你应该那样,就细细听我的话。假如我们的生命都处与爱里面。就是你再怎样大胆,你得想想爱的根底,能不能由得自己。” 格桑:“我明白,在底层人身上是不能有这样的奢望。不但如此,我们的生活,也得完全服从神的意志。” 卓玛:“而在这一方面你就没有加以遵守。” 格桑:“我只是慕恋已经看到的东西,在你的面容上,有一种神圣的光采,让我久久记忆你昔日面貌。时时为你祈祷。” 卓玛:“我对你孩子般的思想,只能加以微笑。你不要惊异。” 格桑;“我因此陷入一种误解里面,去盲目饮那爱的泉水,更不知道错与对。” 卓玛:“这我也不怪你。你的思想还没有抓住切实的东西,怎年弄清自己?” 格桑:“我只能按照命令,转向虚无之乡。身背着空囊,四处流荡。” 卓玛:“任你怎么想。那不经过品尝的酒,就不能领会甘美。” 格桑:“那从前的太阳曾温暖过我的心,如今天上布上片片乌云。我只是想看看太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朝夕命运。却把刚才想说的话全忘了。” 卓玛:“反映光明的轮廓没那么朦胧。只是有些道理你想不通,这是高低明暗的区分,我们不是一道人。现在,你也许会争辩,光线就会有明有暗,大山有高有低。” 格桑:“人的力量有大有小,我却是服从你的奴隶。在草原,除了这个原则以外,其他的都不存在。” 卓玛:“因此,我想你一定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这是祖制,我无能为力。” 格桑:“那主宰一切的祖制就是那样,谁也不敢有半点走样。” 卓玛:“我的仁爱,决不把我的臣民拒之门外。因为这里面包含着各自的力量,你们还要放着牛羊和耕着土地。” 格桑:“你说的这是真的。因为我们下人都分散在草原之间,羊群围着水草而转。” 卓玛:“由这么多光芒装点着美丽的草原,我心里是多么舒坦。” 格桑:“假定那羊群不从这山转移到那山,那必然有一个界限,它们的障碍就是水与草关系。” 卓玛:“你的脸色不用这么难看,在我的庄园里,没人敢拦住去路。” 格桑:“若没有源泉,我们就会在大海中迷途。” 卓玛:“你不用愁眉苦脸。想些开心事,解解愁闷。愁坏了身子,可没人可怜。” 格桑:“唉。我那微不足道的血统啊,在人间,尽管感情是虚无缥渺的,也不值得人们夸耀。” 卓玛:“因为那感情有歪曲的地方,所以你就晕头转向。” 格桑:“这对我已不再是惊异奢望的事情,所以,我的心也不再轻易动情。” 卓玛:“可你诚然是一个英雄豪杰。多少好女子会在你四周奔忙。” 格桑:“在人群里,我曾以此自豪迷茫。” 卓玛站在一旁,和他稍稍隔离,听了这话就微微一笑:“你的英勇行为,受到人们的尊敬。所以,我的老阿爸,封你为草原骑士。” 格桑:“这事我一生中永远不能忘记。接受土司大人极大的恩宠,是我的莫大的荣幸。于是我追随在土司老爷左右,才有幸目睹公主的尊容。我同时也成为土司家的奴仆。” 卓玛:“你曾经过着清静平和的生活。听着晨钟暮鼓音声。你还有什么不平静。” 格桑:“这过于平静的生活使我头痛。从此,我只有借酒消愁。” 卓玛:“人啊。有时盛得快,衰败的也快。过去,一个驰骋身手夺标的健儿,诱捉了多少纯情少女的心。哪一个妙龄少女见了,不陷入爱情的罗网呢?你得胜的光芒使自己目眩神夺,对于怀春的少女,又是多么望尘莫及呀。” 格桑:“那是佛赐我宏恩,感动我去作那崇高的事情,我完全献身于上面,看不到下边。” 卓玛:“对于这个问题你得回答,有啥说啥?” 格桑:“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大蠢。那时,我在马上,得意杨扬,耳旁只听见女人如吼的呐喊,也看不见美丽少女的脸,更看不见人们对我投出赞赏的目光。望着满场的绝世佳人,我只是神眩目晕,仿佛掉进迷魂阵。唉。除了心中的幻影在作怪外,哪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我也看不上。” 卓玛:“除非你亲口对我讲,否则,我怎会不相信你风光中还有他想。” 格桑:“我也这样察觉到,那些窦情初开的少女的脸,先前染上的羞晕一但退去,过一段时间就会起新的变化。” 卓玛:“那完全怪呢自己,没有主意。她们如同河岸上起飞的群鸟,寻找到了新的林地就会重新欢庆作乐。” 格桑:“我一转身过去,她们就找到了新的欢地,在我的眼前呈现这样的变化,是我没有想到的。” 卓玛:“那你还想啥?你年轻血气方刚,虽然作出个英雄样,但比格萨尔差之万里。” 格桑:“你提的英雄名字光芒万丈,四海传扬,我小小人物,怎能比上?他的英雄事迹,使我五体投地,怎敢有自己。” 卓玛:“你真的这样想吗?” 格桑:“若是没你提醒,我几乎忘记了当时的情景。” 卓玛:“这句话差点让你掉泪,英雄是不落泪的。” 格桑:“一想到这事情,我的灵魂就不会安宁。我算什么英雄,倒象一个拙劣的猎手,两手空空,未能成功。” 卓玛:“你这个苦诉如烈风一般,愈是吹向峻岭高山,你就会钻入阴惨悲痛的深谷,这对你将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格桑:“这话我深信,对其他隐晦的理由我也不会折服。” 卓玛:“醒悟有早有晚。别小瞧自己,说心里话,哪股旋风把你刮到这里来了?” 格桑:“月亮有晕要刮风,和尚念经要撞钟。是天上的月亮发出的光,照着我到这里来了。” 卓玛:“你还找得真道?现在正值太阳高照,晚上才有月亮露脸儿。” 格桑:“听着月兔的捣药声,我才不至于失去这个地方。” 卓玛:“听你说出的言语,我也在玩味。东虹日出西虹雨,天上也没下毛毛雨。你来这里,倒把我弄糊涂了?” 格桑:“要不然,你不相信我的语言能力。早霞不出门,晚霞走千里。我要在你的帐檐下歇歇脚,不知你可愿意?我别无所求。”他在凝视她的时候,把一切情思都完全抛弃。 卓玛:“变换一下你的思路,不要糊涂,不要垂头丧气。按藏人的规矩,不会把过路流浪人抛弃。何况你还是我的奴隶。” 格桑:“这是公主大恩大德,赐我的福气。” 卓玛:“我们不说天,不谈地。我们亲的是生根的泥土啊。若是你我变换了位置,我相信,你也会象我这样做的。” 格桑:“你的家族的祖先早已显贵,可你还对出身贫贱的穷一点也不嫌弃,这让我来生怎样报答你?” 卓玛:“你早已成为我的良好牧民,所以特别亲近。” 格桑:“这让我感激不尽。” 卓玛:“格桑,我一片诚心,款待远道的人。你瞧,已经把奶煮好了,rou也切好了。你来的正是时候,等强巴回来一块吃。你兄弟俩可比一比酒力,看谁胜过谁?来,你再把牛羊rou放在锅里,这样就不再分彼此,就象一家子。” 格桑:“好。瞧你对我多么恩宠,竟让我自己煮起rou来。”于是,他说道:“感谢,感谢。你出于恩典把我提升到这应有的地位上来。怎不叫我感恩戴德” 卓玛:“从来没有凡人的心让我听到。有你刚才那些话,我也就满足了。”格桑的话并没有令她不悦,反而使她微笑,她欢笑的眼睛发出光彩:“最近一来,把我先前那专一的心分散在许多事物上,你不知道,我的行动简直没花费多少时间,就把一些大事干完。” 格桑:“你说得事,那样突然。我也无法弄清真相,更不敢冒然打听。” 卓玛自觉说漏了嘴,马上改了主意,转了话题:“若是你无力的想象,不能达到那种景地,那是不足惊异的事。我只不过是玩了一场枪刀剑戟的小把戏,练一练武艺,溅一点血,祭一祭祖上的东西。没有什么了不起。” 格桑:“我的眼睛不能超越太阳,怎能看到你那无法描绘的形象。你不象我们那样rou身凡胎,你被光带绕着,我们怎能超出那个景界。因为你行动缜密,有些事儿,连土司老爷也不知,所以,我也得不到任何你的消息。” 卓玛:“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再谈。你呀,少放点盐,咸了口渴,奶多了上火。对你这粗手大脚的男人,生活做饭,我不大放心。” 格桑:“我出门在外,风刮日晒,饥肠漉漉,饥不择食,只要有吃的就行,不管什么味道,也不在乎吃的孬好。为此,我特感谢你对下人的怜悯关照。” 卓玛噗哧一笑:“唉呀。佛祖赐我善心,感动我去作,我知沿途乞食人心中的滋味。” 格桑:“公主啊。你曾用你丰盛的餐食,救济多少饥饿之人。所以,你的臣民将你当成救世的女神。对你的善心赞不绝口,对你的恩典倍加赞美。” 卓玛心中美滋滋:“是呀,我听到的我都懂,只是我的心,却不常被认清。现在,远道而来的骑士,看上去多么疲惫,多么可怜。来到强巴的帐房里,还能不管饱饭?” 格桑:“遇见公主,是下人的福,不吃饭我也知足。随你怎么想吧,反正今天见面,也不是萍水相逢。你也不是无动于衷。这更令我感动。” 卓玛:“这是什么话,你一夸再夸,叫我烦啦。看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吃过饭,就调头拨马,回去吧。别想等到晚上跟我谈月亮,应声歌唱,听你胡说。” 格桑:“我也不是跟你死磨烂缠。你也得听听我发言。” 卓玛:“那么,你若说的更为详尽精确,我再听你说。” 格桑:“你若肯听我说,我的言语就立即响应着。” 卓玛:“你是想让我应声对歌?” 格桑:“其间,可爱的月亮,也只有等到晚上,闪出一个光明,好象一个少女打着灯笼,在月宫里那么灿烂。” 卓玛:“你这混蛋,还想天仙?你也不是吴刚,想飞翔,别胡思乱想了。月宫里的嫦娥是不会轻易上当,出月宫的。” 格桑:“你骂吧。高兴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若对我烦恼,反倒是我的荣耀。反正嫦娥是汉人的传说,月亮里的仙人。再说,在这座天体里,我们又能观看,把下界带回到上界天仙的微笑。” 卓玛:“那是因为能安排和预见一切的天仙在微笑。可你不能因为这儿瞎胡闹。” 格桑:“我生出的欲望还为得到充分的满足,我还必需继续给你诉苦。” 卓玛:“那是因为罪恶的诱引,罪恶已经在你心中出现。” 格桑:“可我并不因此忏悔,反而因此而微笑。” 卓玛:“你不听劝告,我可要恼。” 格桑:“这个做法诚然十分合宜,使我受益不浅。可,你如果愿意知道,谁在那个月宫里面,闪闪烁烁地发光,你就不会将我处罚。” 卓玛故意问:“哪是谁呀?” 格桑:“她就象月亮的光芒照耀在水上,影子晃晃荡荡,让人看不清真相。” 卓玛:“那么说,她先于一切的其它灵魂,被迎接到天上的月宫里?” 格桑:“可不是。月光映在淑女们的脸上,光冕堂煌,照得那么皎洁,映得那么美丽。所以,她们让男子看起来,又白嫩,又红润,又健壮,又动人,又美丽,比的天上的繁星也暗然失色。” 卓玛:“你这老淘气,老跟我打趣,我岂能依你?” 格桑:“我可不敢打俏皮。只要你不生气,随你怎样说去。” 卓玛:“你就不怕我把你放进月亮那冷宫里,象兔子那样捣一辈子药。” 格桑:“这还用说?唉。那是倒一辈子霉。” 卓玛:“假使你能及时地早有远见,也不会遭到难堪。” 格桑:“为了免得对自己不利,我会避开没趣。” 卓玛:“你真会耍嘴皮。贪心才会造成贫困。贪色才会偷人。你是什么人呢?我也下不了结论。” 格桑:“我是一贫如洗的人,你的忠实臣民。” 卓玛:“说实在的,你本人,或是那另外一个人,凭你们的天性,事情不会如心愿发生。” 格桑:“我们都是被命运定射在预定的箭靶上的人。因此,从这张弓上射出的任何箭矢,都掌握在你的手里。我不敢雷池半步。” 卓玛:“我相信,你是心思不在集聚钱财上的卫士。因为我看出,你在做必要的事情决不疲倦。” 格桑:“有你的开导,我心中格外感到骄傲。” 卓玛:“你在仰望上苍时,我也看出这个喜悦。” 格桑:“真的。说得我满怀喜悦。那么,我在月宫里可以与嫦娥为伴了?哈哈,美妙,美妙。那我将饱餐仙女的秀色了。” 卓玛:“你打的比方还真妙。想得好?那完美无瑕的神女不会给你好药吃?” 格桑:“月有圆缺,甘密的种子会结出什么样的果,这很难说。” 卓玛:“甘密的种子若没有辛勤汗水的浇灌,也会结出苦果。” 格桑:“即使在完美的人也有缺陷。何况我这个笨蛋,还想等着月儿圆。” 卓玛:“你想象着嫦娥奔月,奔得好,你想得高?色鬼,可惜上苍没给你这样的长腿。你这蠢人,昏昏沉沉,也只能挂在残月影子上凉快,连个仙女的仙屁也吻不上。” 格桑:“我就是这个熊样。那残月还真不亮,我怕嫦娥恼火,所以只有在这里躲。” 卓玛:“涮嘴你还真有本事。或许你就是上辈子飞越天空掉下来的魂,硬要遁入空门。” 格桑:“那么说,我的足迹越出正道之外了。” 卓玛:“这你还知道?不用我开导?” 格桑:“公主,别恼,别恼。玩笑开得大了。你开导,开导。” 卓玛:“不说不笑不热闹,我怎会恼。” 格桑:“我知道,我知道。原先隐在你辈后的人,如今显在你面前了。” 卓玛:“就是因为你知道尊卑,我才不恼。” 格桑:“那自然,我自然服从,伏首听命,不敢乱说乱动。认命是奴隶的天性。” 卓玛:“认命就行。你就是飞上天空,钻进月宫,也不能从嫦娥手里捞到使你知途迷返的仙药。你虽聪明的象一只猴子,可也是水中捞月,徒有其捞,什么也捞不到。” 格桑:“我知道,你开导。我是下人,就象种子离开本土,在别的地方不一定会盛开。也只能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卓玛:“狂想的美梦别想成功。” 格桑:“是啊。我是秃子装和尚,瞎撞钟,不知头青脸肿。” 卓玛:“活该那样。谈情说爱,也不分上下,胡乱插话。我说,想若非非,你还嫩点。” 格桑;“骑马怎样走,全靠缰在手。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和娇娘欢喜一场?” 卓玛:“痴心妄想。但另一种情况,也许会换了样。” 格桑:“此话怎讲?” 卓玛:“你不要虚惊一场。你想扮着情人角色,犹然自得,吹着情笛,唱着情歌,顺着风向,对着牧女调情。有这种可能,要不然,你为什么要从水草丰盛的草场,赶到荒凉的地方?” 格桑:“真不巧。没在皎洁的月光下碰到你,真可惜。倒被火辣辣的阳光晒得晕头转向。晚上,我在四处漂游流荡,就是为了想见到明月。可那娇月就是不肯发光。” 卓玛:“格桑啊,格桑。你真是色胆包天,急红了眼。爱情必定有一个界限,选择爱人要看清情人的眼光。” 格桑:“爱情有时很荒唐,挑选对方也没有个样。它有时就象黑夜里划出的一道闪光,象一个希望的影子,钻进你的胸膛。一段梦想,一片混沌,一阵迷茫,醒来只是和忆念,叹息交往,在梦幻的余烬中折磨自己。” 卓玛:“你说啥,尽说些拐弯抹角的话,不敢直接了当。我告诉你,这可不是跑马射箭场,让你沾尽英雄风光。” 格桑;“现在,我有没喝迷魂汤,怎敢轻易上情场?” 卓玛;“你还想看到各种不同的情况,痴心妄想。婚姻大事,要有爹娘作主许嫁,岂能随便自作主张?” 格桑:“是呀,我可有糊涂思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大人面前,我算个啥?我就试再胆大,也不敢贸然当家。” 卓玛:“现在你也许会争辩。可,在这里,你还得分清圆缺与明暗。” 格桑:“我不过是想试验试验。不敢往深处打算。” 卓玛:“那么说,你不怕。” 格桑:“我怕的是有阴暗档住我的去路。” 卓玛:“你别凭着年轻血气方刚,装着傻痴劲儿跟我较量,与我闹别拗。你若再执迷不悟,我可把你轰出去。” 格桑:“你莫生气,我自己会出去。唉,女人的心就象月亮的盈亏圆缺,又布着云彩,让人捉摸不定。” 卓玛:“把一盏灯放在帐房中央,这里有一面镜子,好好照照你自己。” 格桑:“这样灯光就能把那面镜子照亮,让我丑陋的样子亮亮相。” 卓玛:“从那镜子反射的影光,我就看出,你的性格象山鹰一样豪放倔犟,只可惜,爱神之箭瞄错了对象,射错了地方,白费一番心思,把事弄得荒唐走样。” 格桑:“你的两面脸发出的光,经过镜子的反射,已将我的心照亮。这就象月夜里的秘密,有人已栓在你的心上。” 卓玛:“你还想把那面镜子放在和你相等的地方?把一盏灯放在你背后,让我用镜子照照你的头,看你怎样才能摆脱这个糊涂思想?” 格桑:“可我想知道你心中的那个人,他是谁?从此,我再也摆脱不掉听他名字的渴念。” 卓玛:“你这混蛋,说得天旋地转。那人能是你随便打听的吗?” 格桑:“请说他是谁?让我也替你喜悦喜悦?” 卓玛:“说到此时,喜悦的光芒在我四周焕发。你还有啥法,使出来吧?”她喜滋滋地说。 格桑:“看到你偷笑,我的心就跳。那人愿跟你跑吗?” 卓玛:“这心你就多****。” 格桑:“这我知道,可还想cao。匿藏在你心中的人,就象茧包住一般,你不肯让他轻易露面。” 卓玛:“你不是笨蛋,就是傻瓜看不出来。” 格桑:“你曾爱得极深,心中生了根。你这么做,不是没有道理,可也伤害了自己,偷尝禁果要付出代价的。” 卓玛:“这种事难道还有错?那种亲和力,就是一个行动一个行动产生的。” 格桑:“男和女在一起,就是亲和力。可在这种事情上,我是非黑白斗分不清。” 卓玛:“难道这事儿还要我给你一盏灯?你这糊涂虫?所以,你首先得认清自己,对于女的,不要cao之过急。省得你表白爱意时,遭她讥笑。” 格桑:“我不怕吃亏上当。当一个女人看不中对方时,她是绝不给对方机会。” 卓玛:“哪你还想啥哩?” 格桑:“我还想说话。” 卓玛:“那么说,我还得必需听你继续解说?” 格桑:“听听也不多。在她奇妙的面容上,仿佛有一种神圣的光圈在发光。无论怎样年轻,健壮,漂亮,勇敢,正直,聪明,高尚的男子,她都不放在眼里。” 卓玛;“那么说,她太自命不凡,自持才情,有神圣的意志,所以,她才把她不喜欢的男子贬得体无完肤,甚至一文不值。” 格桑:“你是说我吗?” 卓玛:“格桑,别生气。照我看来,格桑无论在人才上,风度上,智力和勇气上,在草原都无人匹敌,首屈一指,一股英雄气。” 格桑:“如你说得那样,我就抓住机遇,绝不放弃,自己跳进情网。” 卓玛:“狂妄自大才把智力束缚。这就象动物,遇到一种食物不能满足,还想着另一种。有人不等到麦子成熟,就象收割,那不是胡想乱说么?” 格桑:“太阳太耀眼了,耀得我头晕目眩,迷失方向。” 卓玛:“我知道你幻想月亮。我劝你好好想想,努力斩断这痴心妄想。别让多余的话,将咱们儿时的情感中伤。” 格桑:“儿时的月亮,总是在我心中亮堂堂。” 卓玛:“可,我心中早已升起一轮太阳,这符合他意旨的誓约,我永远也逃不脱他光环的束缚。” 格桑:“他来自哪里?” 卓玛:“他来自东方。太阳永远从东方升起。一切万物靠他生长,由不得自己。” 格桑:“那我还是晚了一步。月亮晚上才东方升起。” 卓玛:“太阳给人带来温暖,不象月亮那样冰凉。” 格桑:“太阳白天照在草原上,这样牧人才可以看出谁是领头羊。” 卓玛:“月亮晚上照着帐房,那样牧羊女才能静心等待,默默想着情郎。” 格桑:“我猜出,你有心事一桩。草原上,若没有了领头羊,群羊就会乱了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羊群里,跑进一只陌生的狼。” 格桑:“这话让我心伤。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掉进狼窝。再说,有牧羊女的鞭子抽打狼,就不怕叼走羊。” 卓玛:“你还想得真妙,真好。看看你的脸发烧不发烧?” 格桑:“我的耳根一阵阵发烧。会真有这种事?” 卓玛:“说点旁啥吧。你看见强巴没有?” 格桑:“他在护着一群羔羊,防着外面的狼。” 卓玛:“我知道,你知道。好事你就是想白了头,也是空想。” 格桑:“关于这事,我也不能使自己的舌头保持沉默。” 卓玛:“那你还想怎么说?” 格桑:“可是我不愿意人们忌妒你。” 卓玛:“这些话你怎样向我解释?” 格桑;“我就象一个满腹疑窦的人,向一个眼光锐利的,心地仁爱,秉性正直的人忠告。岁月运行,藏着陷阱。外面传闻,你很骄傲,脾气暴躁,性情乖僻,独往独来,不近人情。可,我觉得那些人良心晦暗,满口烂言。” 卓玛:“生有痂癣的人总想着搔痒,说出的话就会刺耳异常。我对这只是微笑,管他怎样想。” 格桑:“是呀,管它草原刮起什么风,你对此都无动于衷。在我眼里,你温柔无比,可爱美丽,身姿柔婉,歌声甜美,语声醉人,如天上的女神。对,喜玛拉雅女神,这才是真。” 卓玛:“你是有意独自一人在欣赏。你的夸奖,说出的言语,我也在玩味。” 格桑:“那用我自己的话说,用甜蜜冲淡辛酸,总比跌进阴惨的深渊强。” 卓玛:“呆子,少说傻话吧。如果还说没头没脑的话,我就不客气,叫你自讨没趣。” 格桑:“仙女,难道你跟我说得不投机,不对味,不圆满么?” 卓玛:“你还是回头重新编好词吧。现在,趁着月光,看清台词,夜里念熟,保守秘密,自己骗自己,别泄露出去。这样,就是演得不成功,也不失你的面子。” 格桑:“你这是在没趣我。你说,是演戏。那么,今后在哪里碰头,在哪里排练?”
卓玛:“你还真大胆,这话叫我颜汗。我告诉你,就是你有一身霸气,做一个游荡的侠士,你还得带好假面具。想做情郎,你还得多有些幻想,多添忧愁。我看,这台戏最好由此结束,算我把面子给你足。免得你扮演一只狮子伤人。” 格桑:“实话。我不过只是一块石子,任你踢来踢去,全当你的乐趣。怎敢充当狮子。” 卓玛:“单凭你的言语,我就知道,你的灵魂不会就此安宁。更不会深信,对你隐晦的理由,也不会折服。” 格桑:“我不糊涂。因为你喜欢一个小白脸,那个体面的汉人。” 卓玛暗暗一惊,故意不漏风声:“你别胡说八道,我可给你警告。” 格桑:“那事虽然不是我亲眼看到,可我也知道。” 卓玛反怒为笑:“你怎么知道?此时只咱二人,说说我也不恼。” 格桑:“那好。土司老爷命我贩盐,我碰到一支探险队,我才知道,有人救下你命一条。” 卓玛心急火燎:“妙。那人姓甚名谁,你可知道?” 格桑:“你为此事不要烦恼?我忘打听,名字不知道。” 卓玛:“你真可恼,真是个大傻刁。这么大的事,你竟放过了?” 格桑:“公主,别闹。我还能告诉你一些事。” 卓玛:“说吧。别漏嘴少说了。” 格桑:“我的主人沉浸在这想往之中,我看你是那样的喜气洋溢。我就实话告诉你。” 卓玛:“你若不说,我剥你的皮。” 格桑:“只要你愿意,我随你的意。” 卓玛:“你算个啥东西。死到临头,还耍嘴皮。” 格桑:“公主,莫急。我却不知道那高贵的人,他是谁?可,我能告诉你他的模样,你自己想,不比我强?” 卓玛:“你自己也可以想象,这些人一出现我的脑海时,我如何渴望,听你叙述他们的境况。” 格桑:“公主,莫慌。你是生来幸福的人啊,神明赐恩于你。” 卓玛:“说吧,放心地说吧。不用害怕。有啥说啥。” 格桑:“他是一个堂堂书生模样的人。我看是个外柔内刚,相貌堂堂,威武雄壮,慈善心肠,身有灵犀的汉子。” 卓玛:“你可亲眼所见?” 格桑:“那当然。他把你弄得神魂颠倒,因此你连我这样勇敢无畏有情有意的人也不放在眼里。” 卓玛:“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这可由不得你。” 格桑:“我知道,我没出息。现在,你还痴心地留恋着他,始终把他的安危牵挂。” 卓玛:“这也不算是疯疯颠颠的话。我正为失去了他而心思不宁,踏上了找寻的路程。” 格桑:“你发出的一阵气息,早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卓玛:“说出你心里的话,你究竟看出什么?” 格桑:“你只不过是确信自己的眼力,我确信那是你一时情迷,迟早会清醒的。” 卓玛:“那是胡说的。他挽救过我,就等于撒下情种。除此之外,别的话我一概不听。” 格桑:“这我可说不清。爱情就象一部圣经,或许你能读懂全部的经文,我却一窍不通,更不用说懂。可,我想成功。” 卓玛:“看你那德性。你以为你头上插颗葱,自己就聪明?” 格桑:“这事儿不论聪明不聪明,不过碰碰运气,我能。” 卓玛:“尽说疯话,你这冬眠的狗熊,正值隆冬,你还不醒,还能把我驮到你的马背上?硬把我带回你的帐房?” 格桑:“我不敢那样猖狂。我想,他是个汉人,你父亲会怎样想?你应该依从土司老爷的意愿,不要瞒干。” 卓玛:“你的这番话,没有白搭。这使我的心思重新放在对话上。” 格桑:“我真希望你悬崖勒马。希望土司大人和我的看法相同。他不会让你嫁给汉人的。那样,坏了祖宗规矩,他多没面子。你可得留住美名,可不要恶运当头。” 卓玛:“这就是你劝我的理由?你摸摸你的头还有没有?你这话使我突然目眩眼花,说了白搭。你呀,必须对我说,是什么弓箭使你瞄准他的?” 格桑:“我是赖和尚瞎撞钟,这事怎能说得清。不过,从你的容颜上,有着那汉人双手的所有力量,他曾牵着你的手走过神圣的殿堂。这不能不让我作他想。” 卓玛:“凭着那段生死的经历,这种爱必然铭刻在我的心里。” 格桑:“高贵的人啊,他是谁?我却不知道。” 卓玛:“因为心灵已经领会了善,这必然会燃烧起爱意,爱本身所包容的事情,是不很透明的。” 格桑:“不过,这里面有多少优越性,就能表现出来。” 卓玛:“凡是能看清楚这个的,就能证明他的眼力,不是瞎子。” 格桑:“但愿你挽救我这双眼睛,让我看得更清。你曾怀这一团烈火,迟早随你喜欢,也不用我看见看不见。” 卓玛:“确然,那又怎样?他救过我,我喜欢他。” 格桑:“看着那个将使你爱增加的人,因自身所散发出的光彩,让你充满无限的喜悦。我可以想象,一但他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如何关爱地听他们叙述离别的情况。” 卓玛:“这令我心狂。我凝望着那地方。” 格桑:“我心中有了疑问,十分希望那个白马王子,就象他的光芒,把你照得通亮。” 卓玛:“我可以用你还未理解的言语告诉你。那种巧合,是至高无上的天意,作了巧妙的安排。从一座山的悬崖把我救下。我想,你不要给他抗争吧?” 格桑:“既然说到这儿,我可没有袒开欢乐的心胸。以前,我默默无闻,受人轻视,得不到爱。现在,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有胆量跟我来,走出帐房,在草原,找一个平坦的地方。” 卓玛:“你现在是什么也不怕,豁出去啦?” 格桑:“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鼓舞着我。于是,我把她爱得一天比一天强烈。我就是不骑马,光着脚也要跑去追随幻想中的幸福。” 卓玛:“我这样待你,你还不知足?你还想登上求婚的征途?” 格桑:“千百年来,我们求爱的权利被剥夺了。我虽蒙受难以启齿的轻视,但,心情却不沮丧,可,就是抬不起头。” 卓玛:“你好大胆妄想。我发现你和我在一起,毫不惊慌,完全和过去变了样。” 格桑吐出了他坚定不移的意向:“虽然你或许认为我的举止太粗野。可,我在公主面前,无法改变信仰。不愿为自己的rou体找到另外的归宿。” 卓玛:“我知道你的灵魂在哪里?这种忠诚和不屈才让你说出内心的秘密,也赢得不了我的欢喜。” 格桑:“我知道,唯恐我说出你的隐秘,你才没发脾气。” 卓玛:“现在,我就明白地告诉你。就是你千方百计,也是没用的。” 格桑:“我是被谦卑之绳缚住了双足,登上了征途,才跑得太慢。” 卓玛:“我承认你光着双足,怀有圣洁的意志。可,我并不一定喜欢你。” 格桑:“你一定看出,我是专心一意,没了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你。” 卓玛:“那你就随着你的意志满足自己吧。” 格桑:“你自己可以想象,一但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是如何渴望佛祖赐恩于我。” 卓玛:“但是,你的羊群却变得那样贪求,追随水草没有个头。” 格桑:“新生的牧场,在无穷无尽的草场上,我就想那领头羊,给羊群寻找牧场,它们迷途徜徉,是势所必然的。” 卓玛:“你真有这种胆量,竟敢把我顶撞。结果呢?你的羊群离你愈来愈远。离开草场,母羊的乳囊愈是空无所有。” 格桑:“假如我说的话不再爱昧,你倾听时是否专心致志?” 卓玛:“你别自找没趣,不认识自己。” 格桑:“你若是认真回想一下我说过的话,那末我的愿望就满足了一半。” 卓玛:“若是你不迷途,你就好好想吧,为此,我也不将你逞罚。” 格桑:“你的意思是,不用我害怕?” 卓玛:“你还准备干什么?骄傲的格桑,说出来吧?” 格桑:“我想把你变成一个温顺的绵羊。” 卓玛:“你这话说得过于夸张。你也不好好想一想?” 格桑:“有些勉强。因为在这里,我还没有认真观望那一双眼睛。所以,也不知事能成不能成?” 卓玛:“你还想用无比甜蜜的锁链把我捆住?” 格桑:“假如我是一枚美好的活印章,你是否愿意让他盖在羊身上?” 卓玛:“你越说越胆大。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场梦境空虚的幻想,一切都白费功夫张忙,直到你弄得精疲力竭,还不想歇。那不是在虚无缥缈的途中迷路。也不知那女人究竟该属于谁?这会叫你人财两空,怎能平静?” 格桑:“我只要看一眼那一双眼睛,我紧绷的心就会平静。这就象攀登珠穆朗玛峰,越是向上登,信心越大,所以,那心境越是往上登,越是纯粹。” 卓玛:“这话说得证明你没喝醉。可,它却不一定对。因为还没有人愿意与你配对。” 格桑:“只要心爱的女人跟着我,遇到什么灾祸,心中无所怨恨。” 卓玛:“这么说,你对命运的打击,都泰然处之。” 格桑:“我不说谎。我一切都遵照神的旨意,完全由不得自己。” 卓玛:“你不要用那暧昧的谜语,把你心中的愿望和盘托出。” 格桑:“我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又是一只顺水漂流的小舟,遇到大浪就会翻船。就是抛弃财产,我愿意,但愿我能和心上人,百年偕好。” 卓玛:“这场游戏真有趣,我还蒙在鼓里。我追踪他,你跑到这里献殷勤。” 格桑:“那是我把握不住自己。这种爱意铭刻在我心里。” 卓玛:“爱,才让你没了主意。因此我愿意听你说出,你希望应许你的是什么东西?” 格桑:“我回答你。有一道闪光在你的胸怀里,象闪电一样使我意乱情迷,这熊熊的火焰伴随着我,通往辛福的天国。” 卓玛:“可,我从来也没有观望过这双眼睛,怎能领情。” 格桑:“那么你可以原谅我吗?为此,我常常责骂自己。” 卓玛:“你所想的一点也没错。是人都会产生一种渴念,不管是大是小都会停留在思想上面。因此,我也不会使你难堪。” 格桑:“那种爱曾使我一刻不停地观望,可,我不知怎会敢这样想。” 卓玛:“那是在你心中引起的渴望。但是为了减轻你心中的压力,我会平衡地对待你,这就是我对你的答复。” 格桑:“这一切早已由天意命定,我领情,我感动。因为,你将仁爱和智慧早已相等。所以,你才没有要我这凡人的命。” 卓玛:“你的命,皆有天神之手拨弄。我可没有把你戏弄。” 格桑:“尊贵的公主,你有仁爱的美德,我懂,我懂。” 卓玛:“你若是与我一样有信心的人,在爱的方面,看谁追得快。不过,咱们的目标得分开,绝不能胡来。” 格桑:“要赛跑,我腿长,比你跑得快。也许还能赶上,抓住你。” 卓玛:“你乍少脸没皮。说你胖,你还怎喘起来。看样子,不能让你摸着我的脾气。” 格桑:“我是给你说这玩的。我是抓住你,怕你跌倒,弄身上泥。” 卓玛:“你沫受天恩还不知趣。你若故意捣乱,扯了我的衣裳,收不住脚,跌得头破血流,就是我不杀你,也怪难看的。” 格桑:“公主宏恩浩荡,我怎敢扯你的衣裳?这不是自取灭亡?” 卓玛:“你这年轻的老滑头。难道这就是你以前的面容么?你是看我容情,才敢放肆发疯。” 格桑:“你若早把眼光注视着下层,这种事你早已看清。” 卓玛:“那里的凡人索事生活我无法知道。因为咱们每天的生活各不相同。” 格桑:“可,我每天都看到一位美丽的公主,在欢歌漫舞。贫民百姓向她欢跃,向她歌唱微笑。” 卓玛:“这我知道。草原上的人都服从于我,忠诚于我。” 格桑:“这没啥说。所以,我这颗发痴的心,追随你时,即使跌倒也不要紧。因为我不知道爱会会把人烧毁的,跌个跟头又算什么?” 卓玛;“这样既伤筋骨又伤心,怎么不要紧?格桑,你不懂规矩吗?别把胡须等白了,自寻烦恼。等你清醒了,就会知道,爱是冰冷的,它只须要心中的太阳,将冰霜溶化。请你再三思量,免得空喜一场,把情感伤。” 格桑:“我也不敢妄想。”他说:“看着你的面孔,使我领会了你的话,你有完美的爱心和坚定的意志。” 卓玛:“我不要你怀疑,却要你深信,向公主袒露你的心机,然后接受天恩,是一种忠诚的美德。” 格桑:“如今,假使你了解了我的真心话,关于过去有好多事情,你可以不加思索,就可以理解我。” 他此时,象帐房里消沉的火盆,没有春风,再也烧不起火星。 卓玛:“我可不是戏嬉你。认命吧。你爱的月亮是冰冷的,没有热力。格桑,死心吧,别让幽梦再折磨你。” 格桑:“我知道,水中观月娶媳妇,空欢喜,猴子水中捞月,由不得自己。” 卓玛:“当事者迷,旁观者清。” 格桑:“你是说,我在串演这这场粗劣的戏剧。那强巴又怎样?在这场戏中,难道他比我强?” 卓玛:“你不要不饶,不依。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格桑:“我以前看到的事,都不曾使我惊讶。” 卓玛:“强巴可是扎布的亲生子。” 格桑:“亲生子?那他为何落在这里,不去找他父亲去?” 卓玛:“他是我阿爸从熊口中夺回的。因为那时他小,不知家在哪里,所以,此事一搁就是十几年。最近,老阿爸才打听出他的出生地,谁是他的生身父亲。” 格桑一脸惊诧:“咦。竟有这种事?因为上苍决定把强巴送给你们,所以,他才落搁这里。” 卓玛:“我们也愿意他这样,有机会,会让他们父子见面的。” 格桑:“你和土司老爷都是好心肠。所以,才会这样。只少,我比他强,知道自己的亲爹娘。” 卓玛:“此话可不能乱讲,免得他把心伤。” 格桑:“我看那家伙踌躇满志,两重辛运之光,定会相互交叠在他身上。若真的认父后,两边的家人都会把他想。” 卓玛:“在远离中也会有欢愉。” 格桑:“我儿时的朋友,安然度过遭难,生活都顺适无忧。所以,他才勤劳地干活,心里不想别的,只把老阿妈思念不停。” 卓玛:“停,停,停。你听,外面有动静,也不知是谁闯到这里?” 格桑:“中,中,中。闲言少叙,十有八九,准是强巴,在帐外偷听……” 卓玛:“但愿他没有听清。” 格桑:“我去外面看看动静。” 卓玛:“快去吧。” 格桑掀起帐门,惊呼:“强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