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第二节 支那名称
纪蒲泰:“既然说到日本,那我就先从日本人称中国为‘支那’说起。” 喇嘛王:“那是何意?” 纪蒲泰:“至于日本称呼中国为支那,大概由于它是佛教国,从佛教经籍中吸收了这个名称。” 喇嘛王:“那么,外国人为什么称中国为‘支那’呢?” 纪蒲泰:“古往今来,外国人称呼中国的名称很多。如赛里斯、汉土、桃花石、唐家等等。而最流行、影响也最大的是‘支那’这个名称。” 外交大臣:“我们虽然熟读佛经,但这个名称,我们可不懂?” 纪蒲泰:“支那是译音。拉丁文、意大利文、印度梵文写作Cina,法语写作laChie,英、德、捷克等语写作China。支那即从这些词翻译而来。” 喇嘛王:“若说佛经,你们给我以提醒。我记得,古印度对支那,作过如下解释。慧苑《华严经音义》说:‘支那,翻为思维。以其国人多所思虑,多所制作,故以为名。’。法云《翻译名义集》也说:‘支那,此名文物国。’意思是用支那来称呼中国,这一思维发达、文物昌盛的国度。” 偌尔曼:“世界上各文明古国,如印度、伊朗、希腊、罗马、许多发达国家,如英国、法国、德国、捷克、日本,几乎都用它或与之音近的名词称呼中国:支那、希尼、震旦、至那、脂那等等,后四种都是支那的异译。” 喇嘛众臣:“这种翻译,我们今后可得多学习,不然的话,我们就不懂其中的意思。” 喇嘛王:“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支那一名,出于印度,是梵文表示边疆地方的意思。” 纪蒲泰:“虽然大王已说出支那的基本意思,但我还要说几句。” 喇嘛王:“好,我们就再听听你的。” 纪蒲泰:“有中国学者在《中国古代史》中云:‘种必有名,而吾族之名,今人相率称为支那。按支那之称,出于印度,其义犹边地也。’另一学者在《中国名称考》也认为,支那(也有译作震旦的)是梵文‘东方’的意思,是对边疆地方的称呼,后借用来指遥远的中国。” 偌尔曼:“对此,我也有话说。” 外交大臣:“好,我们听着。” 偌尔曼:“国外很多学者认为,支那是从秦朝的秦演变过来的。” 喇嘛王:“那他们怎样说?” 偌尔曼:“如日本学者高桑驹吉,在《中国文化史》里就认为,由于秦始皇统一了六国,且南边开发越南,北边击走匈奴,置郡县、修长城,威名远扬。使中国边境的少数游牧民族,和中国北方、西方、南方的一些国家,都强烈感受到秦朝的强大,每每以秦人作为中国人的代称。” 纪蒲泰:“是应该有这种事情。一直到汉晋时,秦人的称呼还在许多典籍里保存着。《史记大宛列传》、《汉书匈奴传》、《佛国记》等古籍中,均有所记载。” 偌尔曼:“正因为这样,‘秦’就成了中国的代称,写作Cin、Chin,然后加一个表示地名的后缀a(或e),就成了Cina、laChine、China。” 喇嘛众臣:“这些外国人的文字,我们不懂?还是看中国人怎样说吧?” 纪蒲泰:“清代薛福成在《出使日记》里谈到:‘欧洲各国,其称中国之名:英称采依纳,法曰细纳,意曰期纳,德曰赫依纳,拉丁之名则曰西奈。问其何义,则皆秦字之音译——揆厥由来,当由始皇逼逐匈奴,威震殊俗,匈奴之流徙极远者,往往至今欧洲北土。彼等称中国为秦,欧洲诸国亦相沿之而不改也。’我所说的,皆出自《出使日记》。若有异议,请提?” 偌尔曼:“有人以为,此说值得商榷。” 喇嘛王:“为什么?” 偌尔曼:“因为印度的两大史诗《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的梵文定本,虽然编定于纪元年后,但其内容却成于公元前五世纪,而其中已有‘支那’的称呼。” 喇嘛众臣:“我们怎么听得有些糊涂?” 偌尔曼:“古希伯来人的圣经《旧约以赛亚书》中有:‘看哪,这些从东方来,这些从北方、从西方来,这些从希尼(支那的异译)国来’。《旧约》成书约在公元前十二世纪,到公元前二世纪。” 喇嘛王:“对此,我有一个问题。” 偌尔曼:“大王,请提。” 喇嘛王:“当然,这也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你不必在意。秦始皇统一六国是在公元前二二一年,而声传域外,时当更晚。不知你有何意见?” 偌尔曼:“按大王所说,这似乎与上述材料发生了矛盾。但印度的两大史诗和《旧约》成书时间问题,本来就争论不清。” 喇嘛王:“这也在情理之中!” 纪蒲泰:“再加上主张支那源于秦的学者,把秦的概念扩充到统一六国以前的秦国,这也很难说。所以,各家的笔墨之仗,战犹未酣,难分胜负,使得研究的人难免糊涂?” 喇嘛王:“那谁能讲得清楚?” 纪蒲泰:“有中国学者在《论‘支那’一词的起源与荆的历史和文化》一文里,一面反对支那出于秦的论点,一面提出了自己‘支那源于荆’的观点。” 喇嘛众臣:“他的观点阐述了哪方面?” 纪蒲泰:“他说,苏曼殊引《摩诃婆罗多》云:‘摩诃婆罗多乃印度婆罗多王朝纪事诗。婆罗多王言,尝亲统大军行至北境,人物特盛,民多巧智,殆支那分族云云。’。当时印度对中国的印象,是分为两部分的中国大陆。”
喇嘛王:“《罗摩衍那地德》列举北方的二十国名,其中标出‘支那’和‘外支那’,这正是荆与中原地区的区分。” 喇嘛首相:“那荆是地名吗?” 纪蒲泰:“这还用说,荆就是楚国。” 喇嘛王:“我还有话说。巴蜀与荆早有来往。荆的国力鼎盛,地广人众,经济发达,物产丰富,威名显赫。按我的推理,荆的信息很可能就是由巴蜀传到印度去的。” 纪蒲泰:“有这种可能。从语音的角度看,荆为颚音,秦为齿音,二音比较下来,‘荆’也更接近于‘支那’的声音。荆国具有悠久的发展史。《诗经商颂》有‘挞彼殷武,奋伐荆楚’句。” 喇嘛王:“这恰说明荆曾与商朝抗衡。” 纪蒲泰:“周朝时又大力开发,‘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春秋时,它是五霸之一。战国时,仍名列七雄前茅。” 喇嘛王:“通过你的介绍,大家才知道。所以说,它的威力,足以传到印度。” 喇嘛众臣:“大王说的,绝不马虎!” 纪蒲泰:“是啊,而域外诸国关于中国的知识,大多是从印度再传的。这种接力的传播,就使外国人认识了中国。” 喇嘛王:“不错。于是,荆就传到了别的国家,成为今天的‘支那’。还有谁提出别的看法?” 偌尔曼:“还有学者,又从中国特有的土特产‘丝’的方面来考虑的。但我不知道它的根底?” 纪蒲泰:“啊,他们所指的是丝绸之路。古代西方称我们为赛里斯,它是从希腊文‘赛尔’一词而来。” 喇嘛众臣:“赛尔是何意?” 纪蒲泰:“赛尔是指蚕丝。因蚕丝出于我国,就把我国称为赛里斯。赛尔写作Set,加上指地后缀a,也就成了支那、赛尼。中国学者著的《隋唐时代西域人华化考》说,汉时,似用来指代中国北部地名的Serica,似指华北某地的sera,都发现于希腊罗马之著作中。可证支那出于产丝国的观点。” 偌尔曼:“关于支那出于产丝国的说法,还有那些观点?” 纪蒲泰:“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支那’出与滇、日南等地名。在《隋唐时代西域人华化考》中还说,华南与印度间早有海上交通,公元一至二世纪,希腊罗马的商船也来到了中国。而表示日南或华南某地的Sinai也就闻名于西方了。” 喇嘛王:“据我所知,蚕丝还有一个有趣的传说。” 喇嘛首相:“那大王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