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农家小院
劳累了一天,刘三根抽空坐在院了抽着闷烟。 今天是儿子刘子开出狱的日子,按理说应该接应一下,为他接风洗尘去一下晦气。 可刘三根这时心里堵得慌,儿子小时候不是不听话,也肯学习,农村经济条件差,差不多砸锅卖铁供它上了个中专,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也算得上是村里唯一的人才了,谁知道毕业后在家待业那段时期,不好好出去找工作,竟要跟人家去混社会,从此惹事生非,家中就再也没安宁时候。这也罢了,还把唯一的meimei刘静搭进去受了伤害,虽没有伤及性命,却受了惊吓,落下一个难以治癒的病根。为这事刘三根cao起扁担追着刘子开从村头撵到村尾,接着绕着全村转了三个圈,人老体衰的刘三根最终没撵上刘子开,眼睁睁地看着牛牯子般健壮的儿子绝尘而去。气极败坏的刘三根回到家造了一纸血书,扬言田八哥,各过各,从此断绝父子关系!关进去这几年,家里倒是风平浪静,刘三根逢人便说还真不愿意这败家的出来,这次出了来,又不知是不是鼓捣个天翻地覆了。 刘静不是刘三根的亲生女儿,刘三根早年丧偶,拉扯着儿子刘子开过日子,后来经人牵线娶了现在的老婆大琴,刘静是大琴从前夫家带过来的,比子开小两岁,与刘子开不是亲兄妹却胜亲兄妹,两人从小玩得如胶似漆,刘静生得文静乖巧,偶尔有调戏揩油的同龄男生常常被大个子刘子开打得鬼哭狼嚎,就算后来长大了,刘子开出去“混社会”,刘静也经常跟在刘三根后面屁颠屁颠的。 今天最头疼的难题就是女儿刘静。这娃娃至从落下病根后,现在受不得刺激,今日兄妹团聚不知是喜是忧。刘三根忐忑地抬起头来看一下院子里刘静。 刘静挽着袖和裤腿,正在手压式的水井边忙活,她也刚刚从田里回来,正用水瓢从水池里舀水冲洗着腿上的淤泥。 清水从她膝上向小腿淋下,水过之处立即现出一道道白皙粉嫩的肤色,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她低垂着头,一头长长的秀发散落于胸前,起伏的胸脯就像春天的花蕾一样饱实。 大琴从屋子里走出来,刘三根叫住她。 “三哥,怎么了?”大琴疑惑地望着刘三根,从刘三根的眼神里她感觉到他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刘三根使个眼色,朝刘静努努嘴,意思避着这个女儿一点儿。 刘静扬起头来,双手把飘逸的秀发拢在肩后,她那洁白如玉盘的面孔便一览无遗地呈现出来。 碧绿涟漪,长长睫毛下的眸子里水一般清澈,却似乎扑闪飘忽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她望了望正在低声嘀咕着什么的母亲和父亲,没太在意什么。埋头走进了东边厢房自己的房间。 “逆子回来了。”刘三根神情忧郁地用火机敲着旱烟杆,抖掉烟嘴上的烟渣。 “什么?”大琴不相信地着刘三根,“你说子开回来了吗?” “是的,减刑两年,提前释放,今天回来。” “哦。”大琴长长地吁了口气,旋即兴奋起来:“好高兴一件事,老头子就应该早点说,我们也好准备去迎接一下。” “哎,我就担心静儿,我怕待会儿刘静见了那小子受不了刺激,你不是不知道静儿是受不得刺激的。”刘三根又叹了一口气。 “也不至于吧,你看静儿也好长时间没犯过毛病了,让我想想看……”大琴扳着指头在心里盘算了一小会,“整整有一年零六个月了,一年零六个月都没犯过了,我想静儿的也该完全恢复正常了。” “恢复了当然更好,只是你心里比我更清楚,这一年零六个月我们只是更加注意和小心罢了。”刘三根摇摇头,平日里就因为怕刺激刘静,他跟大琴在女儿面前连说话都不敢多说,唯恐不相干的事触动她敏感的神经。刘静发病时的失常令他们cao碎了心,好在每次有惊无险地走出来了。所以对于这个女儿,他们每时每刻都保持小心翼翼的谨慎。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天总是要来的,希望静儿这次是彻底痊愈了。”大琴说 想起刘静这孩子,她又不由自主地来到她的卧室前。 “静娃!”她像往常一样柔声地唤一声,心中满满的慈爱。这种对孩子的柔情是每个坐母亲都能体会得了而又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哎,妈”房间里的刘静应了一声,“妈,有事吗?” “你哥今天……”大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犹豫了一下,不再吭声。 “砰”一声房门迅速被拉开,刘静一副焦灼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妈,我哥怎么啦?” “没……没什么。”见刘静表情异常,大琴不敢再提这个话题,刘静精神上不能受刺激,不可大喜也不可大悲,尤其一提他哥刘子开,精神就会犯迷糊。 “怎么啦嘛?我哥到底怎么了嘛?”刘静剧烈地摇着母亲的肩膀,大琴的肩膀被她摇得生疼。 “没有啊。”大琴见刘静反应激动,吓得连忙抱着女儿,不得不骗她:“没什么,没什么,你哥今天捎信说他在里面很好。”
刘静无力地趴在母亲的肩膀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大琴惊魂未定地抱着女儿,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口中喃喃地说:“宝贝别急,宝贝别急……” 上车下车,翻山越岭,一路风尘仆仆,刘子开浑然不觉中,抬头一看,已到了自家的门口。 刘三根坐在四方厅堂中桌边的长凳上,沉默着,满脸凝重,墙边有一张破旧的长沙发,大琴在沙发上半躺着。 “爸……”子开叫了声自己的父亲。 刘三根嘴唇哆嗦了一下。 “子开,你终于回来了。”大琴在沙发上直起腰来。 “琴姨!”子开毕恭毕敬地叫了声,然后拣了张长凳坐下。 “哎,回来了就好,咱们家以后的日子更有奔头了。”大琴笑吟吟地看着子开,心想这娃娃这些年变化真不小,看起来懂事了许多。 刘子开低下头,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感触,原来这家本是温馨的,只因过去太不懂事。才给这个家的其他人带来了伤害。 “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洗个澡。”刘三根站起来,佝偻着背进了灶房。 刘子开望了望更加衰老的父亲,嘴唇动了动,没吱出声。 “子开呀,你坐车又赶路的一定累坏了,来沙发上坐会儿吧。”大琴站起来给刘子开腾位置。 “别了,琴姨,我不打紧的。”子开连连摆手。 “你这娃娃怎么变成这样了,一家人的还客气啥的”大琴一瘸一拐走过来,拉着子开往沙发上推。 子开坐在沙发上,盯着大琴的腿:“琴姨,你的腿……” 刘三根从灶房里走出,一脸黑线,正要发作,大琴咳一声嗽,他看看大琴,忍住了。 “没什么,下地不小心摔的。”大琴轻描淡写,故作不在意地说。 子开犹疑看着大琴,又看了看刘三根,刘三根阴着脸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爸,妈,怎么还不开饭呀?我饿啦。”刘静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珠玉般的声音像山间溪水一样清澈动听。 子开转过身。脸正对着刘静。 “啪!”刘静手中的不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