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卿舞剑,千古神话
是象征正直君子之物,一阴一阳,有两面双刃。 笼统来说,使剑不外乎“削、斩、撩、抹、刺”等几种基本法门,其中以“刺”威力最大。毕竟,较之于大刀、长戟、斧子等重型兵刃,剑的重量轻,所以无论是削、斩、撩、抹,威力都比不上刺。 一剑刺出,劲力需外方内圆,不可过于刚猛,亦不可过于柔韧;气势需一往无前,却又不失后劲,一击不成再以二击,这就是剑,守中之剑。 在迷离乱世苍茫大地之上,能守住那一根细到不可捕捉的中线,就是圣人。 上世纪四十年代,一位叫做张治中的外交家脱离国民党,见证了新中国成立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当时的中华大地被日本人折腾的惨不忍睹,新中国成立后,美利坚与苏联先后向中国抛出橄榄枝。 为此,毛太祖与张治中详谈过一次。 张治中的主张是,守中。 何谓守中?不偏不倚,摇摆不定,只要这样,美国和苏联两国或许都会以为条件开的不够高,所以有可能会加大筹码,不断援助资金,如此这般,中国或许就能在短短时间内飞速发展。 可毛太祖何等雄才?这种事,想必是他不屑做的,所以那时很干脆的倒向苏联。 受当时先进文化影响。熏陶出毛太祖这样一位不世人杰。荡平枭雄。宇内澄澈。但他毕竟不是圣人。张文白当然也不是。但某些程度上说。周恩来、张治中等几位受中国儒家思想地影响更大。 守中是与人打交道地大智慧。不过分亲近。所以不会给人以轻浮感觉。也不过分疏远。所以不会给人以清高感觉。若即若离。若希若夷。与人相交。使人如沐春风。却不刻意地保持着一种距离。这种学问。许多人精研一生也不得其要。 武功也是一种打交道地手段。被儒家道理熏陶了两千年地中国人把守中地道理运用到其中。并不奇怪。何况。道理到了顶尖处。本就相通。 剑术是为杀人而创。到唐朝地时候才由那惊采绝艳地公孙大娘演化成了艺术。但一场剑舞地点睛之笔。仍旧在那一刺上。 刺。要拿捏地恰到好处。能收能放。能缩能伸。 魏长卿那柄刻了“天下剑主”四个篆字地宝剑。剑鞘与剑身之剑贴合地紧密无缝。任你用多大地力。都极难拔出。就比是一个空心大铁球。抽空里面地空气。十匹马也拉不开。然而又一种情况。就是拔剑者功力通玄。强行运劲拔出。但这也只不过是剑身断毁地下场。 但是,如果你遵循了这守中之道,反“刺”之道而行之,就能拔出此剑。 外圆内方,仿佛一颗滴溜溜不住轮转的光滑大圆球,“外圆”卸去所有劲力,“内方”为拔出提供源动力,守中,则是平衡“外圆”“内方”之间地比例关系,这个中微妙,则需要明悟之人细细体味了。 掌握了这个拔剑之法,刺剑之法也就不再是难事。 柳行风在魏长卿的指点下,尝试了三十一次,总算是底子不薄,得以初窥门径。 相比之下,释永环出身少林,精于拳脚棍术,加之深研佛法,出手总留余地,故而不喜刀剑杀伤人命之术,对于运剑技击之道不怎么明白,所以几次动手拔剑,都是无功而返,现在见柳行风拔出剑来,不由一阵失神。 苏沐奇和李根儒对视一眼,各自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之色,莫非,眼前这个少年,竟是一个比释永环还要厉害地高手? 苏夭瞪大双眼,她心中感觉,已不仅仅能用惊讶能形容了,毕竟,她之前一度瞧不起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 顾盼兮笑开了花,一双妙目定定落在柳行风身上,闪烁着异样神采。 柳行风挽了个剑花,凝视掌中宝剑,心中一阵悸动。 一套完整的剑术蓦然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屈膝,展足,后捺,反手一撩,一招古雅朴实的剑法就在他手中彻底展现。 释永环是识货地人,见到这招剑法,不由失声惊呼,他实在想不到在他所学武功范畴中,有什么能破解这一招剑术。 柳行风手中剑剑尖向上,忽然不可思议的向下一折,巧妙地把两招衔接在一起,剑锋一抹,柳行风如一头灵猫弓腰后退,蓦然伸直弯肘,宝剑仿佛被弹簧作用一般骤然弹出,其中蕴含的劲力外方内圆,宁折不弯,一往无前的刺入雪白的墙壁,竟然深达二十厘米。 紧接着他拔出长剑,一圈一转,又使出另一招绝顶剑术。 灵台中的魏长卿不住演示剑法,柳行风便跟着他一剑、一剑地练下去。 他感觉,这套剑法,与虚空藏挪移法似乎有相似之处,但只是更高明,有了虚空藏挪移法的底子,却能让他出剑收剑更加圆转自如。 经纶手地磅礴大气,鸳鸯脚的毒辣阴狠,子母拳地拳脚合一,虚空藏挪移法的天外神来之笔,以前所学地一切一切,今日都毫无滞涩的涌现出来,好像之前所学的种种,都是为今日这一套剑术量身订做。 一剑,一剑,他感悟到更多。 可他眼前却渐渐模糊。 慢慢的,切换成了另一幅画面。 子时三刻,霜寒露重,高门大户之内飘出酒rou香气。 “完颜忽律,魏某要取你人头,你为何不走?”朱门之外缓缓走进一位穿布衣戴斗篷的男子,淡淡说道,语气之中似乎不染半分烟火之气。 铁塔一般雄壮威武的汉子微微一笑,虬髯根根直立,他端坐在内庭之中,身前一张四方大桌,桌上满是酒rou菜肴,他起身 杯清酒,道:“你要杀某,某便逃到天涯海角,莫非下剑主手中雷霆?相较之下,还不如与君倾力一战,舍命一搏。”说着顿了顿,又叹道:“一别十年,你清减了。” 魏长卿轩眉一挑,身子微微一颤,道:“你却没变,一如当年雄威。” 完颜忽律哈哈大笑:“既然来了,何不畅饮一番?” 魏长卿缓缓走到桌前,坐下,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平静道:“好酒。” 完颜忽律眼中满是赞叹欣赏,笑道:“好胆色,你竟不怕我下毒?” 魏长卿取下斗篷,置于一旁,淡然道:“你若下毒,便不是大金朝第一勇士完颜忽律。”说着拿起一双银箸,夹起一块牛rou往嘴里送去。 完颜忽律也用手抓起一只牛腿,狼吞虎咽,洒然一笑:“蒙你看得起,今天这顿饭,我请了。” 魏长卿手上银箸一顿,慢慢道:“当年第一次相遇时,你也是这般说,可惜,取完颜亮项上人头难度太大,否则我定不杀你。” 完颜忽律失笑道:“陛下枕戈待旦,本身实力就不俗,加上十三龙卫,八百神射手,难怪你无把握。哈哈,你虽是谦谦君子,但承诺守了十年,也够了。” 两人话语间都没有丝毫杀气,浑然不像是即将生死大战的氛围,相反似是阔别多年的老友,相惜相珍。 魏长卿淡然颔首,举杯碰了碰桌子,然后一饮而尽,完颜忽律知他不愿多说,也是一杯饮尽。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大朵快颐,完颜忽律大块rou大口酒,仿佛鲸吞牛饮,魏长卿则是每碗菜肴都浅尝辄止,细嚼慢咽,两人一北一南,吃法吃相也完全不同。 不过一刻功夫,完颜忽律吃完最后一块rou,一抹油兮兮的嘴唇,神色转厉:“动手吧!” 魏长卿闭上眼睛,站起身来,飘然退后三丈,长剑铿然出鞘。
完颜忽律也是跳起身来,从兵器架上取来一根丈许长的狼牙棒,悍然一舞,向魏长卿当头砸来。 魏长卿微微屈膝,展足,后捺,紧接着反手一撩长剑,当! 宝剑与狼牙棒相碰。 这招剑术,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完颜忽律觉出棒身传来的沛然大力,知道魏长卿内力雄浑在己之上,剑法更如附骨之~,如让他占了先机,自己必死无,想到这里,他眼眸中厉色一闪,一拧腰,挥出棒影重重。 这一招虚虚实实,深得兵家三昧,便是放在江湖上,也是第一流地上乘武学。 可魏长卿深通望气之术,一眼就瞥出何处是虚,何处是实,一剑刺出,完颜忽律手中狼牙棒顿时停住。 魏长卿内劲涌出,刚柔并济,这柄随完颜忽律征战三十年的狼牙棒顿时断成两截。 不过两招,完颜忽律便险象环生。 完颜家的人都在远处遥遥望着,手心捏了一把汗,完颜秀楚见父亲手中兵刃已断,大呼一声:“阿爸,接刀!”手中那柄碎灭刀如流星般掷出。 完颜忽律将手中狼牙棒掷出,趁机后跃,一把捞住碎灭刀,顺势直直劈下,刀气凛冽,如狂啸朔风,势不可挡。 魏长卿闭上双眼。 “严,再见了。”严是完颜忽律在江湖行走时的化名,魏长卿静静望着半空中神色狰狞的完颜忽律,嘴角噙着一丝复杂莫名的笑意,有喜有悲,有忧有惜。 一道匹练也似的白光从魏长卿手中长剑上耀出,剑身不住颤动着,魏长卿抬手,轻轻一抖,紧接着一划,完颜忽律地头颅就这样奇异的与身体彻底分家。 三招,血如长虹溅梵天,刚刚还谈笑自若喝酒吃rou的雄壮大汉,此刻便已是一具身首异处地冰冷尸体。 魏长卿提了完颜忽律的头颅,拿包袱仔仔细细的裹了,再拾起地上那柄碎灭刀与狼牙棒,恭敬地放在那张桌上,然后退后三步,对着门内一干孤儿寡母连揖三下,然后便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外。 完颜秀楚红了眼,一晃身,伸掌往魏长卿背心要害击去。魏长卿不闪不避,只是照常迈步,可完颜秀楚那掌却莫名落空。 “秀楚,回来!”一个妇人声音喝道。 完颜秀楚还待追袭,一个白衣男子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横掌一拍,完颜秀楚哼都没哼,顿时倒地不起,这一掌劲力变换万端,沉雄毒辣,若非完颜秀楚有十几年学武的功底,只怕刚才就已经命归黄泉。 魏长卿霍然回头,看见这个白衣男子,眼中战意蓦然熊熊燃起,与和完颜忽律喝酒吃rou时判若两人。 “钟神秀,来燕京何为?” 白衣男子本待踹出一脚,结果了完颜秀楚性命,闻言抬头,淡淡道:“奉大宋中书舍人虞大人谕令,取金大将完颜忽律首级,鉴于其子完颜秀楚杀戮甚重,顺便取其性命。” 魏长卿目光一凝:“完颜忽律只此一子,我若要保他呢?” 钟神秀面露惑之色,但却没有多说,只道:“那……便只有一战了。” 画面渐渐模糊。 柳行风一剑一剑接连不停,顾盼兮、苏夭等人还不觉得什么,毕竟,比这更炫的特技她们都看过,只是释永环眼中惊色愈甚。 在这位少林大师地眼中,眼前这个少年这一套剑术,足以与杜工部诗中公孙大娘剑器舞相提并论。 “桑田沧海再见金戈铁马,长卿舞剑,千古神话。”一个清脆声音把柳行风从那场景中彻底拉回。 ps:三千七百字奉上。 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