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炼妖
时近七月中旬,气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日增高,微风从太湖上掠过,送来的却是炙人的热气。 距离东莱的万灵血阵发动已经过去了一周,虽然经过特意安排而被陈靖仇、于小雪和拓跋玉儿三人成功阻止,但依照当初独孤宁珂为宇文拓订下的计划,其他的几个万灵血阵仍是要继续发动的,至于东莱的那个,则可以后再行补上。 现在,任博正站在太湖畔,他脚下就是由韩腾老将军亲手布下的万灵血阵,这个方圆只有一丈的六芒星法阵,却关联着会稽城六万百姓的性命。 整整六万人啊…… 任博实在想不通,也不知道宇文拓在接受独孤宁珂建议,决定取万灵血、布大地六芒时,心中究竟是什么念头,两个相互倒立的三角形,每一个角都需要用六万人的鲜血来献祭——用大地六芒星来横跨中原的巴别之路,那六颗艳红的圆珠,里面包含的,到底是神州之地的希望,还是三十六万无辜之人的痛苦呐喊? 热气灼身,任博反而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 根据最新传来的情报,陈靖仇等人已于昨日抵达江都,并即刻渡过长江,飞马赶往会稽,略加估算,至多今日正午他们便会顺着任博等沿途撒下的消息找到太湖大营来。本来他们只需按照原定计划,在陈靖仇三人闯营时故意败阵即可,然后便可与宇文拓汇合,乘船出海,寻找崆峒印和盘古斧。但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独孤宁珂竟然会在这时突然来到江都,并且还亲自到大营“探望”他们,在无法彻底弄清她的根底的情况下,任博和韩腾等人也便不敢贸然行动,甚至于,诈败计划的可行性也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无奈之下,为了使诈败看起来更加真实,四人不得不谋划分头行动,韩腾老将军先行赶去船厂安排出海事宜,杨硕沿大运河而上负责接应宇文拓二人,而上官震远则赶往长沙进行第三个万灵血阵的布设筹备工作。 最后,太湖大营只剩下任博一人,他料定独孤宁珂此时定然不敢冒身份败露的危险对自己下手,所以将由他来独自应对陈靖仇三人,在他看来,这反而是安全之道。 “报——任将军,营地北十里处发现三人正迅速接近,其中一男两女,外表等俱与将军描述一致!”小校飞奔前来报告。 任博只觉心脏轻轻跳动,左手不禁握紧了悬于腰间的剑柄,上次在泰山时过于高看自己的谋划,结果差点在拓跋玉儿手下吃亏,现今手握双剑,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中土,回到了迦南群岛,即便剑术基础尚未过关,但凭着自身的高属性还有从亚特鲁身上学来的战斗经验,这一次,尽管只有自己一人,没理由真的败给他们三个。 “传我将令——全军撤出大营,但凡见到陈靖仇三人不得多做纠缠。”任博睁大双眼,眺望向北方,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马蹄急踏激扬起的滚滚尘土。 虽然对这个命令有所不解,小校仍是谨遵将令,退下传令去了,不多时,除了营门岗哨和少数几队巡逻兵,整个太湖大营就如同被扫荡过一般,再不见半个人影。 微微叹了口气,任博就这么站立着,聆听着清脆的波涛声,以及响彻耳际的蝉鸣声,以图让自己稍显躁动的内心能在大战开始之前安静下来。 “呜呜——”最令任博放心不下的事还是发生了,听见身边传来小满月略带不满的呜呜鸣叫,他突然间竟生出一股“反正魔界只在神州降临,还不如就此逃掉”的念头,不过这种荒唐至极的念头立刻便被打消掉了,唯有一声苦笑,自己果然所托非人啊,明明早上把满月交给杨硕让他一并带走,好减轻自己的顾虑,想来一定是满月趁他不注意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才找到机会逃掉的吧? 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任博刚把赖在他怀里撒娇的小满月放到地上,北面便真的传来一阵阵杂乱的马蹄声,犹如战鼓擂动般不断敲击在耳鼓上。 感受到由远及近三股不同的灵力,或暴虐,或安靖,或包容,任博蹲下身,微笑着对小满月说道:“好满月,听我的话,先自己去那边玩儿。”顺势轻轻推了它一下。满月退了几步,停下来,疑惑地望着他,仍任博如何劝说,可就是不走。 “来人!”任博无奈,只得叫来随军小校,吩咐道:“速将它带离营地,在大营以西十里处等我,若两个时辰后我还未到,就直接去找杨硕将军。”说罢将小满月递给了小校。小校小心的接过满月,应诺一声,也不管满月如何挣扎吠叫,翻身上马沿湖岸朝西疾驰而去。 这一来,自己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双目微闭,拔出了两把配剑,黑之键,千月星痕,一长一短,一大一小,在他之手,虽然有些怪异,但倒也相得益彰。 转眼间两匹快马已出现在视线中,陈靖仇独骑一匹,拓跋玉儿则载着于小雪共骑一匹,远远望见一人手持双剑立于前方,不正是上次在泰山上遇见的那个任姓隋将吗? “又是那个家伙!”拓跋玉儿轻呸一口,“上次让他给跑了,没想到竟然还敢出来作恶!这次绝不会放过他!” 从马背上跳下来,拓跋玉儿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了长刀,以前那把已经在和任博搏斗时损坏了,现在这把是在江都临时买的,虽然用着还不大习惯,但时间紧迫谁还顾得着重新打制一把新的呢? “哼,本将就知道又是你们三个,先在龙船上企图刺杀陛下,被太师大人击败,却还不死心放弃,又在东莱阻我布阵,坏我大事。前次准备不足被尔等得手,难道尔等真当本将是泥捏的吗?”任博作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毫不示弱地把自身积蓄的杀意释放出去,几天来经过向韩腾和上官震远的虚心请教,已经初步摸索到了杀气的用法,这次正好拿陈靖仇他们来做实验。 有了上回的经验,拓跋玉儿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还奈何不了任博,便直接用出了道术,随着她手势疾变,捏在手心的符纸顿时化作一条火焰,鞭子一样向任博抽来,看威力比以前施放过的“火羽剪”还要强上数分,看来他们这几天也没有白过,尽管旅途艰辛但仍然在坚持修炼。 见火鞭朝自己击来,任博当即举起黑之键来抵挡,前一次泰山一战让他摸出了黑之键的一项功能——吸收反弹能量类攻击,虽然不知道这个吸收反弹的极限是多少,但想来要对付拓跋玉儿的法术应该是没问题的。将自身的魔力注入黑之键中,任博径直迎向了火鞭,果然如他所料,火鞭刚一靠近立时被黑之键尽数吸入剑刃之中,而他自己甚至还没感觉到任何一丝法术的冲击力,面前的红光就已经消失一空。 “玉儿jiejie,小心那把剑!”随后赶到的陈靖仇挥舞着长剑冲上前来为拓跋玉儿作掩护,听到他提醒的拓跋玉儿也及时醒悟,察觉到前方那为自己所熟悉的火系灵力眨眼间便全然失去了踪迹,而后又仿佛凭空出现一样,凝聚成一道赤红的火焰长鞭,泰山压顶似的向自己笞来,单论威力,比之自己施放的似乎又要强了许多。 可恶——本以为自己等人一直加倍努力的修炼就可以在面对敌人时不再退缩,不再失败,没曾想原来在自己进步时,敌人也在不断的变强…… 怎么可以输给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家伙! 拓跋玉儿狠狠一咬牙,不甘心的往旁边一个打滚,恰好躲过火鞭的攻击,而火鞭在脱离黑之键的支持后也力消势尽,化作无数guntang的火星就此消散。 任博cao起左手的长剑千月星痕迎向陈靖仇的攻击,凭借着自己在身体属性上的优势,以全力抵挡陈靖仇的精妙招式,电光火石间两人已交手数招。陈靖仇恼恨任博等人视数十万人命如无物,一出手招招都是直指要害,而任博一则要尽力隐藏自身真正实力,二则要防备独孤宁珂在暗处监视,面对陈靖仇的怒火只能留手再留手,一时间二人竟战成了平局。 但是,在宇文府部将分头行动之后,就意味着任博这边再得不到任何支援,可在他全力应对陈靖仇时,对方身后还站着实力并不下于陈靖仇的于小雪和拓跋玉儿。 “隋狗,纳命来——”拓跋玉儿怒喝一声,再次飞身扑上,长刀指向任博首脑,其意就是逼任博回剑防御,好为陈靖仇制造机会。 “梦狐残神!”远远站在他们身后的于小雪突然大喝道,从手中抛出一道纸符,纸符瞬间变作一缕流光,狡蛇似的在前边三人交手正酣时直插入战阵中,任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缕流光射入了自己体内。 什么法术—— 然后,根本不用他多作思索,从身体里传来的症状便告诉了他答案。 头昏,除了头昏,还是头昏……困乏得好像十多天没睡过似的,只想闭上眼,就这么一觉睡死过去,再也不用为那些天大的事cao心,什么独孤宁珂,什么赤贯妖星,什么宇文太师,什么神州结界——统统都与我无关,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在影响我的神志! 任博瞬间醒悟,马上运转精神力,试图将这道法术的效果驱除,但即便如此,他的反应速度仍不可避免的大幅下降,被陈靖仇和拓跋玉儿看在眼里,顿时抓住了机会。 由拓跋玉儿暂且拖住任博,陈靖仇后退数步,手上捏起法诀,木行灵力如同收到狼王召唤的狼群,不要命的往他拿着的符纸上潮涌而去,翠绿的色泽从他紧握的指间泻出,一个强力的法术正在他手中逐渐成型。 吃了个大亏的任博此时只觉哭都哭不出来了,如果说上次是因为过于托大的话,这一次,他竟然产生一种自己正在玩网游的感觉——自己只有一个人,而对手则有三个,而且是一个完整的“铁三角”,辅助、防守、输出俱全,还是那种全能型的! 不能让他把法术积蓄完成! 任博舞动双剑,两道幽暗的星光化成两个半圆的弧形,以势不可挡之力朝拓跋玉儿劈落,不求伤敌,只求将她逼退,为他让出通向陈靖仇的路。 拓跋玉儿见这一击不可力敌,只得后跃闪避开,任博则抓紧这一线机会,挠身直上,剑锋指向正在全神贯注准备法术的陈靖仇。 “石龟护甲!”又是于小雪的喊声,湖岸的草地上泥土翻腾,转瞬之间就在陈靖仇身上汇聚成了一副土质的铠甲,将他从上到下护得严严实实。但是黑之键和千月星痕的锋利岂是平凡刀剑可比?锐利得吹毛断发的剑刃毫无阻碍的划破了土甲,幸亏陈靖仇及时放弃了施法,一个后滚翻躲开,否则就不是单单是划出两条血痕那么简单了。 还没等任博暗自庆幸,又看到于小雪抬手一个法术洒落陈靖仇身上,那两条有些渗血的伤口顿时恢复如初,他拼尽全力制造的成果就此化为泡影。 还真是要人命啊…… 任博开始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提出分头行动的建议,现在看来,他们对上陈靖仇等主角群真的是吃力不讨好,留一个人下来铁定挨不过三人的狂轰滥炸,说不定连逃跑都困难,结果变成原来的杨硕那样悲剧;留两个人的话,综合实力又超过他们太多,想表演一场诈败戏又怕被独孤宁珂看穿。照现如今的情势,似乎自己应该考虑一会儿怎么体面的逃出去了吧。 一旦对上陈靖仇三人,如果不在第一时间解决掉于小雪,那陷入被动的一定是自己一方。 有了这个觉悟,任博也就不再考虑怎样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于是便收回攻势,全神防御,中途只需注意一下他们是否在积蓄灵力施放强力术法即可,再等上一会儿就可以撤出战斗“逃逸”了。 不过,他是如此想,不代表陈靖仇一方也和他一个想法,他们可是恨不得把这个隋将千刀万剐。 “韶光虚掷!”刚挥剑挡下陈靖仇的长剑,一旁沉寂许久的拓跋玉儿猛的发难,一道法术掷向任博,他连忙回身用黑之键挡下了那道法术,魔力运转间,又把法术反射回去,立时命中拓跋玉儿,但是,万万没料到,拓跋玉儿施放的却不是一道法术,同一个法术她一前一后连续施放了两次,就是为了利用任博吸收反弹的时间差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顿时,任博的视野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那些兵刃舞动的风啸声,还有陈靖仇等人的呼喝声充斥耳畔。 烦躁、畏缩、惧怕、彷徨、痛苦、恐怖、绝望……各种负面的情绪滞涨于任博的脑海中,虽然没有受到rou体上的伤害,但是骤然承受失明的折磨,即使只是短短的一小会儿,也让他抑制不住的产生如同面对死亡一样的恐惧,无尽的黑暗仿佛将他的理智一点点的蚕食,疯狂正在细想里茁壮成长,膨胀,而后即将爆发。 所有的情绪如一个巨大的面团,和水糅杂在一块,粘成一团,最后独独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词眼——害怕。 我害怕…… 我害怕太多太多…… “阿仇——抓紧时机,快杀了他!”拓跋玉儿的呐喊响彻旷野。
我害怕啊——我害怕现在就死了—— 精神力运转如光,他必须在陈靖仇的攻击降临之前把韶光虚掷的失明作用清除出去,同时身形飞退,分出一丝精神力来感知周围的环境。 忽然,正前方,就在代表陈靖仇的淡绿色身影快速接近的途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虚影,这个虚影没有携带任何的天地灵力,看上去完全没有一点威胁,却冲着陈靖仇直扑过去。 任博真正绝望了,他千算万算,算计独孤宁珂,算计陈靖仇,甚至算计自己,唯独没有算到它——他钟爱如生命的小座狼满月! 为什么,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儿!我不是已经让人把它送走了吗! 近乎虚幻的视觉中,幼小的身影一下子扑到了陈靖仇身上,狠狠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然后立刻被陈靖仇甩落在地,但它仿佛不知何为畏惧一般,爬起身又朝着自己的目标扑去。 再然后,陈靖仇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不明物件,任博发现自己居然感知不到那件东西的存在,就好像那件东西本来就不存在似的。 失明的效果驱除了,他要比拓跋玉儿早恢复数息时间,于是,再度睁开双眼的任博看清了那件神秘的物体——青铜铸造的壶状物,顶部是一个汉代宫阙的造型,壶身却像方形花瓶一样,壶盖与壶身浑然一体,却没有壶嘴。 炼妖壶,又称九黎壶,上古十大神器之一,陈国传国之宝。 任博用尽全身之力对陈靖仇一声大吼,夹带着狂躁的愤怒的咆哮声不禁吓了陈靖仇一跳,才对准小满月的炼妖壶也不自觉中移向了任博。任博趁势轻轻用脚勾起小满月,抛出很远很远,彻底送出了四人的战场。 一阵漩涡似的炫目闪光中,炼妖壶终于发动了。 ………… “报——太师,末将已差人找遍太湖大营周边五十里,没有发现任何任将军的踪影!”随军小校飞步跑进帐中,单膝跪地抱拳道。 端坐在大帐正中的宇文拓表情一如平常般冷淡,看不出丝毫变化,但被他注视着的小校却感到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不敢抬头看帐上一眼。 “扩大搜索范围,在整个太湖周围寻找。”半晌,宇文拓才缓缓开口说道,“一旦有任何发现,立即报告给本座。” “大人,任博他……”站在他身边的杨硕张了张嘴,然后问道,脸上尽是不住的担忧。 “无须多言,本座自有分晓。”宇文拓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一拂长袍,站起身往帐外走去。 “杨硕,速向太湖周边府衙传本座命令——但凡有能提供可靠情报的,本座自有重赏。” 杨硕先是一愣,立刻回过神来,朝宇文拓抱拳道:“是,末将遵令!” ………… “呜呜……” 轻轻的呜咽着,月白色的小狼漫无目的的走在波光粼粼的湖畔,茫然的寻找着自己主人的身影。 不知走了多久,它再也没力气走动了,只能趴在草地上,任由微风掀起的湖水不停拍打在身上,毛发粘成了一片,在这无垠的翠绿与碧蓝中,只有它,一个小小的月色,孤单的点缀在其间。 一个俏丽的身影,轻轻挪移到了满月身旁。 “好可爱的小家伙……为什么会自己一人在这儿呢?”她温柔的抚摸着小满月的脑袋,丝毫不理那些水滴沾上自己华美的衣衫。 小满月真的累了,它毫无精神的靠在这个温暖的怀里,偎依着她,使它不由感到发自心底的温馨与安慰。 “唉……可怜的小家伙,是不是你的主人把你抛弃了呢……到底是谁,会这么狠心呢……”她的眼中充满了怜惜,看着满月,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呜……”似乎是听到她在说主人的坏话,即使是在朦胧中,满月也轻轻鸣叫了一声,以示抗议。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跟主人失散了?那样的话,在重新找到主人前,你愿意跟我回去吗?”她用征求意见的语气轻声问道。 “呜呜……”满月微微点了下小脑袋。 “真是个好孩子……那现在就和我一起回家吧。” 湖风轻轻吹起垂地的丝带,飘散的发丝拂过雪白的肩膀。 在风中,那朵牡丹盛开得如此的鲜艳。 ………… 这里……是哪里? 任博奋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发昏发胀的头,好一会儿,视线才会发正常,不再因为晕厥而摇晃。 上下左右打量了许久,任博才看清,自己身处之地乃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中国山水庭院,一条小河自正中横贯而过,将庭院划作两半,一座小巧的石拱桥横垣在河上,连通了小河两岸,在河的对岸还有一座石亭,就这样,这个小巧秀气的庭院被四周的围墙围在中间,只有鹅卵石的小道通往唯一连接外界的门。 这里,就是炼妖壶? 这里,就是壶中世界? 一个诡怪异常的琴声在耳边响起,没有固定的曲调,也没有固定的音律,也没有固定的节奏,就仿佛是琴师率性而为之,循着琴声望去,任博却没看到一个人影。空荡荡的庭院里,除了他,只有他一个人,伴随着这诡异莫名的乐声。 任博停下了探索的脚步,在一块竖立的石碑前站定。 碑上刻着字,但任博一个也看不懂。 突然,碑上的文字发生了变化,就在任博的眼前,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的变化着,逐渐变成了一种他认识的字体。 任博没有为石碑的变化而惊讶,但当他看到碑上全新的字体时,却张大了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琴声蓦然中止,只留下一个悠远回荡的清音。 “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 “神选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