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鬼谷七怪
姬子聂在梦安园内的院子，比起苏子青的，要艳丽得多。四处皆摆满了鲜花盆栽，一眼看去，五彩缤纷，灼人眼球。 在那院子内过了一夜，第二日清早，三人在约定的时间到门口等候。不一会儿，一身大红袍服的姬子聂缓步走来，对着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后，自己走在了前头。 到达半山腰时，已有两辆马车在那候着。 叶羽三人一车，姬子聂独坐一车，等大家都坐稳后，车夫吆喝一声，马车便动了。 姬子聂是一个十分会享受的人，无论吃食还是住宿，都愿意花大量金钱只求上乘。而且以他的地位，每到一个地方，只要有人知晓他的到来，都会有一堆人争着抢着给他送上金银珠宝。若是富贵一些的家族，还会邀请他去自家居住，而跟在他身后的三人，自然是沾了不少的光。 经过大半月时间，三人跟着姬子聂好吃好睡，容色皆是好了不少。如今的叶羽和严音，走到那儿都能称得上是一方美人了，甚至连毁了容的阿容，都已经不再那么骇人，伤口也好得飞快。 在去鬼谷的时间里，姬子聂让阿容教叶羽武功。虽然还没学会一招半式，但经过锻炼，叶羽前些日子中毒而受到伤害的身体，已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缓缓进入山林，叶羽看着两月前曾到过的地方，不禁感觉一阵恍惚。之前在外边绕了那么一个大圈，终是回到了这里。 马车停在了路旁，四人下了车后，姬子聂打发了车夫离开，便带着三人朝林中去。 进了山林还未走几步，姬子聂突然大喊：“我回来了。” 声音一出，鸟兽被惊得四处逃散，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许久，鸟儿重回树梢，树林也愈渐安静。姬子聂冷哼一声，开始左一脚右一脚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叶羽看一眼阿容，他们虽是不解，却也没有开口发问，只是默默紧跟着姬子聂，生怕他一下子不见了。 这次有人带路，林中的景色与上次来时甚是不同，虽然那树还是那树，那草还是那草，可就是不一样了，感觉鲜活了不少。 大概走了一刻钟，一座山庄出现在眼前。 山庄前植满了梅树，若是到了冬天，一片梅红映着白雪，定是十分好看。叶羽如此想着，不由得开始向往冬天。 还未到门口，突然一抹黑色入眼，耳边也传来了怒吼：“姬子聂，那阵是我才刚布好的！”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面带怒色，眉头冷竖地对着姬子聂咆哮。那男子头戴白玉冠，绸面黑衣绣着八卦暗纹，国字脸型，双目如鹰，微厚的嘴唇因愤怒而紧抿，身高六尺，肩膀宽厚，显然是一壮汉也。 姬子聂掏掏耳朵，完了还朝着黑衣男子的方向弹了弹手中的不明物体，说道：“我说了我回来了。” “所以就要毁了我的阵法？”男子闻言，立刻尖叫道。一个六尺男儿像妇人一般尖叫，那是怎么样的震惊画面？叶羽看得眼都直了，连嘴巴也给惊得没合上。 姬子聂却已是见怪不怪了，直接无视那男子想要撕烂他的表情，悠悠然的从男子身旁走过。直到走进了山庄大门，才回过头来，用轻蔑的语气说道：“我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进来了，你那破阵还想拦着谁？” 黑衣男子听后，一脸的灰败，他认命似的垂下了肩膀，嘴上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突然，他狠狠咬牙，怒道：“都是那个臭老六要拉着我下棋，不然怎么会没有及时去迎接谷主？回来定要找他算账！”说完，朝叶羽来时的路走去。 “你们三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 三人转头，只见大门处已经没有了姬子聂的身影，赶紧小跑追上去。 庄子并不像其主人那般张扬，没有过多的装饰，那一草一木都恰到好处，看起来简单舒适，甚至有点像农家大院。可进了屋，满眼的琉璃、珊瑚，镶金的桌椅，名贵的瓷器摆设，直让叶羽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姬子聂坐在主位上，对着三人一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说道：“这里的下人不多，除了吃食和洗浣衣衫，其他事情大多都得亲力亲为。”说到这里，姬子聂用手指敲了几下椅子扶手，脸上的不满十分明显，他自言自语说了句：“怎么还不来？” 又等了一会儿，姬子聂脸上的怒气似乎都能将屋顶掀翻了，他猛地大喊道：“你们还不快点给我滚过来！” 声音之大，足足把叶羽吓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阿容想起身去稳住叶羽，眼角余光却见一个倩影从门口走出。那是一个风情十足的女子，大约三十岁，一颦一笑都带着魅惑，不过只是从门口到凳子这一小段距离，她也走得扭腰摆臀，似乎随时都会跌倒一般，等着有情郎去扶上一把。 “谷主啊，不是我怡娘说你，有必要每次回来都吼上一回嘛？”那自称怡娘的女子娇嗔，突地看见叶羽三人，一脸惊喜地喊道：“哎哟哟，这都是谁呀？” 怡娘顾不得再扭她那柔软的细腰，几个碎步走到阿容面前，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说道：“这脸还有得治吧？谷主呀谷主，这小家伙相貌好呀，要是没这两道疤痕，啧啧啧，长大了可是不得了的！”说完，看到姬子聂脸色不豫，撇了撇嘴，又转到叶羽身前，也是打量了一会儿，道：“这女娃美是美，但是冰清玉骨的，不太合我的心意。”说着，又走向了严音，这次倒是没有再花时间了，直接搂着严音肩膀，骄傲的说道：“看看，这女娃十足十是我小时候的模样呀，这妩媚样子，这身材，只要肯跟我学，那可不是勾魂这般简单喽。” 严音不知所措地看着正搂着她的怡娘，又求救般地看向阿容，一副被轻薄的样子。 姬子聂见状，刚想开口让怡娘坐好，又见一个黑衣女子步入了大厅。其余四人亦朝黑衣女子看去，只觉那女子周身冒着寒气，一张本还算得上清秀的脸，因那冷漠的表情，竟是生生地打了折扣，成了那种人堆里一抓就是一大把的样子。 黑衣女子只是对着姬子聂点点头，便径直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闭上了眼睛，无视了其余人。 怡娘见了，对黑衣女子这种态度不太乐意，她放开严音，又扭着腰走到黑衣女子跟前，用那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张倩啊，不是怡娘我说你，你这大半辈子除了跟死人打交道外，就是跟我们鬼谷几个闲人能说上几句话了，你说你平时这般见了面，打个招呼有那么难吗？再说了，你这样……” “好啦，怡娘，你再这般在阿倩耳边唠叨，小心她忍不住给你脖子划一刀。”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没过多久，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人长了一副书生相，气质儒雅，明亮的双眼似是会说话。他环视大厅，对着众人一一点头见礼后，走到张倩旁的椅子坐下。 怡娘闻言，瞟了一眼冷着脸的张倩，脖子一缩，又对着坐在张倩旁的宇文光哈哈地干笑两声，讪讪地坐到了他们对面。 “剩下的人呢？”姬子聂出言问道。 “这般着急做什么？姬伯伯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解决不了？” 话音落下，一条黄绸带从外面射进，在横梁上圈了两圈后，一个黄衣女子扯着绸带飞身而进。她准确地落到了怡娘左边的座位上，手一挥，便将绸带收回了腰间。 把脚搭在扶手上，一晃一晃地好不自在，那女子大概只有四尺半身高，比叶羽还要矮一些，模样看起来也只有十五六岁，但她的声音却十分沧桑，低沉沙哑，似乎从中能听出一段段的红尘故事。 姬子聂看着她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幽幽说道：“离姐，你一把年纪了，还叫我一声伯伯，别折煞我了，你敢叫，我实在是不敢答应啊。” 叶羽闻言，心中不免惊讶，听说姬子聂如今已有四十多岁了，这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女子还能让他叫姐，这…… 显然阿容和严音亦感到奇怪，三人皆忍不住打量了女子好几眼，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岁月的痕迹。 赵离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猛地转过头来与他们对视一遍，吓得三人赶紧直视前方，不敢再乱看。 赵离开怀一笑，说道：“老姬啊，你从哪儿弄来的三个娃子？是收的徒弟还是买的仆人？” 听到赵离对他的称呼，姬子聂无奈地闭上了眼，他抬手揉了揉太阳xue，问道：“其余的人怎么还不来？” “不用等了。”赵离晃着脚，抓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韩雪带着悠悠出谷买东西去了，至于老头子和二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没了踪影一个多月，也不知道这次赌的是什么。” “唔……”姬子聂沉吟，片刻，说道：“这次我回来应该会留几个月，跟你们说一声，用餐时间准时给我到位，还有……”他用下巴朝叶羽三人方向努了努，继续道：“那个年纪较小的女娃是我新收的徒弟，另外两个是来暂住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们好生提点一下，我困了，怡娘你给他们安排下住处吧，我去睡会儿，都散了吧。”说完，姬子聂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慢悠悠地走出大厅。 见姬子聂就这般走开了，叶羽脸上有些尴尬，她拉着严音对着在座的人行了礼，三人都介绍了一边自己的名字，便安静地等着众人发话。 怡娘最先开口，“你们叫我怡娘就好，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找我，我们鬼谷的规矩不多，只有三点，但一定要遵守。第一，不能伤害自己人，也就是我们鬼谷上下。第二，未经谷主允许，不许带外人进谷。第三，谷主在时，用餐时间一定要到饭厅一起用餐。”说道第三条时，怡娘明显地嫌弃了，那娇滴滴的声音不禁沉了许多。 “是，知道了。”叶羽回答。 “我叫宇文光，你们可以喊我一声宇文叔叔，我善文，若是有不懂的，可来请教。”那书生模样的男子说道，末了还对叶羽三人露出慈爱的笑容。 “我叫张倩，杀手。”说完这六个字后，张倩继续闭着眼，仍是保持着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的姿势。 简单明了，叶羽想。 赵离见其他人都介绍完了，吧唧了一下嘴巴，咻的一声移到了叶羽三人面前，负着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不许叫我姨啊婶啊之类的称呼，你们可以叫我离姐，或是直接叫我赵离也行，若是把我叫老了，我便用你们的血rou养蛊，你们都给我小心些。”说完，咻的一声，消失在了大厅中。 叶羽还在好奇蛊是什么，又听得怡娘的声音传来：“好了，你们坐马车也该累了，跟我来吧，我给你们安排下房间，顺便带你们逛逛庄子，对了……”怡娘扭着的腰突然停止，她回过头来，看着跟在她身后的三人，严肃地说道：“谷主的院子你们不能进，不然他会很生气，不是，是会发疯，谷主发疯是很可怕的，你们注意了。” “为什么呢？”严音脱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怡娘继续向前走着，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我进谷至今已有八年，一次都没有进过谷主的院子，有时候我只是走得比较靠近，谷主便会秋后算账，盘问一大堆东西，我想他的院子内，应该是放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吧。” “还有还有……”怡娘又想起了什么，转身鬼祟地说道：“你们若是担心有朝一日会得罪谷主，那就先讨好谷主夫人吧，我们这谷主啊，可是个惧妻的。” 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狡黠。 叶羽心想，鬼谷果然如传闻所说，皆是一些古怪脾气的人。 在鬼谷住下后，三人被姬子聂要求学艺。 叶羽跟着姬子聂学医，后来七怪中的毒王陈云还有其弟子王烨回谷，见她天赋不错，也打算教她用毒。 而阿容则是跟着曾在墨笒做过军师的刘俊学习兵法、阵法，还会向前雁荆大驸马宇文光讨教史文政要。 严音倒是比较轻松，只是跟着怡娘学学媚术，空闲时间捣腾一下女红，和谷主夫人韩雪学学厨艺，然后和叶羽阿容两人一起习武，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三人就这般忙碌而充实的在鬼谷学着艺，不知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