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 烤鱼
叶羽沉吟，缓缓道出记忆中的事情：“十八年前，白泽前辈、宁凡前辈、还有我师父三人，被人们称作“武林三杰”，风头甚至盖过了九家，可见他们当时武功之高，无人能出他们左右。可是六年后，情同手足的三人不知为何各奔东西。师父建了鬼谷，以医为生，宁凡前辈隐姓埋名入了山林，而白泽前辈则出了海，在泽方岛一过就是十二年。” “这事我也听说过，不过你此时说出来的缘由是什么？”陆颜不解。 “我得回去问一问师父有关白泽前辈的事情。” “若是你师父与白泽仍是关系亲厚，那你与方非的纠纷便就此算了？” 叶羽摇头，眼睛微眯，散出一缕精光，宛若黑暗中紧盯目标的狼，“要还的还是得还上，不然人家总是惦记着我欠她东西。” “阴险。”陆颜咄了一句，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那你为何还要问过你师父？” “要问师父别的事情。” “何事？” “我觉得赫连尘与白泽前辈之间定然存在什么秘密。” 陆颜听后脸一黑，怒道：“赫连尘的事与你何干？” 幽幽叹一口气，叶羽满脸愁容：“我被他抓住了把柄，得好好准备准备，以防他要挟我。” “把柄？”陆颜怒气更甚，“不是说过让你别接近赫连尘嘛？” “我没有。”叶羽猛地晃着脑袋以示清白，觉得晃得有些晕了，便缩了缩脖子，低声说道：“不过……他已知我身份假冒，且知晓我就是当日的陆青。” “那家伙是如何知晓？”陆颜挑眉，瞪大眼睛盯着叶羽，一脸审视。 “我也不明白。”叶羽耸肩，“他逼问我是谁，我便跟他说了我是宁凡前辈的侄女，估计他暂且信了吧。”声音细小如蚊，见陆颜生气，没有再说出赫连尘已见过自己真实样子的事，更不敢告诉他宁凡前辈的玉佩仍在赫连尘手中。 “居心叵测！居心叵测！” 连骂两句，陆颜似乎还未过瘾，正想再开口时，叶羽双手搭上他肩膀，并认真地看着他，说道：“肚子快饿扁了，我们用轻功回去吧。”说罢，未待陆颜反应过来，一跃身，跑远了。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朝着叶羽背影骂了两句后，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回到马车时，流风已生好火，在一旁的阴影处候着。 虽然尚在九月初，不过殷州靠北，且海拔较高，早晚温度偏低，所以围在火堆旁坐着亦不会觉得热。 方才不见踪影的蓝晨瑞和方誉已经回来，还带上了几壶酒，此时正与众人一起在火堆旁坐着。令叶羽讶异的是，赫连尘和方非也回来了，两人独坐一隅，没有说话。 方誉眼尖，看到并肩走来的叶羽和陆颜，调笑道：“青儿妹子怎能这般不矜持，大晚上的与红叶公子去哪儿耍去了？” 众人闻言，顺着方誉的视线看去，见到走回的两人，各自表情不一，而赫连尘却是始终没有抬头。 无奈笑笑，叶羽没好气地回道：“这不给你们去找下酒的食材嘛，这么辛苦还得受你一番调侃。”转头看向陆颜，鼻头皱起，坏心地说：“阿颜，我们别给他吃。” “好。”陆颜点头，宠溺一笑。 陆颜自是不会动手烤鱼给其他人吃，所以将鱼分发出去后，自己用树枝叉着一条仔细烤着。其余三个女子各自拿了一条，还有一条被觉得新鲜的方誉抢走了。 火烧得木材噼啪作响，偶尔溅起一点火星又快速在暗夜中熄灭。不久，烤鱼的香味渐渐飘出，叶羽咽了口水，期待地盯着陆颜手上的鱼。 “好了。” 撒上了调料的鱼闻起来十分美味，陆颜将烤好的鱼递给叶羽，没想到叶羽刚拿到便想用手去掰，他连忙一掌将叶羽的手拍开，喝道：“手不想要了是不是？你以为你练了铁砂掌？” 被骂的叶羽委屈地扁着嘴巴，含糊道：“这不是饿得忘了吗……” “是给馋的！”陆颜纠正，从叶羽手中拿过鱼，以防她又忍不住。若是平常，陆颜会掰好小块小块给她，不过此时有外人在，便不好如此做来。 见手上空了，叶羽拉扯着面纱，无声地表示不满。刚侧首，不小心与赫连尘对到眼，却发现赫连尘正盯着她看，眼底藏着阴鸷，被火映照的脸忽明忽暗，让她背上生出了一丝凉意。 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叶羽连忙将视线错开，心下一阵慌乱。 “怎么了？冷吗？”陆颜察觉到叶羽抖了一下，以为她方才在水里冷到了，便唤流风拿一件外袍来。 叶羽闻言，连声说不用。 “酒才是最好的暖身之物，青儿妹子，来来来，这酒给你。” 方誉将暖好的酒递给叶羽，却半途被陆颜截下，说道：“青儿酒量浅，且酒品不好，还是不要给她喝了。” “我哪有酒品不好？胡说！”一听陆颜诋毁她，叶羽怒瞪一眼，赶紧为自己澄清。 “在下看青儿姑娘的模样，似乎能喝不少酒呢。” 冷清的话语传来，叶羽寻声看去，见赫连尘似笑非笑表情，想起了在赫连家喝的女儿红，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陆颜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寻常，冷嗤一声，用拿在手上的烤鱼往叶羽面上一挡，说道：“可以吃了。” 视线被阻，叶羽垂下眼，接过烤鱼，掰下一小块，避开面纱放进嘴里，不知是何滋味。 此时蓝晨汐坐到了叶羽旁边，悄悄瞄了一眼陆颜，靠近叶羽低声问道：“青儿jiejie是怎么认识红叶公子的呀？” 叶羽十分喜欢这个单纯的女孩，见她坐到自己旁边，不吝啬地露出了笑脸，回答道：“因为烤鱼认识的。” “啊，真的吗？”蓝晨汐惊讶，“是因为红叶公子烤鱼烤得好吗？” 看着蓝晨汐有些呆愣的表情，叶羽觉得很可爱，对她咧嘴笑着，却是没有回答。 和风清缓，夜虫起鸣，赫连尘已入了马车，方非自是跟着离去，杨瑛与方誉亦说要去休息，火堆旁就只剩下叶羽、陆颜、还有蓝家兄妹四人。 “陆公子。”蓝晨瑞唤了一声，缓缓道：“听说红叶山庄四季景色宜人，特别是秋季，蓝某与meimei此次出行正打算等轩辕慕容两家大婚后，去别处游玩一番。如今见到陆公子，想起了公子的山庄正是好去处，不知陆公子之后有何打算？” 听出了蓝晨瑞话中邀请同行的意思，陆颜瞄一眼叶羽，见她正与手中的鱼骨在作斗争，便从她手中拿过所剩不多的烤鱼，将鱼骨仔细挑出，嘴上却是回答着蓝晨瑞的问话：“暂时还未有安排，若是无意外，自然会回去山庄。” 蓝晨瑞含笑看着陆颜的动作，虽然心中有疑问，却十分君子的选择沉默，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青儿姑娘呢？等婚礼过后有何安排？” 蓝晨瑞这话一问出口，蓝晨汐便立刻接道：“青儿jiejie跟我们一起去游玩吗？” 看着蓝晨汐期待的眼神，叶羽有些疑迟地摇了摇头，“等事情完了之后就要回鬼谷，谷主交代的事情都办完了，我也要尽早回去复命。” 闻言，蓝晨汐心生不舍，“意思就是过几日我们便要分开了？” “日后还是能见到的。”叶羽安慰。 知道叶羽所说不假，蓝晨瑞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医好，以后与鬼谷联系肯定不少，只是…… “要很长时间才能见到呢。”蓝晨汐嘟着嘴表示不开心。 其余三人见了，不由得会心一笑。蓝晨汐毕竟是小孩子心性，遇见喜欢的玩伴自是想多些待在一起。 把挑好骨头的鱼rou递给叶羽，陆颜用锦帕擦了擦手，幽幽说道：“方才想起，我有一事需要找鬼谷谷主谈一谈，大概是要先去鬼谷一趟了。” “哥哥，那我们也先去鬼谷吧。”蓝晨汐喜笑颜开，觉得去了鬼谷或许可以说服鬼谷谷主，让叶羽与他们一起去红叶山庄。 蓝晨瑞无奈，轻拍着meimei脑袋，说道：“不得胡闹。” “不得胡闹。”叶羽轻声附和一句，对象却是陆颜。她蹙着眉头，柔婉说道：“谷主最近不会见客，阿颜还是等谷主想见客时再去吧。” “事情耽误不得，我还是去一趟吧，说不准谷主肯见我呢。”陆颜明白叶羽是不想他跟着，可他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仍是不依不饶。 叶羽咬着下唇，这是她发怒的前兆。她知道既然陆颜开了口，就会想办法跟着，可是阿容要他坐镇红叶山庄，处理所交付的任务，若是这般跟着她到处跑，只怕阿容知晓了会饶不了他。 想至此，叶羽懊恼，当着蓝家兄妹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气耐心劝道：“红叶山庄到了秋季定然比平时要忙些，阿颜不是还要回去打理吗？再且，谷主脾气说一不二，说了不会见客便必然不会见，阿颜去了只会白费力气。” “庄内的事情自有下人回打理，是不是白费力气也只有去了鬼谷知道。”听到叶羽强烈拒绝，陆颜亦开始心生不悦，语气变得生硬。 蓝晨瑞不知道两人打的暗语，却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僵持。他温和一笑，说道：“已是夜深，明日还要赶路，两位还是早些休息吧，蓝某和meimei先回马车了。”说罢，朝两人点了点头，拉着蓝晨汐离开了火堆。 叶羽不想与他再争，便疾步跟上蓝晨汐，一道进了马车。 看着叶羽消失的身影，独自一人坐着的陆颜长叹了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对着虚空说道：“流风，我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