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名囚，越狱（6）

    “喂！嗯——”鲁尔特企图叫住少年，却因为叫不出少年的名字而半天说不出话。

    芙佩斜了他一眼，像是在嫌弃他的无能。

    少年在人群中穿梭，身上所散发出的臭气让来往的人掩鼻躲闪。小嘟囔cao纵着控物环向少年逃逸的方向追去。只见，走廊上，行色匆匆的路人迅速闪出一条通路，一个形状大小不停变换的控物环紧随在一个裸露着上本身的少年身后。

    未等控物环将狂怒的少年抓住，少年自己却满脸愕然地停了下来。他目光专注，神情紧张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此刻，距少年不远处的方向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骑着亚猁巡逻的胡萨克人。少年极其肯定，这便是怪男人口中的巡逻骑。

    控物环套住了停下来的少年，并迅速带动少年向小嘟囔靠拢。重目睽睽之下，少年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甚至那个巡逻骑以及他身下的亚猁都用一种极犀利的目光望着少年。

    少年心中暗暗叫苦。他虽在怪男人面前恼羞成怒，并企图逃跑，但动起真格或是等他冷静下来，他便难辞其咎，心慈手软的性格又会让他重蹈覆辙。说穿了，少年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可以凭己之力帮到怪男人。

    待少年回过神来，芙佩和鲁尔特正在围着少年以询问的方式苛责着他的鲁莽。至于不远处的那个巡逻骑，却在快要和少年碰面的时候，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离去。少年决不会忘记亚猁嗅到自己后的神情：一向孤傲、冷峻的它，竟然摆出一副病怏怏的姿态，如同缺了水的鱼儿，虚弱不堪。

    “哈哈，你身上的味道终于发挥了作用。”少年还在怔怔地张望着巡逻骑离去的路口，却冷不丁地被身旁的怪男人嘲讽了一番。此刻，他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位置介于少年的胸与头顶之间。他对少年说话的时候，非常小心，生怕那几个特级医护人员发现他已然醒来。然而，这种状态并不会持续很久，毕竟他撞墙的时候足够用力，而且失血较多。

    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吗？少年心中虽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疑惑。在少年的认知里，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在身体受到如此重创后还能自主恢复意识，除非对怪男人来说，留再多的血都无关紧要。

    少年同怪男人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发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充斥着太多疑点。少年甚至希望自己可以穿越时空到怪男人还未判刑的年代，如此他便可以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因为什么而被判重刑，且于那个年代而言，怪男人又怎样的存在。

    过了亚猁这一关，少年的处境基本算是安全，只要没有爱管闲事的人从中插一脚，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帮助怪男人完成最后一关。

    乌托邦表面上是一个监狱，且里面的各项刑法也足够残忍和骇人，可除去这些，乌托邦内部堪称是一个小型都市。除去特级重犯、杀人犯以及精神有问题的凶犯外，一般的犯人是允许在乌托邦的各个回廊里走动的。当然，这必须要归功于研发部自认为无懈可击的监控系统，所以根本没有谁能够非法闯入，或者蓄意逃跑。

    这里对胡萨克人来说是另一个魅星，对E都市的普通凶犯来说就是个封闭的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E都市是一个追求人性自由的都市，即便是在乌托邦，也能充分体现这一人性化的定义。因为乌托邦内允许普通犯人在监狱里进行商品交易，只要他们不重cao旧业，并且所经营的产业得到邦管大人的批准，那么他们所销售的产业就可以在乌托邦内出现并运营。实际上，这一现象的出现只是近几年的结果，为此争论商讨会才特意在乌托邦内设立了“邦管大人”这一特殊职位。

    这些罪犯近几年真是制造了不少有意思的玩意：毛骨悚然烟，只需一口，使用者就会感到浑身发麻，甚至每一根毫毛都跟着竖了起来，这种感觉只有一瞬，仿佛突袭的尿意一般；洁身灵，专为那些懒得洗澡的臭家伙准备的，轻轻一喷，身上的污渍、汗渍便会向水蒸气那样消失，甚至还能带走百分之八十的寄生虫，然而这东西对“腐rou囚”来说却没有任何作用；冬暖夏凉口服液，据说喝下后，会感觉到短暂的温暖和凉爽，不过，现在这玩意的销量正在持续下降，研发者为了改良它已经闭关一个月之久……很多东西甚至被销售到了乌托邦外，成为E都市中人人称赞的必备佳品。

    因此，乌托邦内有固定的营销地段，以便统一经营和管理。由于乌托邦内部结构复杂，且回廊较多、四通八达，特将所有销售商分批结合在一起，从而构成了三条商业街，即乌邦街。

    监狱中的商业街不比外面，所以也没有想象中的热闹。一些畅销品早已形成商品自助模式，只需消费者在收款机上扫一下腕表，电子现金就会自动转入经营者的账户。而那些刚刚涉足商场以及销售平稳的小卖家则不得不自己“摆地摊”，从而赚取收入。受身份的影响，这些“商户”并不能把所有时间耗费于此，只能在规定的时间段内出入在乌邦街。不仅如此，除胡萨克人外，普通犯人每周只有三次机会进出乌邦街。

    怪男人告诉少年，芙佩有逢街必逛的习惯，且芙佩的自制力较弱，容易受人蛊惑，刚好可以成为他们顺手牵羊的棋子。根据怪男人的描述，少年锁定了乌邦街的位置，并算好时机随时引诱芙佩在乌邦街内停留。

    天公作美，在少年同三个胡萨克人快到乌邦街的时候，街内刚好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欢呼声，仿佛正发生着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芙佩踮着脚，伸长脖子向乌邦街内探去，受好奇心的驱使，先睹为快的欲望早已蠢蠢欲动。

    “芙佩，您难道不知道我们有重任在身吗？”小嘟囔以胡萨克人特有的反问方式提醒着同伴。当他察觉到对方的脖子就要伸进巷子里去的时候，便知对方随时可能进入游离状态。

    “我们就不能从乌邦街里穿过吗？”

    “难道你认为我们有那个时间？”

    “你还不清楚我们的现况吗？”

    芙佩的请求被鲁尔特和小嘟囔用干脆利落的反问挡了回去。芙佩一脸委屈和不情愿，将头扎在衣服里，迟迟不愿离开。

    “这就是传说中的乌邦街吗，我实在是太幸运了，真想去里面转上一遭呢。要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来这种地方啊。若是我错过了这里，那该有多遗憾！”

    少年先甩出感情牌，以此试探胡萨克人的底线。

    “诶呦，瞧瞧里面多热闹，不进去看看，岂不可惜？等会儿再来，恐怕早已曲终人散。”

    芙佩紧咬着嘴唇，焦灼地在原地挪换脚步。

    “况且，从这里穿过去又不会怎么样，掌司大人又不会知道。虽说这个怪男人身负重伤，但我看，这人命硬着呢，多耽误几分钟也不会怎么样。瞧他，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嘛，要死早死了，也不差那一会儿，不是吗？”

    “你——”

    没等鲁尔特向少年问话，芙佩就已经按耐不住心情，一缕烟地蹿进乌邦街的入口。吓得小嘟囔赶忙追了上去。然而，功亏一篑，被小嘟囔用控物环控制着的怪男人和少年反而也跟着进入乌邦街。

    乌邦街外设有隔光膜，所有呈现在界内的画面全被这层膜挡了回去，所以身在界外的人只能听到里面的喧闹声，却不能得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这层隔光膜一方面可以对外来人员形成诱惑，营造出一种心驰神往的效果。另一方面，这层薄膜却是“困兽陷阱”，但凡那些使用完参观次数的犯人想要非法闯入，就会被直接带入到一个漆黑的小屋，关上三天三夜。

    你可千万不要以为乌邦街会和普通的街面一样，只要稍不留神，你就可能从悬空的虚拟架桥上掉下来，然后坠到正在传送物品的管道上去。

    这里的构造极其特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地下工厂里的隧道。为了充分利用这空间的局限，粗细各异的管道纵横于整片区域，每条管道的截面都却决于它所配送的物品的大小。

    除了主虚拟架桥，还有若干条方便人浏览商品的传送带，借此人们可以被送往不同高度的商品区、购物区。

    乌邦街的商铺更是极具特色，它们像是镶在墙上面的洞，洞里的世界又仿佛一个巨大的娃娃机——你可以从透明的橱窗里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用腕表支付电子现金，便可以带走你中意的那件。

    当然，这些商铺却只为那些销量领先、销售渠道广的产业开放。至于其他小商贩、小作坊就只能用最传统的方式在管道上摆生意，自卖自夸，以此打开销路。但这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公，毕竟所有爆销品都是从管道生意开始做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