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是未明人（7）
“关于刚才那个孩子提到的手术，我早已通过后勤部的监管科做了调查，并可以告诉在场的各位，这件事确实存在，并不是那孩子的臆想，当然，他也不可能拥有这个能力。事实证明，那个自燃的新人的确在前往迎新大厅之前做过一场心脏手术，其手术的主要目的也同方才那个大师说明的毫无二致。 可即便事情说到这里，且整件事的经过大家都了解了之后，大家可能还不是很清楚那孩子的想法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那么，请刚才那位义愤填膺的研发部大师——哦，对，就是您，站起来，回答我一个问题。” 西蒙指着方才那个高喊“E都人的rou体造不出另一个与之相同的个体”这类话语的在人体研究领域上有极高造诣的研发部大师，并用一种鼓励的眼神恳请对方站起来。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这位大师一头雾水，可考虑到研发部的颜面，最终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凭借多年来您对人体的了解，请您向大家说明一下，一个寻常人怎么会引火上身呢？” “呃，我必须要纠正您的措辞，西蒙大人，我并不建议你用引火上身来描述这起新人自燃事件，很显然，当时没有火源也没有谁恶意在他身上放火，而是rou体突发性的自主燃烧，再专业一点地说，就是一种在人体中发生的借助温度的升高实现化学反应速度急剧增长的着火现象。 但这也只是我们近些天的猜想，毕竟在这起事件发生以前，我们是绝不敢相信人体也可以实现自燃的。一直以来，我们对一些除人体外的自燃现象并不陌生，并且现在我们可以利用集中场能量的方式实现大规模的可燃物自燃，在这一领域上，哈默尔大师是非常清楚的。 可关于人体是如何自燃的原因，我们却相知甚少，这一点，我们的研发部团队也实感惭愧；制约我们得到真确结论的有种种原因，其中最深刻的一项就是我们对新人的了解实在太少，虽然我们已经用自身的各项数据模拟过此类实验，但都无法利用现在的科技手段实现自燃，所以我们以为是新人们本身具有某种我们并不熟知的能量。” 大师不知道自己的解释够不够详尽，以及自己那份亟待批准实验未明人的心情够不够明显，便试图开始第二次演讲，只是自私的西蒙却无情地制止了他。 “再次感谢这位研发部大师的精彩解说，我想，现在大家应该对自燃以及人体自燃获知到了一些皮毛，而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皮毛，就足以让我们意识到目前我们所面临的一项最重要的知识难关，并且它还直接影响到我们对新人群体的保护。 然而，我们要弥补这一漏洞的方法却与我们的法律和道德发生了顶撞，两者相互矛盾，以至于这千百年来，我们都为因这一矛盾产生的种种大事伤破头脑。虽然这起新人自燃事件并没有将矛头指向我们，但由我们的无知而造成的落后却能让今后再发生的惊奇事件毫无结果。 久之久之，新人群体也会对此感受到不公，并与我们拉开一道更深的沟痕。所以我建议，对《未明人保护法》进行修改，并让他们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同我们生活。” 西蒙的话音刚落，政论商讨礼堂内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多数宾客以及代表都站起身向西蒙表示敬意；而那些研发部的整日因未明人而感到苦恼的大师们更是因此而痛哭流涕，几乎没人知道他们受这项法律的约束而损失掉了多少完善《初等世界理论》的机会。 “我同意西蒙大人的提议！”以叶先生为首的其他后勤部代表也跟着高举右手，表示支持他们的掌权。 “我也同意！”丝塔芙虽然还没反应过来西蒙是如何将这几场批斗会变成他个人的邀功会的，却还是受到众人的特别是研发部的那些大师们的影响，而不得不给西蒙投上一票。 “同意！”“同意！” …… 五十七名法司紧随叶先生和丝塔芙的脚步，跟着举起右手，表示对此事的认可；实际上，他们从西蒙开场说的那句“敬爱的主论大人以及五十七名法司们”开始，就下定决心，无论西蒙做出任何决定会要全力支持。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在支持管理部掌权西蒙的提议，并认为只有废除或修改《未明人保护法》才能解放未明人，让他们从为他们设定好的牢笼里走出来；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忘记在大会开始以前的信誓旦旦，也忘记要凭借这两件关于未明人的大事而逼西蒙下台，反倒把这个令他们积怨已久的人物视为英雄。 实际上，人们对西蒙的成见多数也都来源于未明人，以及因无知造成的对未明人的畏惧；无知是罪，就像西蒙说的那样；但此刻他却愿意化解这一份成见，并不再与人们站在相反的一边，这份勇气和见风使舵的改变便足以在人们心中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以此赢来数以百计的支持。 “敬爱的主论大人，请您慎重决定，并认真考虑一下新人群体们的真实情况吧，为了E都市，为了整个城市的和谐，您都必须要认可西蒙大人的决定！”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司慷慨激昂地说道。 “我知道了，布希，你还是让我好好想想吧。” 主论大人用手掌拄着脑门儿，将脑袋藏在胳肢窝儿里，像个静默的思考者，他雪白的头发和胡须听话地将他的侧脸遮住，让人并不知道忧虑的斯图尔特大人此刻具体是一个怎样的表情。 而当他终于说出那句“好吧，我同意”的时候，礼堂内的热闹氛围又高涨了一番，甚至那些不明所以的小邦盟的代表们也跟着欢呼雀跃，仿佛迎来了一个值得举国欢庆的好消息。 而只有那些与E都市相处多年的大族才知道，一旦《未明人保护法》废除或者放宽政策，他们便有可能让自己的族人或子民拥有更多见证E都风采的机会，因为后续就要开展的“募英大赛”今后就可能不再拘泥于E都——为了保护参与该选拔中的未明人，每年的“募英大赛”都被设定在E都，且不接受任何星球的举办申请。 不仅如此，一旦有关数据表明未明人的rou体可以实现有性繁殖的话，一些外邦盟友中的优秀种族还有可能享有与之交配的优待，如此，他们的血统便因受到E都人的加入而变得无比高贵，甚至还有可能造就出更加优秀且独一无二的种族。 当然，这也只是这些“仕途家”们的美好设想，至于《未明人保护法》的开放程度和具体修改方案还要由主论大人、三位掌权以及五十七名法司共同定夺。 不管怎样，两起关于未明人的事件既没有让西蒙得到应有的惩罚，也没有让如愿的人看到西蒙下台，却因修改《未明人保护法》这个收场而让绝大多数人感到满意；于是，知蛛网上关于西蒙的正面报道和支持热情一下子铺天盖地，人们很快就忘记了他们曾痛恨西蒙的时光。 政论商讨大会并没有因此而停顿下来，而是继续按部就班地举行了四天三夜；有时候，人们感觉时间快到一件事都还没讨论完，半天就过去了；而又有时候，时间慢得让人感到晕头转向，可钟表上的指针也不过才走了两格…… 大会结束以后，有的人感到心满意足，有的人感到大失所望，还有些人除了感觉到饥饿和疲累外没有半点关于收获的想法…… 研发部的丝塔芙决定开放23号、36号、90号研究所，这三间研究所分别与人工智能、生理研究、医疗制造有关；今年还多了三百个申请与E都市建立数据联系的名额，如此那些正处于木雁之间的民族就可以得到E都市的帮助，从而快速发展；至于杰伦星上的皇权统治和民主自由如今仍没有个定论，只要他们不打算用武力铲除任何一方，E都市的那些代表们是不会无私地将自己的想法奉献出来的…… 于是三天过后，也就是在“慕英大赛”开始的头一天，那些决定修改或废除的法律、法规才会公布出来，到时候所有法灵又会齐聚在三根神柱周围，直至主论大人斯图尔特正式宣告今年的政论商讨大会结束。